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之旅（十七）
程起总算在包间找到了他年少时的小伙伴们，还好大家都在第一眼就认出了彼此，所谓的胖瘦高矮万变不离其宗，以前啥样现在也还那样。兄弟们免不了互相吹捧挖苦了一番，然后一致怪罪程起竟然敢二十年杳无音讯，平时只喝点红白葡萄酒的程起自甘被罚，一杯接一杯被灌着不明所以的液体，顾小茜在一旁看着着急，好几次起身想阻止程起，都被他那些发小们挡住了，说爷们几个二十年才聚这么一次，容易吗？今天全都放开肚子了喝，喝到不行叫酒驾。
程起已经开始晕乎起来，嘴里还硬说着没事没事我哪有那么矫气，可别小看人。发小们马上附和着说就是程哥去去二十年烟波，哪是几杯酒能灌倒的。一位发小看了眼顾小茜关切的眼神又看看程起突然就很严肃地要程起坦白从宽，是不是和顾小茜初中时就已暗度陈仓，然后又逼问为什么后来弃人而去。程起听了傻笑着，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大伙儿更来劲了起哄着又给他斟满了一杯，说要和顾小茜补喝交杯酒。要不对不住人家姑娘青春年少时的初情。程起听了二话没说，拿起酒杯摇摇晃晃地走到顾小茜面前说：
“顾小茜，我程起白痴混账，怎么就不懂海底心呢，这杯我干了，你随意。”
说完正想拿起酒杯豪饮，大家说不行不行，你这一个人喝不算，一定要喝交杯酒，说着有人做了个动作，示意程起学着。程起看了眼顾小茜，拿过她面前的酒杯就往她手里一放，然后挽过她的手臂，也没管她有没有喝，兀自一人一饮而尽，顾小茜想阻拦都没来得及，只得轻轻说了一句：“程起，你不能再喝了。” 话音刚落下，程起的一个发小醉醺醺地过来一把勾过他们两个，然后转脸对程起说：
“程起，你说，为什么哥们找你千遍都找不到，而顾大小姐轻轻一指就把你给挖出来了呢？这不是猿粪，是什么？”
程起点着头重复说着是猿粪是猿粪，众人一听马上又叫着要他俩再为猿粪干一杯。这时在座的一位同学大声问到：
“程起，你这二十年一直都在哪里混啊？”
程起说一直在纽约啊，突然大家都安静了下来，过了十几秒钟就听到他一个发小大声地问：“程起，顾小茜也一直在纽约，难不成这些年你们从没碰面过？”
程起顿时感觉酒醒了一半，他疑惑地看向顾小茜，迟疑了一下还是颤颤巍巍地问出了：
“顾小茜，你也一直在纽约？”
顾小茜回避了他的眼神，停顿了片刻点了点头。发小突然神秘地凑过酒气冲天的嘴巴，贴在程起耳边悄声地说：“ 别怪哥们没告诉你，顾小茜几年前离婚了，现在一人带着一个儿子住在纽约那个叫什么法拉盛的地方。”
这回程起的酒全醒了，他想起顾小茜在景山公园里欲言又止的神情，心里明白了几分。虽然这与他程起无关，而且顾小茜先前也说了这些年她念的是以前的那份情而不是那个人，但心里还是为她这些年生活的颠簸不顺而难过。
他知道这个玩笑不能再开下去了，于是拿起酒杯，再次面对着顾小茜，真诚地说：
“顾小茜，这一杯为我们这次二十年后的重逢，也为以后全新的生活。”
顾小茜看着程起，眼睛湿润了，她不知道这是所谓的有缘还是无缘，同在纽约这么多年都没有相遇一次，而在北京相叠的几天就这么轻巧地遇上了。
她低低地跟了一句：“为全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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