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抉择）
思华姐，你怎么打算。云贞心里惴惴不安，想先试探思华的意思。这毕竟不是自己家的事，恩华又不在，一切只能听思华的安排。
从云贞忧伤慌乱的眼神，思华看出了云贞的担心，何等冰雪聪明的人，已猜透了思华的打算。
思华犹豫了。自己有孕在身，文生又在学习班，光申请这一关文生就过不了，只好让恩华带着小弟新华先回去，自己以后再想办法，可这样做，似乎对云贞又不公平。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太残忍了，但一想到妈妈还在床上引颈盼望，局势又动荡不安，也只能这么办了，恩华云贞只能看他们的造化了。
第二天 思华马上给恩华发了电报，催促他马上回来，并替恩华向公安局递了出国探亲申请。新华也同时递了申请。
母亲病重，恩华要回国探亲，对云贞来讲无疑是当头一棍，把一切幻想打得烟飞云散。
云贞脚步沉重地来到哥嫂家，两个孩子照例高高兴兴地迎接云贞，陈叔叔，陈叔叔，孩子叫喊，不见陈叔叔颇有些失望。
云贞，吃饭吧。家婆热情地招呼云贞吃饭。云贞帮着把桌子摆好，也坐到了桌上，只是呆呆地看着大家，自己并不动筷子。
四妹，发生什么？和恩华吵架了？嫂子家珍心细，发现云贞今天有些异常。
哥，嫂，家婆，恩华要走了。欲言泪先流，两行清泪直滚落下来。
三人都被云贞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呆了，不约而同放下筷子，面面相觑看着云贞。
云贞勉强止住泪，眼圈红红地把恩华家的事复述给大家听。
不能让他回去。阿婆快人快语。印尼那么远，我们又不了解那边的情况，万一回去了回不来，你怎么办？阿婆还要往下说，家珍拉了拉妈妈的衣袖，阿婆才停了下来。
大家转眼再看云贞，已哭得泪人似的。
恩华什么态度？大哥明之闷闷地问。
他人还在外地，思华已发了电报，这几天就会回来。伴着细微的哭泣，云贞抽咽着。
在他走之前，你们先把婚结了。这样不怕他不回来。阿婆想了个妙招。
结婚，申请都没批下来，怎么结。家珍否决了妈妈的建议。再者，结了婚，恩华回去万一有个什么，岂不害了妹妹。
你乱讲些什么。明之白了一眼家珍，家珍知趣地闭了嘴。
妹妹，你怎么想的？明之把声音放缓，轻声问。
云贞擦了擦泪，停了一会儿，说，他妈妈看来病得不轻，如果我不让他回去见最后一面，将来他会后悔一辈子，我也会自责一辈子，说不定还会因此吵架，离婚。话又说回来，如果是我妈，我一定会回去，要是他不让我回去，我也会记恨他一辈子。
大家听了，都静默不语，人心都是肉长的，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还能说什么那？
不几日，恩华赶了回来，下了车直奔思华家。
自己空学了一身医术，却不能为母亲尽孝治病，难道真要等到子欲养而亲不在吗？恩华心乱如麻，剪不断理还乱。
家里只有思华在，云贞还没到。思华把大哥的信给了恩华。恩华手捧来信，读到最后，双手颤抖起来。泪水模糊了视线，儿时的一幕幕像胶片一样在脑中飞速闪过，妈妈瘫在床上的形象最后定格在脑海，挥之不去。痛苦使原本柔和的五官变得刚硬。
姐，你怎么安排？我听你的。恩华仰头望着天华板，强忍着泪水。
我现在的样子，思华低头看看微隆的腹部，接着道，文生又在学习班，我们肯定回不去，只能你和新华回去。思华观察着弟弟，用眼征询着。
我回去。恩华态度坚决，斩钉截铁。
你和云贞商量了吗？思华有些担忧。
我还没见着她那。恩华忧心忡忡。
她一会儿就会来的。思华小心提醒弟弟。
饭后，恩华送云贞回自己的小屋。高大的梧桐在马路上投下巨大的影子，二人心事重重，并肩走在夕阳下。
贞，恩华柔声，面有愧色地看向云贞，云贞仰头直视着天边绚烂的晚霞。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云贞目送着渐渐西下的太阳，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脸色静穆，似有一种幽怨。
贞，你别这么悲观，我只是去探亲，看望生病的妈妈，等妈妈病情稳定了，我就会马上赶回来。恩华声音柔和温存。
云贞抬手轻轻擦了擦眼角。
进得屋来，云贞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头倒在恩华怀里放声大哭，所有的担心 忧虑，不安，都奔泻而出。恩华搂着云贞，轻轻抚摸着云贞松软的头发，又掏出手绢轻擦云贞的面颊。
我这次回去，短则三个月，多则半年，一定回来。恩华一边轻拂云贞的脸，一边讲自己的打算。对，对，我要带你的照片回去，让他们见见未来的儿媳妇，回来，我还会带些东西我们结婚用。你说，我们需要些什么？轻轻扳起云贞的头。
云贞止住哭声，静静地听着恩华的计划，心头的忧伤略有些减弱。
来，我们计划一下，都该干些什么。照片。恩华故意大声，想分散云贞的心思。对，我们明天去照张合影好不好？恩华兴奋地提议。
云贞顺从地点点头，二人并没有单独的合影，有的都是和同学朋友一起的。明天你就穿那件白色的连衣裙，你穿白的好看，像一只纤纤欲飞的天鹅，优雅又高贵。云贞听到这儿。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
我有那么美吗？云贞娇羞扭捏地看着恩华，反问。
‘有个盈盈 骑马过，薄妆浅黛亦风流。见人羞涩却回头’，正适合你。说完哈哈大笑。
你好坏，还会用诗来编排人。云贞捶打恩华，暂时忘却了忧伤，二人笑做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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