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之旅（十五）
“程起，这些年你一直在纽约吗？” 顾小茜全然不顾程起是否已被气疯，一边发着短信，一边漫不经心地问着。
“是的，一直在纽约。” 程起老老实实地回答，想到顾小茜在四合院门口时提到她也是从国外特意回来参加同学聚会的，正想问她现在在哪个国家，就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声从顾小茜胸口传出。他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顾小茜，你呢？现在在哪里？”
顾小茜抬头狠狠地看了他一眼：“算了，我不想再说了。”
程起碰了一鼻子灰，想想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眨眼又变脸了，他好端端地回答她的问题，她为什么就不能好端端地回答他的呢。再说这有什么好保密的，难不成还怕我会去你在的国家骚扰你，至于吗？算了，女人估计都这德性，不跟她一般见识了，不说就不说。
程起看着微信里的灯红酒绿就心烦，干脆把手机收了起来，见顾小茜一路还在忙微信，心里特别不屑，不过想起心怡好像也时不时在朋友圈里闲聊的，嘴角不由溢出一丝微笑，突然就想要是心怡在身边该多好，可以带她在景山上俯瞰北京城，带她走走他小时后走过的路。说起来心怡特别喜欢追问他年少时的事，老问他那时候有没有喜欢的女生，有没有被女生喜欢，而每次程起跟她说起这段说不上初恋的感情，心怡就会腻到他怀里说你好可怜哦也很失败哦，我怎么挑来挑去挑了个没人要的。程起就会一跃而起把她抱起来说你就偷着乐吧你是我初恋。
正甜甜蜜蜜想着心怡的时候，突然听到顾小茜开心的叫声：“搞定了，程起，你面子大，今晚你们班在北京的同学都会赶来拜见他们二十年前失踪了的班长。”
程起思绪被打断，不明所以地看着顾小茜，顾小茜得意地说：“程古董，知道微信的力量了吧，坛里吼一声大家就一齐回应了，这才是真正的叱咤风云。就你那个风云千里，文绉绉的，管什么用！” 她看着程起茫茫然的样子，赶紧直说：“你们班的同学找你很多年了，你不会到了家门口还不想见老同学吧。”
一提到老同学, 程起的脑中一下子涌起初中高中时混在一起的那些兄弟们的名字和当年一张张稚气的脸，原来很多人很多事一直在他心底最柔软的一层。他突然激动了起来，想到顾小茜的细心周到，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说了声谢谢你这么有心，这么多年未见，都不知他们现在都怎么样了。
顾小茜神秘地说：“我就不多说了，今晚你就可以看到大家了。” 说完眼睛还在盯着手机。“对了，大家都在问你有没有特别想去的餐馆？”
程起仔细想了想，说：“要不去全聚德吧，二十年了，还真有点想念那时的烤鸭味。” 顾小茜瞟了他一眼，揶揄道：“你还真是土，那地儿现在全是外来人去吃了，还挤得要死。不过，理解你的心情，既然你点名，估计大家也都会舍脸陪你这个不念旧情的老班长。”
程起被顾小茜一番呛白呛得心服口服，他自知理亏，诚心诚意地接受着她的冷嘲热讽，谁让自己二十年没跟大家联系呢，继而又感觉自己真就是土鳖一只，对这个城市的记忆还停留在旧日时光。
顾小茜马上又低头忙着和大家联系，等时间地点全都搞定，她嘘了口气，抬头笑盈盈地看着程起：
“你们班的同学都挺想念你的，这次聚会理科文科都一起办的，好多人都来问我你的情况呢，大家以为我会知道。” 说完停顿了一下，好像又伤感了起来。
程起歉意地说：“真对不起，这么多年没跟大家联系，你知道我这人一向不主动热情的，就是懒，其实也挺想念大家的。”
顾小茜嘴巴撇了撇，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沉默了几分钟，又问：“你孩子都多大了？”
程起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顾小茜转话题就像转陀螺似的。顾小茜指指他手上的结婚戒，他才明白过来他们这个年龄都是爸爸妈妈级的了。本不想说什么但顾小茜直接这么问到，他不能也不敢不回答，便讪讪地说：“还没有孩子呢。”
顾小茜再一次像看外星人一样看了他一眼，不过这回没说一句话，程起偷偷看了一下她的左手，好像空空的，她不是说大学毕业后几年就结婚了吗，怎么没戴婚戒，不过他知道有些男人不爱戴的，但女人都爱臭美，大大小小都会顶一个。
当然这回程起学乖了，没有开口再去自讨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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