长篇小说《无房》19 猪八戒和卡车

小说纯属虚构 

 

三天后，大建又一次来到枪楼。大建到时，阿信正在门外洗衣服。

“阿信忙啊，”他招呼道。

阿信抬起头，甩甩手中的水，理了理散落的头发，脸上露出了一丝隐隐的笑。“建哥早啊，屋里坐吧。”说着转身朝门内喊：“立鸿，建伯来了，给建伯倒杯水！”

大建连忙说：“别麻烦孩子了。我就这儿站站，挺好。”

五岁的立鸿端出来一杯水，递给了大建。然后从墙角抓起来耙子和畚斗，“妈，我拾粪去了。”

“今天晚了，不要去了。”

“我还是去吧。”

“那，别走远，早点回来！”阿信叮嘱。

“知道了妈。”

大建看着立鸿小小的背影，突然感到一阵鼻酸。

“阿信，你们不能再这么过下去了。”

“我也不愿意。我现在帮人洗衣服，如果活儿多，以后孩子也不用拾粪了。再过两年，立鸿该上学了。”

大建没说什么，端着水，进了筒楼的门。一进门，就见一岁多的宵鸿正在地上爬，手里拿着一块破布，不时往嘴里放。见了大建，孩子叫了一声，哭了起来。

大建弯下身来，抱起了宵鸿。“宵鸿乖，不哭，建伯来看你，建伯带你去买玩具，好不好？”

宵鸿还哭。

大建：“想见妈妈是吧？来，建伯带你去看妈妈。”

大建抱着宵鸿一出筒楼，孩子便止住了哭。

“你看，他一见你就不哭了。”大建对阿信说。

阿信：“他就是怕生。”

“我又不是生人。”大建说着，转向孩子，“来，建伯带你去兜风买玩具去！”又对阿信说：“我带他出去一下就回。”

 

不一会儿，大建抱着笑嘻嘻的宵鸿回来了。宵鸿手里拿着一个大肚皮的猪八戒。

“来，摁一下这里。”大建抓着宵鸿的小手往猪八戒的肚皮上摁，八戒就发出叽叽的声音。那声音，好像是从天外传过来的，跳跃着一种奇异的快乐。

宵鸿咯咯地笑。

阿信也笑了，笑湿了眼，这是她孩子的第一个玩具。

大建手里还有一个橡皮鸭子，也是给宵鸿的。还有一辆玩具卡车，是给立鸿的。

阿信不安地：“建哥，你带他们出去兜兜风就好了，干嘛要破费。”

大建一副不在话下的表情：“没多少钱，再说，也是应该的。”

 

几乎同时，立鸿拾粪回来了。因为出去得晚，只拾得几坨猪粪。

立鸿接过来这位建伯给自己买的玩具卡车，用右手抓住车，让它从自己左手心划过：

“咦，哈，哈哈哈……”立鸿惊喜万状。

“来，这样上发条，”大建拿过玩具卡车，拧紧了发条，递回给立鸿，“放地上让它跑。”

立鸿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把卡车放上去。小卡车嗞嗞嗞地开始跑了起来。

“哇，哇哦！跑的好快！”立鸿小男童的神经被那嗞嗞声刺激起来了。

“还不快谢谢你建伯。”阿信也觉得新奇，提醒儿子。

“谢谢建伯！”

听着来自孩子甜蜜由衷的感谢，大建笑得合不拢嘴。

 

第二天早上，阿信突然觉得很轻松，也有些寂寞，因为两个孩子都在地上聚精会神地玩玩具，还不时发出一阵孩提笑。

阿信挑起吆喝担，耐心地等了好一会儿，才对孩子们说：“立鸿宵鸿，跟妈上街去了！”

立鸿看了看阿信，想要起来，却又舍不得离开正在跑着的小卡车。阿信又催了一声，他才恋恋不舍地起身了。“弟弟，起来，走了。”他替妈妈招呼宵鸿。宵鸿撅撅小嘴，十分不情愿地跟着妈妈和哥哥走出家门。

“买——瓶子的来咯，买——瓶子的来咯！”阿信走在前面高声吆喝。

“买——瓶子的来咯，买——瓶子的来咯！”两个孩子跟着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