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安原创——《大劫持》第五十七章 念珠女

 

57，念珠女

我们再次召开视频会议。

亨特、戈地、杰克森来到我的高层监控室，朱迪斯与姜老、

安妮、安格在地下监控室集中。勃兰克已经接管警方和FBI

联合指挥权。这一次勃兰克参加到我们中间，他不做任何规

避。

 

怎样对付‘带孩子的炸弹女’是中心议题。沉默良久，勃兰

克拿开叼在嘴上的烟斗开腔：

“人肉炸弹袭击不少见，可是没听说过绑上孩子搞这种名

堂，非常恶毒。但也说明这是讹诈，他们不会马上引爆炸

弹。当然，达到目的之后就难说了。”勃兰克的烟斗没有点

燃，握在手中挥动。“请二位长老发言，讲讲你们的高

见。”

 

勃兰克不但参与会议，还以高姿态直接对话姜老——这个正

在被官方通缉的‘绑匪头目’。现在可以肯定，勃兰克起码

是个‘明白人’。虽然这个概念模糊，但勃兰克的表现与罗

伯逊对比鲜明。在座者似乎都很默契。

 

“需要观察研究，真正搞懂她们。”朱迪斯说。

姜老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我负责找专家解决炸弹问题，前提是要有个俘虏。”勃兰

克眼睛盯着两老人。

 

“我们会尽快交给你一名俘虏。”姜老答应说。

允诺出自姜老之口必将兑现——在此之前的N个事例已经验

证了这一点。

会议结束，很短暂，只三言两语就敲定若干问题：

1，正式形成官方、姜老、亨特堡人的统一战线；

2，明确分工；

3，初步拟定时间。

 

姜老揽着朱迪斯走到一个角落。两个老头开始密谈，这是他

们第一次走得这样近。亨特饶有兴味地观察他们。他和我有

同样的感慨——这两个老人的合作令人颇感宽慰——这是能

量与智商高叠加的结合。

 

姜老、朱迪斯一起观看我提供的录像——炸弹女进入亨特堡

后所收录的全部情景。这群女人中间有个头目——中等身

材，面色苍白，重纹黑眼线搽深赭色唇膏。她不避讳显露其

头目身份，在这些女人中间走动，指手画脚地指挥。那些女

人非常驯顺，甚至有些过分。女人们目光呆滞行动迟缓傻头

傻脑，动作像机器人。妖女大声吆喝，甚至有时会拳打脚踢

去纠正某个人的错误。

 

“一群弱智？”我这样捉摸着说出了声。

“不，不是弱智，是中毒。”朱迪斯说。

“中毒？”

“这些女人被注射了某种药物。”姜老补充着。

 

如此说来，被绑作人质的不仅是孩子，还有这些女人。真正

匪徒可能只有那个妖女。妖女背后也同样有方块棋盘格似的

炸弹，只是她没有带孩子。

 

我们继续观看她们到达大厅后的情形。

女人们卸下背上的孩子，一个个懒散地或躺或坐在地毯上，

表情木讷，根本不理睬身边哭闹的孩子。只有妖女在走动，

察看环境，抬头望向监视器。她搬来桌子，依次把发现的监

视器镜头用胶带封住。

 

事情挺明显——这妖女一路走来，教训那些由她率领的炸弹

女，拳打脚踢动作张狂，但很小心地不去碰触那些女人身上

的‘棋盘格’，却完全不在意自己身上的‘棋盘格’，这就

让人怀疑她的背心炸弹的真实性；别人都绑着孩子，她没

有。以上种种也可以看出，此女并不打算殉葬，她可能有一

套办法脱身。

 

 “不——对——头。”姜老摇摇脑袋拖长声说。

朱迪斯揉揉脸，回应道：

“此女荒唐不堪重任，这里面有文章。”

这话提醒了我——炸弹敲诈是X寄予重望的大动作，既然如

此怎么能草率地派一个蠢态毕露的女人领军。

 

朱迪斯突然转过头来问我：

“你看出来还有哪个女人特殊吗？”

