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小说）（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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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沈如岚望着天花板，她内心的沮丧，甚至愤懑，如同泻洪的江水。不知道人生对于她的意义，她感到力不从心。

十四岁如花一样的年龄，却又是多么敏感和叛逆的年龄。
沈如岚的十四岁是支离破碎的。她的花比起同龄的女生来说，开得要萎靡一些。她不想去追究根源，也就是说，她的十四岁是一带而过的，但是却是在内心深处，悄悄地开放着，她自己的那一朵小花。

那一年，方小瑛又遇到了“重组”。
沈如岚对于过去的关于重组的记忆也许是深刻的，但是这一年，她却有些恍惚了。不知道是否的确发生过。有一个噩梦在身体里沉睡着，一直都没有醒来。
沈崇山带着她，在黑的夜里，站在校长的窗户的黑影里，捂着她的嘴，说妈妈就要出来了。可是妈妈一直没有出来。

记忆就此变得模糊。
沈如岚再次有片刻清醒地时候，是在自家的床上，沈崇山的眼泪滴在她的脸上。她太困了，实在管不了大人那么多的事情，眼皮打一个架，又合上。
朦胧中有人在脱自己的裤子。
她太小，没有人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她没有作声，继续睡着，等待会有什么发生？
静默，很长很长很长的静默。
有人叹了一口气，又给她穿上。
她始终闭着眼睛睡觉。

她一直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关于方小瑛和关于沈崇山。
但是从只言片语中，她听说过方小瑛的舞姿优美，尤其是在夜晚充满诱惑力，会调动男人的欲望。因此每一任新来的校长都对她的足尖舞充满着神秘的向往，因为这个缘故，方小瑛始终处于被重组的风口浪尖上。

重组到后勤的食堂去烧锅炉，洗碗，炒菜，将那双跳舞的手脚变得粗糙丑陋是她断断不愿的。方小瑛知道，她只有跳舞给校长看，她才有资格继续在课堂上跳舞。

沈如岚大些了的时候，从沈崇山和方小瑛的争执中，她知道在生她的前一年，方小瑛也遇到过“重组”。因此，沈崇山一直怀疑她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她想起那个夜晚发生的一切，她得感谢那双给她穿上裤子的手。她似乎有些疑惑当时失落透顶的沈崇山想做的勾当，她痛恨他的愚蠢，却又感谢他的最后的理智。

在她身体里沉睡的另外一个自己就这样长大了。
因为这个世界有太多太多的秘密。
她必须去探寻，去寻找，去给自己一个答案。惊喜，失望，怀疑，愤慨，她不能轻易地相信任何表面的东西，对她来说，每一个表面都是那么平滑，如同她假装睡着的那一双眼睛。可是实际上却是波涛暗涌，如同丝绒外套下的千疮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