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云走后,恩华一个人静坐在落地窗前,窗外是清冽的碧空,广袤无垠,一阵阵风从海上吹来,一时风起云涌,团团云朵翻滚着涌向天际。恩华内心也是潮起潮落,一幕幕往事带着浓浓的记忆滚滚袭来,撞击着脆弱不堪的心房,仅有的一点坚强在健云走后也变得荡然无存,两行热泪不禁凄然而下,为自己?为云贞?为命运?恩华就这样呆坐在沙发上出神直到秘书敲门说要开会了。
自从健云去内地后,不仅勾起了恩华沉睡的记忆也再次掀动了到内地办厂的念头,和市场部营销部反复商榷,一致认为可行,内地成本低廉市场广大,又有优惠政策,但最
终还是要亲自到内地考察一下,虽然半年来和健云常通电话,毕竟还是隔靴搔痒,需要眼见为实。
这次会议的一个主要议题就是关于到内地办厂的事,在恩华的推动下成立了内地组,由恩华最信任的助手老李负责,新年后就开展筹备工作,如果一切顺利有望在年内实施。
夜幕缓缓垂下,不夜之城又披上了华美的夜服,霓虹灯闪烁,溢彩流光,到处都是节日的喧哗。汽车驶过繁华的街市进入安静详密的住宅区,司机老刘把车停稳开了门,恩华带着疲惫和喜悦踏进了家门。
宽大的客厅布置得华美舒适,高高垂下的巨大的水晶吊灯,发出闪耀晶莹的光,把实木地板照得光闪闪明亮亮。淑琴侧身坐在沙发上,手里拿了把小钩子正在拨弄茶几案头的水仙,青瓷花盆里一簇威尔斯水仙开得正艳,红色花蕊被黄色喇叭状花瓣簇拥着,在绿色茎秆映衬下愈发的艳丽夺目。沙发另一端扶手上是一个青年小伙,怀抱着吉他吟唱,四六分的浓密秀发随着音乐摇摆,手指飞扬,欢快的旋律就从指尖滑出,充满了屋子的各个角落。一个年轻女孩卷缩在沙发一角,手托香腮胳膊支在扶手上看着男孩,怀里沉睡的波斯猫不时还发出呼呼的鼾声
爸爸。听到门响,女孩一声高喊,怀里的波斯猫似乎受到了惊吓弓起背一下跳到地下,两只眼睛瞪得圆圆地看着门口,女孩起身欢快地奔向大门,弹吉他的青年也停下手中的吉他看向门边,淑琴闻言也放下钩子起身迎了过去。
恩华把包递给老刘,伸出臂膀一下拥住了跑过来的女孩。
心梅,回来啦。恩华在被称作心梅的女孩额头上亲一下,抬头望向客厅。
小强也回来了。
爸爸。男孩放下吉他起身喊道。
杨妈,开饭吧。淑琴边朝厨房走边高声喊,女孩闻声也跟了过去。
又有演出?恩华走到客厅壁橱前脱掉风衣摘下围巾挂好。
我们小乐队春节期间要到敬老院去演出。男孩拿起吉他继续拨弄。
好,很好。有志青年就要多为社会做贡献。
爸爸,开饭了。女孩帮着摆完桌子又欢快地跑了出来。
心媛那,怎么没看到心媛。恩华从洗手间出来站到饭厅门口,扫了眼饭桌,发现少了心媛。
来了,来了。话音落地,一个高个子女孩顶着一头卷发慢悠悠地从房间出来。
你这是烫得什么头,像鸡窝似的。恩华瞟了眼心媛的爆炸头。
心媛用手摸了摸头,吐了下舌头悄悄坐到淑琴旁边,恩华也在淑琴对面坐下。
小强再有一年就毕业了,下一步是怎么考虑的?恩华问身边的小强。
我想先工作几年再出去读研究院,我问了,有工作经验容易被录取。小强言谈间颇为自信。三个孩子小强最像恩华,恩华有心栽培小强将来接手自己的生意,所以让小强学了商科,准备再到美国念MBA。听小强这么一说也觉得有道理,经商光有知识绝对不够,经验最重要,心里暗暗赞许,微笑点头表示赞同。
你那 ,功课学得怎么样?恩华把头又扭向身边的心梅。
心梅是家里最小最乖巧的一个,今年刚上大学,学得是艺术设计。
老爸放心,门门五分。心梅摇头晃脑得意地回答。
心媛,你那?恩华又盯住对面的老大心媛问。
好啦,搞得像审问犯人似的,多扫兴,难得孩子们都在。淑琴见恩华问到心媛,怕一贯懒散的心媛被问出什么扫了恩华的兴致,便打断了。从小恩华就看不惯心媛,希望心媛能成为弟弟妹妹的榜样,可偏心媛生性散漫与世无争,只希望有一份安稳的工作过一种随意的生活,毕业后当了名公务员。
爸,看你喜气洋洋的,一定有什么好事。心梅懂事地接过母亲的话。
恩华今天确实有些高兴,一反常态被淑琴打断也没不悦。反而笑着说,公司决定今年进军内地市场,把生意做到内地去。
三个孩子立刻叽叽喳喳起来,唯有淑琴阴沉着脸默不作声。淑琴虽然不高兴,但也无能为力,大势所趋,港商们纷纷北上,个个赚得金盆满满,今天牌桌上李太太孙太太还在大谈内地的钱好赚得很,再者恩华早已不是那个要仰仗叶家鼻息的小子了,自己反对也没用,自己上次反对大闹一场,恩华一个月都没理自己,关系越闹越僵。
恩华见淑琴没说话,心情格外轻松起来。继续道,健云也回来了,那天让健云到家里来给你们讲讲内地的事。
恩华说者无心,淑琴却是听者有意,心里咯噔一下,怪不得恩华这么高兴,又急着要去内地办厂,一定是健云又带来了什么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