我把一个炸弹女的面部镜头定格放大。她坐在那群女人中间

不显眼，但镜头展示她眼神古怪——头不动，眼斜视。我再

把飞蚊传来的录像重新播放。这种低角度近距离录像，可以

记录细微变化。我们发现此女微微低头，四下打量，但掩饰

得很好。与其他弱智样女人的呆滞不同，可以感觉到她很克

制——遇到妖女动手惩处时，其他女人都有躲闪动作，她宁

愿挨打一动不动。

 

我按姜老的意思集中编辑有关她的镜头。

此女手捻佛珠一刻不停，动作缓慢规律。无论是在行进中还

是在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她手不离那串佛珠。我不懂心理学

也同样可以感觉到，持续维持这个动作对舒缓情绪平静心情

甚至是保持定力都十分有效。能这样做的人应当是清醒的，

起码不痴呆。我又反复翻看其他女人的录像资料，再没发现

同样的人。

 

姜老立即找来安妮，对她作了一番嘱咐。

大厅里的女人轮流去厕所，三两人结伴而行。那个念珠女始

终不见起身如厕。直至五个小时过去，才见到她缓慢站起，

单独地朝那个方向走去。虽然步履缓慢但方向准确，径直朝

厕所方向走，不像其他女人晃来晃去走出蛇形路。

 

念珠女进入厕所解手后，要离开时发现厕所门锁住了。她扭

头看看，见到了站在远处的安妮，面色一惊。安妮的出现出

乎她的意料——自从这些女人进入亨特堡，她们还未曾遇到

过任何人，现在碰上的第一个人竟是个女的。念珠女不慌

张，在原地站定，目不转睛地看着安妮。安妮友好地抬手打

招呼，她不理睬。安妮缓步走近，面带微笑，完全是一幅友

善姿态。安妮的打扮似家庭主妇，一身棉布浅色衣裤，有亚

裔妇女的味道。这样穿戴也是精心考虑过的。

 

根据姜老和朱迪斯的判断，念珠女可能是匪徒此次行动的领

军人物，但也不排除她同样是被胁迫参与。安妮的任务就是

确定她的身份。

 

念珠女眯眼凝视安妮。我注意到她双脚开立略呈丁字形。这

番做派完全不是痴呆女应该有的——看来她不打算继续装下

去，她知道自己的伪装已经被识破。我正要提醒安妮，但是

没等我出声，两个女人已经战在一起。

 

念珠女等安妮走近突然伸一只手去抓安妮的衣襟。安妮双手

搪开，这一霎胸前完全暴露，念珠女用手中那串念珠袭向安

妮，手法专业有板有眼。一百零八颗念珠串当作武器，在武

侠小说中有演义，现实生活中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安妮退步

闪开，同时踢腿。可以看出，安妮小心避开此女胸前的棋盘

格，而且只点到为止，没有重击的意思。念珠女侧身躲过，

下手去捞这只踢来的脚，安妮神速收脚，及时踢出另一只

脚。这下可踢中了——念珠女扔掉手中的念珠串，手捧小腹

坐到了地上，又躺了下去。安妮惊讶地愣住了，她不觉得自

己踢得有多重，只是脚尖轻轻点触而已，居然会让对方倒

地？她走上前去蹲下来，手按念珠女的腹部检查。念珠女有

了个奇怪的举动——慢慢把手搭在安妮的手背上，轻轻抚

摸。安妮拨开这只骚扰的手，继续察看。念珠女再次抚摸安

妮，还顺着手背摸向胳膊。她脸上并没有痛苦表情，眼里倒

有点迷离神色。安妮站起来走开，有些厌恶地皱皱眉。

 

“此女有病，而且病得不轻。”安妮通过耳麦对我们

说。“我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念珠女也站了起来。她一个指头按在嘴上轻轻地说：

“别怕，我吃不了你。”

 

