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安原创——《大劫持》第六十章 阴沟遇匪

 

60，阴沟遇匪
 

安妮没有参与讨论，她看着我们，面色沉静，似有一丝隐

忧。我知道她并不在听我们讲话，而是思量着其它的事。是

什么呢？从她对我短暂的一瞥，我确信她脑子里盘桓的事与

我有关。

 

“KING，来一下。”安妮只说了这么一句，转头走出房

间。

我在众目睽睽之下跟了出去。走进旁边的小客厅，我看到安

妮坐在沙发扶手上，一只手臂横在胸前，另一只手托着前

额，挡住了眼。这个姿势在安妮身上难得见到。

 

我慢慢走近，抬手轻轻抚摸她的肩。此时安妮又像个女孩子

了。她的肩在微微抽动，她突然抱住我，脸埋在我的胸口

上。我感到一阵温暖的湿润——安妮的眼泪浸透我薄薄的T

桖衫。

 

我的感觉很奇特——异常冷静，只在心中慢慢溢出一股暖

流，缓缓淌遍全身。我没有激情勃发的冲动——自己也很诧

异——有的只是佑护情怀。我抱住她，好像在保护一个小姑

娘。我吻她的头发，那里散发着我熟悉的气息，还是那种诱

人遐想的清幽淡香。

 

安妮抬起头，有些羞涩——这也是我未见过的。她轻轻一

笑，张嘴要说什么又没出声。我再次抱住她。我们这样静静

地搂在一起好一会儿。

 

“听着，”安妮推开我，平静地说。“我有一种不好的预

感。”

安妮停下不说了，她探究地望着我。

现在我体味到安妮强悍外表下的温柔，甚至是脆弱。这美丽

女子内心蕴藏的温存与常人无异，甚至更浓烈些。但我知道

她有纠结——信仰的使命感与情感诱惑的纠结，难以解脱。

信仰左右人是常有的事。尤其当一个人浸染在信仰追求的漩

涡中，那种震撼心灵的控制力是惊人的。安妮深陷其中，然

而理性的矜持使她不染狂热。

 

这个美丽女子面临险恶时表现出的淡定我见过。这淡定来自

信仰。然而，对生活的眷恋与投身RTE造成孤寂的抵触，在

安妮身上渐渐体现。尤其在与我相识相交之后，似乎达到了

一个难以忽视的程度。

 

我期待安妮能回归到正常生活中来，同时也理解安妮与RTE

难以割舍的深层原因。像亨特曾经说过的，她可能有过一段

铭心刻骨的经历，或者有过促使人生信念徒然升华的生活激

变——让她像圣女贞德那样投身于RTE。

 

“你在想什么？”安妮打断了我的思路。

“没什么。”

安妮看着我摇摇头。我清楚，这个聪明女子了解我的内心，

她猜出了我的思虑，所以才会有现在的表情动作——这肢体

语言清晰地暴露她与我有着几乎相同的思考。这也许就是她

流泪的原因——无从割舍。

 

“小心些，我总有不大好的预感。”安妮已经恢复常态，再

次叮咛。

我点点头。有安妮这句话就足够了，我不会在乎即将遇到的

风险，但是会把安妮的话牢记心头。我倏然觉得有一份责任

在身，这种责任感让我平添了一股力量——好好活下去，有

人惦念你。但是我不明白安妮怎么会产生这样的预感？究竟

是什么迹象让她如此挂念于心？

 

我们回到讨论现场。没有人在意我们两人的短暂离开。

 

姜老对我说，将有几名他的手下就近隐行保护我们。他们会

呆在耳麦有效传输距离内待命。我不理解怎样才能做到‘就

近隐行’——听上去是神技般地隐身而行？不过既然姜老这

么说，我相信没问题，他做得到。

 

戈地反复说明行动要点，并强调随机应变。亨特嘱咐杰克森

要听从我的指挥，不可轻举妄动。杰克森揉了揉两颊上紧绷

绷的肌肉，好像心不在焉，没怎么听进去。他仿佛仍然沉浸

在‘交战’前的兴奋中。这个大男孩让亨特不放心。我向亨

特使了个眼色，意即：我心里有数，不必操心。我不忍心破

坏杰克森的兴致——他为硬盘把自己禁锢在电脑房近一年，

所以对舒筋活血式的出征有万般兴致——我很理解，也对他

满有信心。

 

