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家是蒙古族。为什么蒙族没在内蒙?这跟那个苍凉的准噶尔故事有关。这里的蒙古族是额鲁特蒙古,也就是西部蒙古,准噶尔平叛之后迁徙至黑龙江。当年清朝灭了准噶尔,这一支算是有功之臣,为了奖励他们在准噶尔平叛中的功绩,也为了分化瓦解那里的势力,乾隆将满清的发源地钦定给了这一部族人,并以氏族的姓氏命名这里为依克明安旗。当时迁到这里的是30余户,900余人,依克明安旗这时钦定的面积是东西宽约三百五十余里,南北宽约三百二十余里。说这里山清水秀、富饶美丽,实不为过,乌裕尔河畔现己是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唉,不管额的前世是新疆戈壁滩上的一粒沙,是内蒙呼伦贝尔草原上的一颗草,还是黑龙江乌裕尔河里的一滴水,反正一九三一年老爸出生在了依克明安旗的小泉村。
依克明安旗蒙古人以贝子府为中心,散落在周围的十几个村屯。其间也混有少量的柯尔柯孜族、零星的达斡尔人及零星的汉人。清朝末年,朝廷取消封禁政策,实行蒙地开放,允许召垦。贝王府一次又一次不断卖出旗里的土地,致使游牧的土地不断缩小,蒙民们的土地已不能满足畜牧业需要之后,开始了试耕种,更进一步的挤压之后,最终爆发了这里历史上著名的“棒打贝子府事件”。
在以小泉村为首的几个牧民的带领下,共百多名愤怒的牧民们手持棍棒包围了贝子府,要求他们停止卖地。经过三天三夜的谈判,达成了三项协议,其中第一条就是给旗里的蒙民每个男丁分耕地二十垧,外加游牧地五垧,以保征蒙民的基本生活。贝子府事件及分地发生在我父亲出生的那一年,但这是上半年发生的事儿,老爸出生在了下半年,所以没有将他计入。家中按我祖父及曾祖父俩个男丁计算,分得了四十垧的耕地,十垧的牧地。一垧是六十亩。
要说当时那里的生活也还算是不错,爸爸小时候没有听说过有饿死人的事。凡有路过借宿的到了谁家,一定管吃管住。偶尔有个要饭的来村里,家家都会给吃的,这人会拿一个口袋,一个村下来,就能要到一口袋的粮食。我奶奶更是听说有要饭的进村了,就会早早准备好一碗米,在门口等待着。
自开禁之后,村里也经常会有闯关东的山东人来到,他们挨家挨户问需要不需要用工,只要管吃管住就行。我爷爷家里用了几个这样的长工,这些人相比当地人即勤奋又会种地,爷爷起用了一位他信任能干的把式,他将地里的活及长工们交给他管理。他跟这位把式实行承包制,每年交给家里一定数额之后,剩下的归把式,充分地调动了他的积极性。那里的农地属于粗旷经营,一年只种一季,冬天封冻之后长工们就早早地回山东老家去过年了,这时爷爷再每人给他们一袋白面让拿着,他们就会很高兴,很感激。来年回来可能还会再带一个两个的,所以这里的汉人越来越多了起来。有盈利之后,爷爷又从别人手里买下了二十垧耕地,家里共计六十垧耕地,长工短工也发展至十几个。由于爷爷耕地经营的好,加之牛羊成群,村里人敬称他为二巴音。也就是二财主的意思,因为村里还有一家比他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