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些课本加一起才不过一百来块,学校凭什么收我们两百五十块钱书本材料费?”蓉儿接过她的厚厚一叠课本,对着负责发书的一个男生叫起来。那男生像是高年级的学生干部模样,穿着水果色T恤衫,一条在年轻人中颇为流行的牛仔裤,没有好气地看着黄蓉。
“你怎么知道才一百来块?”那男生斜着一双不大的眼睛。
“算啊,”蓉儿指着书后面的价格,“综合英语,十二块五毛,大学语文,八块六毛,英语名著节选阅读,十块八毛,写得清清楚楚,你们学校出面去买,进价应该低得多吧。”
“你们的书本材料费里应该还包括其它的吧。”
“包括什么?”蓉儿不依不饶。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只负责发这些书,有具体问题,你得去问你们自己系的领导,”男生很不耐烦,“唉,同学,你的书已经领完了,麻烦你站开点,下一个,大家都排着队呢。”
“你这人什么态度?”蓉儿生气了,“我早就看出来了,学校是在讹我们钱呢,从一进来开始,那么个破宿舍,简直不是人住的,收那么高管理费,还有什么舍监费,一条破棉被几个塑料脸盆又要收几百,学费交了不算,还有多媒体教室使用费,听力市使用费,录像室资源费,现在又是几百块的书本材料费,喂,你们以为学生家长的钱都是捡来的吗?”她气鼓鼓地质问,“这简直就是剥削嘛。”
“同学,我说过了,除了发书其它的事我一概不管,你有意见找你们系领导去,好吧?”那个男生不再理蓉儿,开始招呼她后面的人,“来,下一个。”而后面的人仿佛并不把受剥削太放在心上,泰然地走上来,领自己的那一份。
蓉儿气呼呼地看着那个人,晓曦拉拉她的胳膊,示意还是走吧,她走开几步,却又于心不甘,回过头来,“唉,大哥,我有句话,想来想去还是问你吧,”她指指那男生的衣服,“你老人家今天出门的时候照过镜子了吗?这么热的天,你把自己穿成个大桔子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是你那两条小短腿,实在比萝卜秧长不了多少,穿这种直筒牛仔裤,到底是哪儿来的信心?这个款式的裤子,要梁家辉那样屁股翘翘的穿着才好看,你伸手摸摸自己,有屁股吗?刚才我一边排队一边在想,这人的裤子可千万别掉下来,别掉下来啊,”她真诚而毫不留情地批判着,“这条裤子看上去是正规店里买的,这点值得表扬,我最看不起买假名牌的人了,花了你爸妈不少钱吧?可惜里面有起码一半以上到了专卖店老板兜里去了。你既然舍得花钱被人宰,怎么不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再花个十块钱请人把边修短一点?你的裤脚边都拖到地上了,我爸是开服装厂的,厂里有的是老师傅,要不要我请一个来发扬一下精神帮你免费改改?”她连珠炮似的攻击使后面所有人的眼光齐刷刷地聚集在那男生的牛仔裤上,有些人笑起来,那个男生的脸唰地红了,脸色难看下来。
“这…关…关你什么事!”他憋了一会儿,结结巴巴地说。
“当然不关我的事啦,来日方长,希望下次看见你的时候,能打扮得稍微有点出息!”蓉儿从周围人的眼光里知道自己胜利了,得意地扬起头来,转身,“Bye-bye!”
晓曦也笑了。她知道蓉儿根本不是为了那点小钱鸣不平,而只是看不惯那人的做派。这样娇生惯养的小姐,大概从来都只有她说别人的,没有别人说她的。
“梁晓曦,”两个人抱着书走在绿茵掩道的校园里,蓉儿说,“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行吗?”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