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小说)

来源: 江小渔 2012-03-14 01:08:22 []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次 (3790 by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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窥(小说)

沈如岚像影子一样潜入。黑的夜,黑的影子。融合在一起。
其实她不需要这样的轻,但是她习惯了,这是一种常态,在她的血液里。她有时候想戒掉这种习惯,却感觉无能为力,一切就在那里,根深蒂固,无法摆脱。

她坐下来,有些颓丧。她以为自己已经发现了什么,又或者即将发现什么,然而,却什么也没有。没有痕迹,如果真有什么发生过。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哪怕是一只老鼠经过,也应该留下脚印。除非,除非这只老鼠有特殊的能力。

就像猫闻到了鼠的踪迹一样,她兴奋地扑上去,却不想扑了个空。这种一步掉下楼梯的失重感,使她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不过她还是安慰自己,今天不行还有明天,明天不行还有后天。猫总归是要抓到老鼠的,哪怕是再狡猾的老鼠。她感到害怕,平台是一个过于暴露人体的地方,犹如脱光了衣服供人参观。谁都以为不会有人看到自己的裸体,却不曾想,有那么多的机会,有那么多的人在伺机窥视着。

如岚有些恼恨自己的变态,呸了自己一口,将厚重的外套脱掉,热气,从身体里散发出来,她的眼睛在夜色中如葡萄一样晶莹透亮。

她想停下来,却欲罢不能。有些疯狂的感觉。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王益民和诸小敏都是和她毫不相干的人。他们在哪里约会,哪怕是做爱又哪里妨碍到她?可是不行,如岚必须证实自己的假设,用眼睛来证实自己的推测,而不是靠逻辑推理。这方面,她对自己的直觉有100%的把握,她所需要的,不过是一个现场。


(一)
沈如岚的眼睛有些游离,这使她看上去很慵懒。当初左则天看中她的正是这种懒洋洋的感觉,他说她当时就像一只小猫,温顺而懒散,他以为这就是他想要的女人。
沈如岚也一直以为自己就是那样的女人。
直到有一天她发现自己的天才。这一天是那么偶然地来到,却又恰如其分的出现。

事情的改变是从左则天手上的戒指开始的。
自从结婚以后,沈如岚很少带着结婚戒指,她总是说上课的粉笔灰会跑到戒指里去,使它蒙上灰尘。一开始左则天很不能接受这个理由,他说我看见你办公室的女老师们都带着戒指呢。沈如岚懒得就这个问题和他理论,就随便他指责自己不重视这个婚姻。
不过左则天倒是一直都戴着戒指,在坐办公室的男人里群力他这个样子的倒并不多见,不过他一向是个有主见的人,他说戴戒指是一种姿态,表明自己的已婚身份,也变相地向沈如岚表明我是很重视这个婚姻的。
沈如岚对这个戒指的态度本来就是不置可否的,但是那天早餐的时候,她只是无意地一瞥,就似乎发现这枚戒指已经换过了似的,虽然大小款式都和以前的一模一样,但是毕竟是另外的一枚了,沈如岚惊讶于自己的发现。不过她一贯都是很沉的住气的人,也许是天性的懒,她从来都没有刨根问底的习惯,到今天为止。
如同她对婚姻的态度。
她同样无意地扫了左则天一眼,这一眼,让沈如岚有些后悔去看了,因为她发现这个左则天,根本就不是她所熟悉的左则天,这明明是另外的人,却怎么和她在一个屋檐下?成了她的丈夫和她女儿的父亲?她感到害怕。却不敢多说一句话,有些事情,如同游戏一样,是不可以掀开谜底的,一旦泄了密,那下一步的棋子就无法继续走下去。

(二)
沈如岚其实在很小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是一个极其敏感的女孩子。她出生于教师家庭,父母都是老师,这样家庭出生的孩子一般都很敏感和内向,她的特质尤其出众。
父亲沈崇山在中学教物理,但是本身并非热爱教师职业的人,因此有赶鸭子上架的意味,他教的课,也是很乏味,和他的为人大相径庭。这是沈如岚上了中学以后对父亲的评价。生活中的父亲能歌善舞,能说会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上了讲台就变得木讷和拘谨。
母亲方小瑛是音乐教师,中学里的音乐教师本身就是一个闲职,每次遇上什么人员重组之类的事情,母亲总是当仁不让地被送到枪口上,这真是痛苦的一件事。母亲开始在家里长吁短叹,抱怨父亲的无能,不能给她一个舒适安稳的环境。哭天抹地以后,方小瑛照例是挺直她瘦弱的肩膀,提着礼物去领导家求情。幸运的是,虽然经历风风雨雨,方小瑛这个闲职还是一直就闲着。不过这样的事情重复发生,对沈如岚来说,就莫如一个定时炸弹,埋在家里,不知道哪一天它又会爆炸。
沈如岚没有继承到父母亲的能歌善舞,到是继承到了他们的教师职业。这令她的父母非常失望,他们本以为以他们女儿的成绩,应该是考一个重点大学没有问题的,却没有料到她高考发挥失常,很无奈地进了一所师范大学,毕业后继承了他们的衣钵。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们两个都是社会上没有根基的人,既托不到什么关系,也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可以出力相帮,虽然极不情愿,也只能顺其自然了。沈崇山安慰方小瑛说,好歹教师也是一个正当职业,不至于像隔壁王老师家的女儿王勤,高中毕业就坐在家里靠父母养着。

所有跟帖: 

顶开篇。好题目 -废话多多- 给 废话多多 发送悄悄话 废话多多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03/14/2012 postreply 04:45:21

顶上。 -離離- 给 離離 发送悄悄话 離離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03/14/2012 postreply 06:40:35

这篇特别好!谢谢。请继续。 -舞女- 给 舞女 发送悄悄话 舞女 的博客首页 (41 bytes) () 03/14/2012 postreply 09:06:38

回复:这篇特别好!谢谢。请继续。 -江小渔- 给 江小渔 发送悄悄话 江小渔 的博客首页 (14 bytes) () 03/14/2012 postreply 17:14:32

太吸引人了,长篇? -95095- 给 95095 发送悄悄话 95095 的博客首页 (78 bytes) () 03/14/2012 postreply 09:28:02

YC的张爱玲,你不会失望的:) -Sunflower28- 给 Sunflower28 发送悄悄话 Sunflower28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03/14/2012 postreply 11:37:57

真是有张爱玲的味道,好看! -梨花满地不开门- 给 梨花满地不开门 发送悄悄话 梨花满地不开门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03/14/2012 postreply 20:06:44

高手。文字运用纯熟。想看长篇的可以看过来了。 -riverside- 给 riverside 发送悄悄话 riverside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03/14/2012 postreply 13:14:23

开篇就很吸引人呢 呵呵呵 -夏梦雪- 给 夏梦雪 发送悄悄话 夏梦雪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03/14/2012 postreply 16:05:58

多谢朋友们的鼓励!感谢大家。 -江小渔- 给 江小渔 发送悄悄话 江小渔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03/14/2012 postreply 17:08:58

生动冷峻的文字,出手不凡! -梅兰松竹- 给 梅兰松竹 发送悄悄话 梅兰松竹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03/15/2012 postreply 08: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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