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之旅（二十）

来源: 风起云止于 2016-12-06 17:19:14 [档案]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次 (4979 bytes)

逆光之旅（二十）

终于听到顾小茜出得门来的声音，程起赶紧闭上千里眼假寐，耳朵却巴巴地竖着。他听见顾小茜轻轻走过来的声音，好像是到了他床边，程起开始心律不齐，正当他以为自己要被一把揪出被窝时，听到顾小茜的声音好像往相反的方向去了。他松了口气，同时又鄙夷起自己来了，为什么总有会被人活抓的感觉，难不成自己真做了什么亏心事。

等了一会儿，没动静，他偷偷睁开眼，房间昏昏暗暗的，仅有的一点光线从未缝合的窗帘间隙透射进来。他还没来得及转过头去看顾小茜在干什么，就听见一声嘲笑传来：

“程起，都多大的人了，还玩这种装睡的游戏，无不无聊啊。”

程起看到自己的那点猥琐心理被顾小茜不大不小的眼睛给照耀得无处可藏，心里特别不服气，反问道：

“谁装了？”

“没装？那你说，哪有斜靠在枕头上睡着的？那是八十岁的老爷爷，看电视睡着的样子，好不好？”

这回轮到程起哈哈笑出了声：

“好好好，我服了你了，反正我什么也逃不过你的眼睛。” 说完干脆坐直了上身，大胆地往顾小茜声音的方向看去。这一看吓他一大跳，原来她就坐在她自己的床边，正看好戏似地盯着他呢。

程起一下子不好意思起来，这回真是被捉了个现行，他抓了抓头，停了一下，赶紧说：“昨晚都亏你帮忙，要不我可能就露宿在故乡的街头了，对不起，我那疯样，让你笑话了吧？”

顾小茜哼了一声：“让你别喝了你不听，你在美国二十年，喝的什么酒我当然知道，怎么跟他们拼得过？一点自控力都没有。”

“我也是难得，这么多年没见面，一开心就死活不管了。不过这回真要谢谢你，小茜！” 程起一肚子的感激居然在最不经意间化为一个最亲热的称呼从嘴里轻轻吐出。

“小茜”两字一出，两人都愣住了，其实遵照在美国这么多年的习惯，叫个名平常得不能再平常，但在程起和顾小茜之间，这个初称绝对是历史性的大转折。这意味着两人的关系开始进入新的阶段，当然生熟各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

顾小茜突然开始沉默，沉默，再沉默。程起也沉默，沉默，终于沉不住默不了了，他就特想给顾小茜一个拥抱，心里想着，被子一掀，腿一滑就下得床去了，等站定下来，发现自己穿着短裤头，瞬间愣了一下，赶紧唰地一声逃回了被窝，把头捂着了。

程起悲催啊，想着自己一开始怎么就没想到要套上长裤呢，而且没套长裤也就算了，居然还就那样赤果果地下床。第二次在顾小茜面前形象皆毁，这一次更悲剧，是在意识百分之百清晰的情况下自己主动曝光的。

顾小茜这一次乐得实在忍不住了，捂着肚子笑了整整三分钟。好不容易消停下来，看看程起的脑袋还捂在被窝里，就上前一把拉开被子：

“程疯子，快把脑袋伸出来吧，要不昨晚没喝死今天被闷死，岂不太冤了。“

程起不得不露出脑袋瓜，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烧。他不好意思地稍稍抬起头，正好对上顾小茜离他近在半尺的脸，顿时心猿意马，一个眩晕猛地一下把她抱在了怀里。顾小茜挣扎了一番，看程起坚决不松手，便静静地伏在了他胸前。

程起紧紧抱着顾小茜，这个初高中时和他走得最近的女孩。想起自己青春年少的时候也曾被她成熟的气息迷惑。这么多年后，居然真真切切地把她揽在了怀里，心里感慨万千。

他轻轻抚摸着顾小茜的头发，过了好久，才嘶哑着嗓音又叫了一声：“小茜。”

顾小茜抬起脸，竟然泪光涟涟，程起一惊，没有丝毫犹豫地低下了头，滚烫的双唇含住了她正欲滑落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