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华女袭姜老
姜老在人质中清点出十七名病弱者，送出亨特堡。救护车把
他们接走了。姜老确定‘病弱’的标准很奇怪。经他一眼而
定，有的甚至毫无病容。好像他是个神医。
姜老与记者斯通成了朋友，时不时请他来录像。
我始终在琢磨，斯通既是亨特的熟人，又这么巧成了姜老交
结的媒体人。若说这纯属巧合，鬼才相信。
斯通与姜老来往次数多了之后，好像对那道警戒光墙渐渐失
去畏惧，不大在意了。据他说，有一次他偶然触碰红色光
束，心中一惊。但一切平静如常，并没有出现任何吓人的反
应。斯通在不经意间透露了这个秘密。
第二天警方突袭。
凌晨四点，几个楼梯口同时出现武警——全副武装，装备赛
过特种兵。他们先试探‘光墙’，发现确实无反应。便大胆
突入。但没走进几步，头顶上就爆出了巨响。顿时褐色浓烟
滚滚而来，充斥了全部空间，致使伸手不见五指。
与此同时，楼梯口突然被封死——巨大防弹玻璃幕垂直降
下，把那里封了个严严实实。最先进入的几名警察被困在里
面，其余被挡在玻璃幕外。爆炸后出现的浓烟始终不散，而
且越聚越浓密，武警的防毒面具视窗玻璃被蒙上一层深棕
色，抹都抹不掉。这几个警察不得不摘下防毒面具。但是，
这么一来他们纷纷咳起来，直咳到手中的武器都拿不住了，
几乎全部坐到地上。
浓烟渐渐稀薄又消失了，不远处出现几个老人。他们每人手
里都端着玻璃水瓶，朝警察走来。走到跟前，他们开始为警
察们喂水——剧咳之后的警察正需要这冷水冲喉，简直就是
雪中送炭。
几名警察很快陷入昏睡状——水中有镇静药。姜老命令，挑
选出几个体力较好的人质，搀扶昏昏沉沉形如棕色人偶似的
警察走了出去——这些人质连同警察一起被释放了。
姜老对付警方突袭应对自如，好像他随时都在戒备状态之
中。其实仔细琢磨一下，我不禁猜想，所谓‘记者斯通偶然
发现警戒红光不起作用’，实际上恐怕是姜老的计，让斯通
入套而已。
我见到斯通，问他上面的问题，斯通没有回答。他刚刚从现
场采访返回，面色泛青，双眼赤红，但精神矍铄，处在亢奋
中。不难想象，他在自家电视台创造史无前例的‘独家爆
料’辉煌业绩，给他带来难以平抚的兴奋。恐怕没有哪一个
记者曾获得过这样的天赐——反反复复被‘匪首’请去当代
言人，甚至该‘匪首’舍得曝露些秘密给他。为此有妒性大
发的记者不惜造谣说，匪首已与斯通建立了涉及金钱的交
易。
这次警方突袭失败事件的整个过程，被姜老拍成录像片，通
过斯通在电视台黄金时段播放，大众在调侃中度过了一个热
闹的周末。姜老的举动非但没有引起人们反感，反而招至众
多粉丝的高度赞扬，他们欣赏姜老的幽默感。姜老因此而名
声大噪。
警方的震怒可以想象。他们把责任推给亨特——在亨特堡
里，把楼梯口用沉降玻璃钢封堵，只有亨特堡人能做到。亨
特的嫌疑重大。甚至，我的嫌疑也不小——警方已经掌握了
亨特堡人的分工情况，因此我在警方的花名册里也落了户。
但嫌疑毕竟是嫌疑，美国与独裁国家不同之处就在这里，缺
少证据警方奈何不得我们。亨特郑重声明亨特堡人与此事无
干系。但是这件事明显激化了亨特与姜老及警方三者之间的
矛盾。
我能感觉出，这些事之所以闹得沸沸扬扬，背后有人鼓噪。
但没有谁能给我一个清晰的轮廓——正如朱迪斯所说，这里
的悬疑须自己破解，没有人有告解义务。
ZD、GD在我眼里，正在变得冷酷。前一年与他们相处中体
会的暖意已经淡薄。或者说，‘冷酷’对RTE这个组织来说
也是一种必要——这让我想起安妮。她有意避开情感发泄的
所有诱引，和这个神秘团体的制度密切相关——摈弃情感干
扰，可能为的是把持冷静高效行事能力。这样理解应该不会
错。我知道，一个庞大的担负重任的机构要想高效运转，是
一件多么复杂多么需要精准的事。个人感情在大是非的博弈
中必然无足轻重。这道理明显。世事冷酷——没有人会因此
而请你原谅。
想到这里，我期待着安妮出现。尽管对RTE的冷酷如此灰
心，我对安妮的眷恋反而强烈起来。我很思念她，渴望见到
她。
也许我的真情感动了上帝，安妮真的出现了，只是时间和地
点都不寻常——地点是姜老控制区，而且恰逢克里斯蒂娜在
那里发飚。事情是这样的，华女克里斯蒂娜要夺硬盘，采取
