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您给我多排两次班，只要不是上班时间，我都可以值班。”
轮班伺候奶奶一个星期以后，妈妈就病了。迟浩白天在医院上班，晚上在奶奶处上班，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没有时间见乐乐，已经有两个中班没去接她了。上班时也无精打采，同事问起，迟浩才告诉科里家里发生的事。
同事说：“咱外科不是有很多护工么？请一个回家不就把你们家里的人全解放了？”一句话让迟浩豁然开朗。
迟浩打听到，护工里有位徐姐，以前是幼教老师，已经在外科干了几年护工，口碑最好。于是迟浩嘱咐韩玫，见到徐姐一定帮他说一下，待遇从优。
迟浩就是在护士站约见的徐姐。徐姐很爽快地答应了，反正挣谁的钱都是挣。
迟浩犹豫了一下，问道：“徐姐，您能不能24小时全陪呀？我奶奶一个人住个偏单，晚上有地方睡，老太太因为疼，所以晚上吃止疼药和安眠药，基本上可以睡整宿，就是预个方便，怕万一有事儿时没人。工资我给您加倍。”
“迟大夫，我很想挣您这份工钱，可我跟您说实话，我这个人如果晚上睡不好觉，早晨干活肯定没精神，拿您的钱我也不安心。反正您也不在乎花钱，这样吧，现在负责2床的王姐，家里不富裕，晚上加个活肯定愿意，要不我给您说说去？”
“徐姐，您先去忙吧，夜班的事儿回头再商量。”一直在旁边听着的韩玫突然插话了。
等徐姐走了，迟浩问：“小韩，管二床的那个王姐不行是吧？我看她好像也二乎乎的。”
“啊？是吗？这我还真不知道。”
“那你怎么不让徐姐去说呢？”
“迟大夫，跟你商量个事儿，你觉得我晚上去给你奶奶做护工可以吗？”
“你？”迟浩知道小韩家境不好，因为不能值夜班，不能进病房，在科里奖金拿得最少，也许她想挣点外快。
“可是晚上你去做护工，早上还得上班，行吗？”
“你放心，我保证把奶奶照顾好！”
“小韩，你要愿意去，可是帮了我大忙了，就是辛苦你了。”
“你要是同意，其实是帮了我个大忙。我哥结婚没房子，就硬挤在我妈那儿，我妈只好挤在我的小屋里，很不方便。我和我嫂子关系又不好，昨天还吵了一架呢。跟咱们医院里申请宿舍，说至少要等半年。可我一天都不想等了。昨天吵完架就去外面看房子，房租太贵，跟抢似的。 交了房租，我连吃饭的钱都不够。刚才听你说你奶奶那儿有地方住，我不收你护工费，你也别收我房租，我们各取所需。”
“你住不要钱，护工费照付。”
“你救济我呀？”韩玫撇撇嘴，冷笑道：“好吧，救济我就拿着，说我是穷人也没有委屈我。可是说好了，我不付房租。”
“没问题，我奶奶反正也一个人住，她好着的时候，要知道你没地方住，都欢迎你去住，更何况现在需要你帮我照顾她，绝对没有问题。”
奶奶那间空着的屋子，只有迟浩和苏岳睡过，当初奶奶从单位分到这处偏单的时候，因为有双气，特别吸引妈妈，她有哮喘病，很怕生炉子时的烟火，说想跟奶奶一起搬过来住，顺便照顾奶奶。
奶奶一口回绝了：“你们谁也别惦记，这房子我留着给我孙子娶媳妇用。”当时迟浩刚上大学。
爸爸不放心让奶奶一个人住，动员小颖搬过去。小颖从小就不喜欢奶奶，一是因为看不惯奶奶在家里称王称霸地欺负妈妈，二是因为奶奶偏向迟浩都没了边了，毫无原则，什么时候都站在迟浩那边。
小颖告诉爸爸：“房子是给她孙子的，要陪让她孙子陪，我才不去陪她呢！”所以上学的时候，周末回家，迟浩都是回奶奶那儿，很多时候都带着苏岳。上班以后，基本上也是每周去陪奶奶睡一次，都是在公休日的时候。
“你跟你奶奶说一下呀，我这个人经常说话不走脑子，如果说错了什么，让她别往心里去，不高兴了就告诉我，我妈总说我骡子卖了个驴价钱，倒霉在这张嘴上了。”
迟浩听韩玫这么说，在心里偷偷地笑了，韩玫还真有自知之明。在外科护士里，韩玫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漂亮，但不是乐乐那种精致的美，而是一种粗犷的美，不说话时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冒着精气儿，可是一说起话来很直很愣，有时候能把人噎得半天喘不过气来，有时候又有点儿冒傻气，加上她语速快、嗓门大，迟浩总觉得韩玫如果演孙二娘一定是个原型演员。
韩玫到了奶奶家，并没有住到另一间屋里，她说因为不上夜班已经有几年了，怕睡觉睡得太死，奶奶叫听不见，晚上就跟奶奶睡在一张床上。
韩玫陪睡了两天，就跟迟浩商量把奶奶的安眠药停了。睡前只吃止疼片，韩玫每天晚上给奶奶读小说，读着读着奶奶就睡着了。
徐姐耐心、热情，照顾老人很有一套；韩玫是做护士出身，无论是给奶奶洗澡、按摩还是换床，都是专业水平，父母奶奶对迟浩请的两个护工都特别满意。迟浩、迟颖和苏岳总算松了口气，可以过正常生活了，迟浩也可以再约会乐乐了。
“迟浩，你抽根烟这么半天？天都快亮了。”韩玫站在阳台门口，看着凝望着远方的迟浩说。
迟浩急忙回转身，“这么晚了，睡觉睡觉，我觉得外面空气特别好。”迟浩搂着韩玫进了屋，关上了阳台门。
“迟浩，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呀？我怎么总觉得你最近有点儿六神无主呢？”
“哪儿有，可能是累了，你先上床吧，我漱个口就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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