“诡计多端的X肯定在幕后虎视眈眈。这一次他可不是指挥

白赖行动，而是要坏白赖的好事。这一点我毫不怀疑。”朱

迪斯这样说着把头转向我。“KING，你可能要面对混乱局

面。”

 

我理解朱迪斯的叮嘱。

现在我的任务是前去贿赂，以许诺一笔‘奖金’换取白赖推

迟引爆炸弹。贪婪的白赖将欣然接受。但此事能否瞒过白赖

的后台老板X就难说了。凭X的嗅觉，加之白赖匪帮的低素

质，要严格保守这个行贿秘密几乎不可能。

 

我们分析，一旦X得知白赖贪财变节，不会马上翻脸。因为

白赖是X雇佣的一支重要力量，目前正支撑着亨特堡的对

峙。可是，X会坐视不理吗？当然不会。这种明目张胆的打

脸会让高傲的X异常暴怒。但是，估计他会把持情绪，理智

地顾全大局，只暗中施计而不撕破面皮。

 

事情的复杂就在于，我们可能面对的不是简单的鸿门宴，而

是涉及三方的充满变数的X诡谲暗算。

 

“任务不单纯。”戈地眼盯着我说。似乎在考问：知道怎么

应对吗？

“三位有武功在身，但你们尽可能不卷入其中。仅记，走为

上。”姜老语速极慢，但清楚地点出了一个行事原则。

 

接下来大家对匪徒可能选择的谈判地点展开讨论，最后达成

了一致认识——就在纽约。匪帮不会把谈判地点弄得很远，

原因是：时间紧迫，形势逼人。

 

我们出发了。在匪帮指定的地下出口我们并没有见到人。那

里昏暗空荡，弥漫着淡淡的雾气和令人屏息的不好气味。念

珠女拿出手机试图联系，但此处没有信号。正在踌躇间，远

处传来一阵铃声，似乎就是召唤，也只能这么理解了。

 

循铃声我们三人朝那个方向走去。铃声不远不近地断续响

着，这样走了好一会儿，还是不见摇铃人的身影。

“狗屎，胆小鬼。”杰克森嘟囔着。

这样引路确实很像是胆怯，但我觉得不那么简单，不大对

头。念珠女有些恼怒，她冲着那方向大喊：

“兔崽子，滚出来，别装神弄鬼！”

 

她用得是匪帮的土话。没有人答腔，铃声继续响起。念珠女

拔脚要往那边冲，我及时拦住了她，小声对她说：

“别上当，这里有鬼。”

我的话音刚落，头上就有了动静。我大叫：“快闪开！。”

但来不及了。从上面落下一张大网，把我们三人罩在其中。

 

我们三个人倒是没有惊慌。网是尼龙绳编织的，结实但很

轻，搭在身上没有重负感。我们静静地站着，等待‘兔崽

子’们露面。出发前我们商定好——遇事听我暗号指挥。现

在我发出了等待信号。

 

“哈——。”这是一声怪笑，从我们身后传来。

我再次命令‘等待’，同时又发暗号：‘悄悄备好枪’。

（枪还是点穴枪，中枪者20秒麻痹。）我们身上穿着雨衣脚

蹬长统靴，藏枪很容易。

 

几个蒙面人出现在四周。我发出了准备攻击的信号。从表面

上看，我们三个纹丝没动，实际上正在鼓弄枪，把枪口悄悄

对准距自己最近的人。我一声令下，三名匪徒瘫倒。

 

“继续射击！”我出声了，已经没有必要再沉默。蒙面匪徒

剩下两个人在惊慌对视，他们没弄懂那三个同伙遭到了什么

样的袭击——我们的枪是无声的。这两个家伙也没逃脱

被‘点穴’的命运，顿时也被击中陷入昏迷。割破网我们迅

速将五名匪徒铐上塑胶手铐。这小小的战役轻易取胜，没有

给我们带来喜悦，反而心生疑窦。虽然得手，但没有道

理——既然请我们去谈判，怎么会半路劫持呢？

 

念珠女剥掉匪徒的蒙面，现出的是几个白人面孔。这很奇

怪。念珠女与白赖讲好，由她认识的人前来迎接领路。这几

个白人年纪轻轻，但一脸颟顸相，一看就知道是街头久混的

流氓。他们只能是被临时雇来的打手。X先生——我立即想

到这是他在捣鬼。

 