奇怪的方式——突然向姜老发起武力进攻。仅凭几名她认为
是武功高手的伙伴，就企图绑架姜老，想就此中断姜老的行
动，这着实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克里斯蒂娜，这位冷艳美女把自己打扮成了女侠客——身着
深色紧身衣，让全身的曲线若隐若现。迷人的身材在褴褛的
披风虚掩之下，尽显妖媚。这种刻意的展示当然还是老
套——色诱当事人，欲不战而屈人之兵。就像敞开斗篷裸身
拥抱我的招数一样。但同时她也有‘牛仔侠客’装备在身
上——宽宽的腰间皮带上有匕首插在皮套里，穿牛仔马靴还
带着马刺和高跟。头发束成高结，额头手臂都系着白绿色带
子，上面有些看不清的字。
华女的突变让我吃惊——本以为她不过是个只会以妖艳媚人
的俗女，没想到竟还是位‘侠客’。不过我仍然怀疑她是否
有功夫在身。装束可能只是道具。
这样打扮的克里斯蒂娜，带领着五名壮汉由电梯口进入了二
层。本来这不可能——那里的门封死了，还有红色光束阻
挡。但是，她的手下硬是打开了门——用的就是我在那个房
间里曾经见到过的ＴＮＴ黄色炸药。用量准确，恰好爆开
门，没有造成更多破坏。至于红光，他们没放在眼里。可能
他们认为那是唬人假招，也可能他们不在乎硬闯红光的后
果——看似莽撞的这种勇气里隐约有高人指点，给我的感
觉，就是朱迪斯。
如此大的动静，造成的反响也实在惊人——警铃和爆破声四
起，空气中也出现烟雾，视线变得模糊不清。但这次的烟雾
并没有刺激性，而是在烟雾后面出现了许多人。他们包围了
克里斯蒂娜一伙。与上次警方闯入的反响大不相同。看来姜
老对不同人还有区别对待——他设置的红色光束的反应手段
有讲究，既不是摆设，也并非只是个简单的引爆装置，而是
具有智能反应的高级仪器。
之后，我在监视屏幕上看到了激烈搏斗，场景时隐时现，烟
雾笼罩中的人个个显得骁勇善战。
我捕捉到克里斯蒂娜的身影，不再怀疑她的武功了——上下
翻飞轻盈自若，也许是烟雾增加了神秘感，但不可否认她确
有武功功底。那种身体的辗转腾挪，内行人一眼便知真假。
我有点惭愧——真小看了这个妖姬似的女人。
她拳脚中多使用肘和膝，带有明显的泰拳风。她在泰国长
大，这也顺理成章。华培养独生女习武，意图不难理解。而
且肯定是下过大本钱，寻觅过高级武功师傅。华在自己不安
分的生涯中，为女儿投资自保能力，这个做法算得聪明，确
实起了作用——克里斯蒂娜能逃脱大鳄匪徒监禁，据说她的
武功派上了用场。
说来也怪，亨特堡总有各种奇人出现，接二连三没完没了。
我来亨特堡之前，在熙熙攘攘的纽约大都会流连数年，没有
遇到过一个奇人。可是来亨特堡之后，屡见高人怪人奇人不
期而至，好像此地有超然磁力在聚拢各类‘人才’。亨特老
人在石碑上篆刻的‘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看来并非无
意，而是神来之笔。
华女率领的‘流浪者’，个个可称是强手，无论格斗技能还
是体力都不错。姜老的人——那些蒙着脸的精壮汉子在与他
们的搏击中以守为攻，点到而止。打斗虽然眼花缭乱，但细
节逃不过我有经验的眼睛。姜老手下这类忍让，甚至惹恼了
对手。如果我在与人交手中遇到这种忍让也会有同样的恼
怒——无端谦让近乎羞辱。但在此刻我不认为这是羞辱，而
更像是无奈——我认为姜老刻意避免见血伤人。
姜老突然出现。只见他身形几晃，已经来到克里斯蒂娜身
前。再几下云手似的动作，就把这女子的双臂扭转又后掠，
再神速地用一条丝巾缠上两腕。跟上来的一名大汉扛起这女
子便走。克里斯蒂娜的同伴发现时已经晚了。女首领被擒，
其手下很快被强力击溃。姜老的人好像放开了手脚，不再忍
让，发起旋风似的进攻把他们逼到一个电梯口，最终像赶羊
似的赶着他们进入电梯狼狈而走。除了华女之外，姜老无意
留下任何人做俘虏。
姜老首次绽露身手，只在一晃之间便令我瞠目结舌。我在监
控室的椅子上愣了好一会儿，揉揉眼再把刚才那段录像重
放。我反复放又反复定格观察，还是弄不懂姜老的手法。最
令我不解的是，这老头子动作不徐不疾，却让亢奋的克里斯
蒂娜立即松懈了双臂，好像被无形的绳索绊住了，而且被稳
稳当当地拧转再捆绑，看上去毫不费力。这是什么功夫？姜
老其人，身上有太多的疑点，让我产生浓厚兴趣。