原来她听懂了安妮的话，她会汉语，想必也是华人。

安妮再次靠近去牵她的手，念珠女很顺从。但是安妮突然变

得严厉——迅速拧转她的两只胳膊动手捆绑。念珠女没有反

抗，好像也来不及作出反抗。安妮动作利落——拧住一只手

腕的同时已经套上绳扣，再掐紧另只手捆到一起。因为快速

而有力，被缚的人不及反应。念珠女怒目相视，突然向一侧

低下头去要咬人。安妮迅速用两根指头顶起她的下巴软腭。

安妮的反应速度惊人，与姜老的动作风格一般无二。我越发

相信她就是姜老的徒弟，不会错。

 

“念珠女是个同性恋？”我很疑惑地说。

“不，她是伪装的。”朱迪斯说。

念珠女狂怒，但没有办法。她就地打滚，企图挣脱束缚。安

妮把她的脚也捆了起来，之后扛起她往外走。

 

我们俘获了念珠女，开始研究这个女人身上的棋盘格。在一

间小屋子里两位FBI的炸弹专家到场，我们透过监视屏幕观

看。念珠女被缚在一张高脚床上，她已经安静下来。两位白

人男子使专用工具小心翼翼地拆解念珠女胸前的塑料壳。揭

开第一层后出现复杂的线路板，上面有细小光点闪烁。专家

眉头紧蹙，他们看不懂这个装置。拆这层板块用了近两个小

时。下面是密密麻麻的电线，五颜六色十分纤细。古怪的是

它们与上层板毫无联系。去掉这层线路板又用去不少时间。

下面展现的是更为眼花缭乱的印刷线路。专家真的头痛

了——他们走出来休息，声称从未见过这种炸弹，组装毫无

道理十分不专业，几乎到了杂乱无章的地步。但他们不敢轻

易下结论——任何怪异都可能意味着凶险的阴招。专家们休

息后继续搞下去，直至半夜才发现，只剩下最后的一层空间

还没有打开。那里容积很小，即便是炸弹也威力不大了。他

们擦去额头上的汗，总算松了口气。这最后一层最难解，坚

硬多凹陷，嵌着许多莫名其妙的不知名元件，看上去犹如俯

瞰新德里的贫民窟，无比杂乱但隐约有流动的光束，好像要

爆炸。

 

念珠女表现不俗，一声不吭闭目养神，好像事不关己，根本

无须操心。她不喊渴也不喊饿，十几个小时只喝了一瓶奶

昔。

“这小女子身体不错。”朱迪斯摇着头说。

 

姜老不出声，眼睛盯着念珠女看，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们都很疲倦，朱迪斯几次倒在沙发上打盹，我也有些睁不

开眼。但是姜老丝毫不见倦意，安妮也同样。不知道这两个

人有什么法术，他们精力总是那么旺盛。我用冷水洗了洗

头，尽力振作精神，希望保持和安妮一样的状态。

 

就在这安静中突然爆出一声怒吼，紧接着是咒骂。我们看到

FBI拆弹专家激怒的脸显示在屏幕上。

“我要把这*****养的肚肠掏出来！”这专家不顾及体面了，

他像是在对我们大发雷霆。安妮很快弄清了情况。

 

当专家打开最后一层电路板，发现下面空空如也，只有一张

纸，上面写着：

‘本人魔女，乃白赖集团全权谈判代表。’

 

念珠女望着两位拆弹专家嗤嗤地笑，她用英语细声细气地对

他们讲：“放开我吧，两个傻瓜。我不是很无辜吗？”

紧张工作了十余小时的专家，受到这样的奚落，立即昏了

头。其中较年轻的一个抓住念珠女的头发，抡拳要打。可是

他没想到，念珠女软功到家，腿功了得，没有被束缚的脚一

下子踢过头顶，重创了抓住她头发的那只手。那人大叫一

声，撒手后退撞到了墙上。

 

妖女没带炸弹，念珠女身上是假炸弹，难道其中有诈？

“不错，是有诈。”姜老语气肯定地说。“诈不在炸弹

上。”

我理解不了——如果炸弹无诈，那是什么。

“安妮，审她！”姜老不理睬我的疑惑，对安妮说道。

 

大家在监控室观看屏幕上的审讯实况。勃兰克上校也在场，

他叼着不离嘴的烟斗，坐在安乐椅上很认真地看，还在笔记

本上写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