一个流氓已经醒过来，我用点穴枪顶住他的头，要他说出谁

派他来的。他看着我沉默了一刻。突然朝我吐了一口吐沫，

嘴里蹦出一串脏话，完全是典型的种族歧视诅咒。我明白这

是冲着我这张亚裔面孔来的。这是个有种族仇恨的家伙，我

无意和他纠缠。杰克森可忍不住了，一把抓住那人的一只胳

膊，凑近去盯着他的眼。那家伙嚎叫起来。我明白，是杰克

森的巨大爪力让他尝到了钢钳夹臂的滋味。杰克森还要挥拳

打他的脸，被我拦住了。

 

几个歹徒打手陆续醒来。我们把他们拖到一起，连锁成了一

圈。念珠女揪住一个人的卷发，开始为他拔毛。念珠女问一

句，他不回答，念珠女就拔掉他一撮头发，他便大叫一声。

再问一句再拔再叫一声。直到第四次，这家伙忍不住了。此

人爱美，卷发收拾得有模有样。现在让念珠女这么一折腾，

脑袋成了烂鸡窝。他服软了。从他嘴里道出了真情。

 

有人雇佣他们来这里袭击两名亚裔人，那两个人已经被他们

塞到一个洞窟里。我和念珠女带上卷毛小子，去寻找两个亚

裔人，留下杰克森看守俘虏。

 

顺着黑漆漆的一个狭窄通道摸索前进，几经转弯我们找到了

那个小洞窟。这里的阴森气氛让我有不祥之感。我转身把卷

毛小子按倒在地，重新捆了个结实——我担心他会在我们分

散注意力时逃跑。

 

我的预感准确——费力扒出的亚裔人已经是两具尸体。他们

身体冰冷，完全没有了生命气息。念珠女长啸一声，声音尖

耸刺耳。我扭头看，这姑娘暴怒的神情真可怕——两眼冒

火，双手呈魔爪状，头发在激动中颤抖。她认出死尸，是白

赖队伍里两个十五岁的孩子。她拔出匕首朝卷毛冲过去。我

拽不住她，只好蹿上去拦腰把她抱住——现在不能乱杀，事

情复杂，我们不了解真情。而且，我难以接受杀戳俘虏，除

非是自卫。

 

在我恳切的劝说下，念珠女终于冷静下来。我拽起她急忙往

回赶，把卷毛暂且丢在那里不管。事态严重到难以想象的程

度，蒙上了一层恐怖阴影。

 

我很不放心杰克森。几个白人流氓既然已经杀人，他们就不

会坐以待毙，必然作困兽之斗。我期望此刻杰克森那里平安

无事。但是这是奢望——我们远远就听到了厮杀声，有惨叫

也有狂吼。我们急忙奔过去。

 

赶到现场，我提起的心即刻放了下来——姜老的手下神奇现

身，正在和几个新来的白人缠斗，杰克森也在混战中。姜老

兑现承诺，他的人及时赶到，否则杰克森会有大麻烦——白

人流氓增兵数人。原来姜老的人始终在监听我们的谈话，所

以完全了解这里发生的事。

 

我吩咐念珠女重新捆绑俘虏。那几个人正在蠢动，伺机割断

塑胶手铐。念珠女走上前去，先给他们每人一顿痛殴，打得

他们鬼哭狼嚎，之后才动手捆。

 

我无须参战，只在一旁观看。姜老手下出神入化的功夫让我

由衷赞叹——五个白人打手被三个姜老的人打得惨不忍睹。

他们个个挂彩，只勉强地支撑着。搏击场面有些古怪。姜老

的人明显占上风，他们却不急于结束战斗，边打边驱赶，似

乎有意放敌人一马。我不好插手干预，只听其自然。

 

几个白人终于逃掉了。我看见姜老的人紧跟上去，大有穷追

不舍的意思。我拍着脑袋猛醒，这意图很明显，穷追就是要

让那帮蠢货引路，去抄他们的窝，追查这帮家伙的来路。

 

一转身我发现大事不好——一个匪徒抱住念珠女的腿不放

（他脚踝上的铐还没打开，所以站不起来），另外几个已经

摆脱了塑胶铐，正在和杰克森动手。我大喝一声冲上去。

 

这些流氓歹徒已经有了血债，看来他们要搏命求生了。我发

信号告诉杰克森和念珠女——下手可以不留情。

念珠女摆脱了那个混蛋的纠缠，一脚踢中他的太阳穴，此人

报销。现在我们是3比3对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