再现的荧屏画面，是一间小屋子，克里斯蒂娜坐在一张椅子
上，在抚摸自己的手腕。她很矫情，丝巾缠腕就像是被人家
虐待过，抚摸着不过稍有点发红的嫩白肌肤，脸上露出忿忿
的娇嗔模样。她把发结散开，让卷曲的长发披到脸的一侧，
半掩着黛眉秀目——凶悍打斗之后再酷扮娇娘，她再次施展
女人的魅力。可是，在姜老的掌控中，克里斯蒂娜的美女优
势完全无用。她那一套性感诱惑无人理睬。姜老的手下都像
木头人，对她的搔首弄姿视若无睹。这令她很失望，眉头紧
蹙。
她被领进一间小储藏室，那里空空如也，四下打量只有一张
桌两把椅。单调乏味得毫无情趣。
我不明白，朱迪斯当了她的后台，怎么会出此下策——以武
力进攻姜老。这样做能有什么收获吗？或者又是什么奇思妙
想？
门轻轻被打开，走进一个人来。因为视角的关系，一开始我
只看到背影，是个女子，身形有点熟。哦，天哪，我看清
了，这是安妮！她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我尽力抑制住自己的激动，力求平静下来。
安妮走过去坐在了克里斯蒂娜对面。两人互相观望，都没有
出声。这两个女人，形态不一容貌不一，气质也不一样，但
都很美，美得各有千秋。她们这样相互看，是在欣赏对方？
我不够了解女人，说不清楚。
“你究竟想干什么？”安妮终于开口了，提出质问但语气温
和。
“你有什么资格审问我？”华女一张嘴就呛声，但声音也不
高。“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凭什么要回答你？”
“我是谁不重要。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为什么？”克里斯蒂娜扭头斜视安妮。“你们的老
爷子大发善心了？”
“你的目的不就是要硬盘吗？让我来帮你，怎么样？”
“搞什么鬼？”克里斯蒂娜皱起眉头，满脸的不信任。
“当然，这是有条件的。”安妮说的十分安详。
“我就知道没什么好事。说吧，用什么交换，我的身
体？”克里斯蒂娜犯混了，言语上开始有了荤腥。“我看你
不像女同，难道是给谁拉皮条？”
“放尊重些。”安妮脸上有厌恶表情。
克里斯蒂娜站了起来，含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慢慢走近安
妮。
“我可不可以和你亲热一下呢？”她已经走到了安妮的背
后。
安妮很冷静，连头都不回，任她肆意挑衅。克里斯蒂娜可能
以为安妮是个美貌但纤弱的女子，而她自己，凭强健体力和
泰拳功夫足以充当一个欺凌者——扮演暴力男也绰绰有余。
她把手伸到安妮的脖子上，轻轻抚摸。突然一把攥住安妮的
衣襟，另一只手不由分说地伸向安妮的喉咙。
我觉得克里斯蒂娜这样无礼并非野性发泄，而是打算把安妮
绑做人质，再讨价还价。
我知道下面会发生些什么——安妮岂能容得欺凌。但她的涵
养会让她怎样处置目前的情况，我颇感兴趣。
安妮单手压住华女那只攥着衣领的手，一个轻翻腕儿就把华
女的身体拧转，安妮再抬脚踏住华女的臀部轻轻一蹬，华女
向前扑去，头撞到了墙上。转过脸来的克里斯蒂娜怒不可
遏，她真不相信眼前这弱女子会如此轻巧地出奇制胜。她又
扑了上来，这次是拳脚相加，泰拳的惯用手法立即显现。安
妮仅仅是把座椅后移就躲过这一击。接着抽起椅子上举，恰
到好处地让华女挥来的拳头撞到了椅子的横木上。克里斯蒂
娜大叫，左手捧着出血的右手微微颤抖起来——赤手重创一
条硬木，其疼痛可想而知。
我见识过安妮的神速应对，这种把握在毫秒之间的挪移之
术现在又一次让我惊诧不已。安妮几乎没有还击，华女已经
大败。华女哭丧着脸，一双眼不时瞥向安妮——她仍然不相
信这一切不是巧合，她想不通也不服气。
“好了，坐下来我们接着谈。”安妮把椅子挪回原位坐下。
一只手还轻轻地在桌子上敲着，又顺手把一条白纱巾抛给克
里斯蒂娜。“先包上吧，过一会儿我带你去看医生。”
更多我的博客文章>>>
选择“Disable on www.wenxuecity.com”
选择“don't run on pages on this doma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