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容儿都沉浸在被胖猪意图潜规则的深深悲愤中。
“他怎么就…怎么能…就凭他…梁晓曦,你说说看,凭老托那头猪,他怎么能…怎么就…”她用手比划着,“他前后到…这儿,左右到…这儿,起码一百八十斤吧,他怎么…你觉得我看上去像头猪吗?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怎么就认为我和他有一点点,一点点,般配的可能性呢?”
“我像头猪吗?”她气势汹汹地质问。
“不像,”晓曦同情地回答,“你要是像头猪,柳教官那么爱猪,一定把你捧在手心里,决不会那么整你。”
“别提柳教官哦,一提我更来气。”
“消消气,”晓曦觉得好笑,好意提醒她,“不过谈恋爱好像就是这样‘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的。我爸说当初他追我妈,半个厂的人都笑他,结果还不是被他追到了。这是我爸这辈子干过最勇敢的事,也是唯一一件勇敢的事。我看过他们的结婚照,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只能说情人眼里出潘安。”
“你长得像你爸多还是像你妈多?”
“像我妈多。”
“谢天谢地。”容儿说。
“我也这么觉得。”晓曦叹口气。
“这件事你要好好处理,我爸说他当年一个小小的采购员所以能追到我妈,主要是因为他脸皮特别厚,死缠烂打,弄得大家心里都认定他和我妈在恋爱,舆论的力量是无穷的,那些条件比他好的技术员都只好避嫌,前车之鉴啊,假如你和老托拉拉扯扯,过不了多久,全系都会认为你和他在恋爱,那时候你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晓曦真诚地告诫容儿,“这就好比,你在一个茅坑上只要蹲的时间够长,即使你只是上了个一号,或者甚至什么都没干,别人也会认为你上了个二号。”
“太恶心了!”容儿皱起眉头。
“这是真理啊,”晓曦理直气壮,“真理往往是恶心的。”
“你就是用这种恶心的真理去怂恿你那个幼儿园相好去向人表白的吗?”
“他叫乔哲伟,”晓曦声明,“没错,不过说得比较委婉而美好。”
“服了你了。”
“怎么办呢?”容儿开始冥思苦想。
冥思苦想半天的结果是,“问题解决了。我把老托的电影票给郭进了!”
“啊?”
“我骗他说,郭进同学,我本来买了票想看电影,后来又临时决定回家,这电影票眼看要浪费了,不如,你去看吧。”
“然后呢?”
“然后郭进高高兴兴地接受了,还说谢谢。多好啊,我既讨厌郭进,又讨厌老托,他们两个正好凑一起。”
“这好吗?”晓曦疑惑地问。
“他们不是一个宿舍的好兄弟吗?一起看看电影又怎么样?他不是特别善于做思想工作吗?他不是我们班长吗?这种破事,本来就该他去解决的。”容儿得意地说。
军训一个月间,训练得累得动不了的夜晚,晓曦喜欢趴在阳台上,闭着眼睛,让晚风悠悠地抚过面颊,满天星斗,什么也不去看,什么也不去想。
而往往就是这个时候,带点桂花香的风里会夹着一阵口琴声,吹着卡伦卡朋特的“昔日重来”,透着怀旧的感伤。
有几次她想看看那是谁,却总也看不清。后来她放弃了,她想,如果是一个像老托那样的胖子,岂不是所有的美好感觉都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