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卫口衔着小小的木块,
想用它们去填平大海。
刑天挥舞着盾牌大斧,
勇猛的斗志永不倦懈。
既然生死同物就没有什么可以顾虑,
再化成其他生物也不会有什么后悔。
只可惜徒然胸怀大志无怨无悔,
但那种一相情愿又怎么可能实现!
世上万事本来就不都是均衡的,
你为何没事找事要自寻烦恼?
就凭你这一寸长的身躯,
永生永世也无法将大海填平。
我决意要填平那东海,
即使淹死我的决心也不会改变。
只要大海还没有被填平,
我的决心就没有终止之日。
教人伤心啊!
你难道没有看到去西山衔木的燕鹊可真多,
飞来飞去都在为自己筑安乐窝?
前朝的遗老一般来说总是留恋前朝,陶渊明也不例外。陶渊明的晚年,刘裕篡晋自立,建立南朝宋政权,稍后又弑杀废帝晋恭帝。陶渊明非常痛惜于东晋的灭亡,对晋恭帝被弑更是痛心疾首。他曾引用历史故事,抨击刘宋政权。而在这首诗里,他利用精卫和刑天两个古代神话,通过颂扬精卫和刑天为了复仇而作持久不息斗争的精神,表达了自己心中的不平和反抗情绪。
开头四句极为精炼地概括了精卫和刑天两个神话故事。以精卫之小、微木之细来填无边无际的沧海,以刑天之残躯、干戚之空舞来挑战无所不能的天帝,他们的志向不可谓不大,复仇的任务不可谓不艰。作者特意选择了这样两个异乎寻常至极致的神话故事来表现精神不死的主题。第五、第六句揭示了精卫和刑天进行如此执着的复仇的主要精神来源。有一句话叫做“陷之死地而后生”,意思是先断绝自己的退路,然后为了求得生存,不得不奋勇地拼杀。处在这种逆境下的战士,其勇气、斗志往往都会被激励到极致,其战斗力是极为恐怖的。然而精卫、刑天本已是已死之人,再死一次甚至多次也没有任何区别,这叫做“已死之人无所惧”,根本无后顾之忧,所以可以以小博大,以时间换空间,即使搞不死你也要缠死你,缠不死你也要烦死你,这种不屈不饶死缠硬打的韧性简直强大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作者替精卫和刑天想象了如此奇特而可怕的复仇精神动力,将他们的复仇精神表现到了极致。在将神话中的主人公的复仇精神提升到了一个高得不能再高的高度后,诗歌的最后两句急转而下,作者不得不替他们安排了一个悲剧性的然而是合情合理的结局:尽管你们的精神实在可嘉,你们的志气比天还高,但你们这样折腾根本报不了仇。诗歌就这样通过将崇高精神悲剧化,使之显得更为深沉悲壮,具有一种深刻的悲剧美。
顾炎武的这首诗是在其三十六岁时根据《山海经》关于精卫鸟的故事写成的。顾炎武把自己比喻为精卫鸟,决心以精卫填海的精神,实现抗清复明的大业。诗歌表达了他坚持气节,不向清王朝屈服的决心。这首诗以对话形式写成,形式比较活跃,语言非常通俗,诗中所表现的精神与思想与陶诗是一脉相承的。甚至最后两句也象陶诗一样具有悲剧性,表现了作者的无奈与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