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一家欢喜一家愁)
珠帘哗哗摇动,二芬端着盘子从外间进来,盘子里是热气腾腾的槐花饼,散发着幽幽的清香,三人各怀心事,同时把目光投向二芬,只见二芬神不慌气不喘地笑盈盈地把盘子放到桌上。三哥,这是你最爱吃的槐花饼,不知我做的合不合你口味。说完,手拈着辫稍站在老太太身旁,抿着嘴看着三子。
三子,趁热吃。老太太撕了一丫儿饼先吃起来。好吃。三子也附和着,好吃。二芬的手艺越来越好了,比我做的都好。老太太扭头向身边的友梅道。友梅,以后多向二芬学着点。
娘,干嘛什么都带上我。友梅嘟囔着,嘴撅得老高,可以栓头驴了。
友梅,你不是跟我要鞋样吗?二芬把脸转向友梅。走,跟我上家取去。拉着友梅的手不由分说就往外走。
友梅回头看看娘,见老太太不吭气,只好很不情愿地随着二芬走了。
屋里二人隔着玻璃见二芬和友梅走出了大门,才松了口气,老太太抽了口烟,又弹弹烟灰。
三儿,那姑娘是哪里人,干什么的,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多大了?老太太的问题一点也不比友梅少。
老太太押了口茶,吸起了纸烟,纸烟越吸越短,快烧到手指,老太太拿起一个塑料烟嘴,把剩下的纸烟装上继续吧嗒叭嗒地抽。眯着眼凝神听着儿子的汇报。
27了,可是不小了,女孩子大了不好,将来不好生娃。老太太吐了口烟圈,若有所思,慢慢地吹着面前的烟云,烟云被吹得四散开来。
不大,跟我同年,月份还比我小一个月。三子见母亲不甚满意,急忙解释。
老太太把烟息了,伸手又要过照片,不停地翻看着。三子是自己最钟爱的一个,他爹死的早,自己一手拉扯四个孩子,含辛茹苦,不容易,现在老大老二都成家了,老四是个姑娘还小,老三27了,挑来挑去到现在还没个对象,连孙子都耽误了。一想到孙子,老太太就气喘不匀,老大友鹏到了年纪早早结婚了,可连生了两个丫头片子,老徐家的烟火就得指望老三了,可老三偏偏又挑肥拣瘦,连二芬都看不上,招工进了大学,在大学里跟文化
人混了几年,说要找个有学问的,高不成低不就,老天开眼,今天终于找到了个合适的了,老徐家的烟火有救了。
老太太眉头舒展,露出笑容。三儿,你看中的一定不错,什么时候把喜事办了,娘抱上大胖孙子才高兴啦。
妈,还早那,我们刚认识才一个多月,等过一段我们关系确定了,我就叫她来北京给您瞧瞧。三子起身走到老太太身后,给老太太捏肩捶背,一摇一摇,老太太从心里舒坦。
妈,三哥。友梅风一般跑了进来,跑得急促,胸脯不住地起伏喘着粗气。妈,你们都说了些啥,友梅一屁股坐在炕沿上,拿起老太太的茶杯一饮而尽。
看你急得,又不是给你相对象。老太太笑眼眯眯地看着友梅。
友梅走后,二芬无精打采地低头纳着鞋底,没有了百灵鸟般的笑声,纳两针就停下来,望着窗外的杨树发呆。二芬,你怎么啦,谁把你的魂勾走啦啊?大芬坐在二芬对面也纳着鞋底,见妹妹像霜打的茄子般没了精神,小声问。
没,没什么。二芬醒过神来,结结巴巴说,慌忙拿起锥子,一不小心扎在了手上。嗯,一声,扔下东西捂住了手指,不停地用嘴吸允着。
还没什么,看你的脸耷拉得老长,都快拖到地了。大芬看眼妹妹,又低头继续纳着鞋底。
是三子没回来。大芬问。一阵寂寞。嗨,我到希望他没回来。二芬幽幽地叹口气。
大芬警觉地放下手中针线,专注地看着妹妹。
到底怎么啦,你们吵架了。
没有。声音微颤,眼泪花抖动闪闪发光。
他有对象了。二芬终于憋不住,泪水哗一下无声地冲下来,扔掉手中活计,趴在炕桌上呜呜哭了起来。
大芬也扔掉手中活计,坐到妹妹身边,一手轻抚妹妹的发髻。你看到三子对象啦?
没有。我亲耳听三子和干娘说的,是个外省人,干娘还夸她长得像仙女。二芬呜呜咽咽,断断续续把听到的学了一遍。
妹妹,这回你该死心了吧。大芬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看着妹妹。
二芬哭了一会儿,抬头,用袖口擦干眼泪,拿起鞋底狠命地纳了起来,一言不发,一会儿心里便拿定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