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一世清名
我帮哥哥整理明天住院要带的物品，他只捡了几本书。他自己是医生，知道医院的规矩，说到了医院，就像进了监狱，先把一个怎么也扯不掉的写着姓名生日等个人资料的纸圈套在手腕上，自己的衣服用给的塑料袋装好，直到出院才穿回去，带什么都是多余的。我听了沉默半晌，站在玻璃门边望着大海。
“妹妹”，他叫我。
我走过去，他拉住我的手，就屈一膝在地，说，
“妹妹，如果我完全好了，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愿意，没有前提条件。”我泪盈于睫。
他眼睛也潮湿了，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晶光璀璨的东西，是一枚粉色的梨型钻石戒指，只有一颗钻石，一个指环，别无装饰，指环有些旧了，更衬出这戒指的价值。
“妹妹，这是我家祖传给长孙媳妇的，现在我交给你，希望今天可以戴在你右手上。我要和你订一个约定，两个月后今天日落时，我们在灯塔见。
如果我能履行这个约定，我会为你把戒指移到左手上，把你娶回家；如果我不能来，请你把我忘了，这个戒指任你自由处置，我家长孙媳妇永远只有你一人。
你见不到我，也不要伤心，灯塔是我从小常独自去思考的地方，我前半生的喜怒哀乐，灯塔都知道。我会要他们把我洒在灯塔下的大海里，你到了灯塔，就像见到我一样了。”
“我要你现在就给我戴在左手上 。”我拼命忍住泪水，终于说。
“妹妹。。。”
“你听到我说什么。”
“妹妹，我不能做不负责任的事，你还这么年轻，我不要毁了你的一生。”
我不知哪来的勇气，竟握着他拿戒指的手把戒指戴在自己左手无名指上，没想到我的手竟被衬得那么漂亮，他看着也呆了呆。
“请给我几分钟好吗？”我扶他起来，然后转身走到露台上去。
我背向他，望着浩渺的大海，感觉整个身体象被凌迟似的痛，眼泪象断了线的珠子，我祈求上天不要让他与我分离。我一再告诉自己要坚强，忍了又忍，眼珠都快被吸进头颅里了，眼泪终于停止。我打定一个主意。
我转身进屋，白沙帘在身后飘舞，他怔怔地在屋子中央望着我，我开始解胸前的纽扣。
当我解到第三个时，他转开头。
“哥哥，你为什么不看我，我是你的未婚妻。”
他不动。
“哥哥，你说你家从祖上历经战乱变迁，我家又何尝不是，你怎么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呢，我很失望。”
一会儿，他迟疑着转回头看着我。
裙子慢慢退下，露出紫色的蕾丝内衣。父母天生给了我一个好身材，又常年练舞，身上没有一丝赘肉，这些都是为了什么，我现在才知道，是为了献给我最爱的人。
我把双手伸到背后，他一下坐在身后的床上，低头把脸埋在纤长的十指中，
“妹妹，你不要这样！”
“哥哥，你嫌妹妹身材不好吗? 请你看看我好吗？“我都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我一向都是被动的，可我曾错过了一个我爱的男人，我发誓我不要错过这一个，我再也不管我们能在一起一世还是一刻，我再也不要压抑自己了，”哥哥，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他抬起头，热泪盈眶，“妹妹，我更爱你！”
我又把双手伸到背后，他冲上来吻住我，把我抱到洁白的大床上，散开我的长发。一会儿，他说，我去弟弟房间一下。
我抱住他，“不要，我不要我们之间有任何距离。”
“可你可能会。。。”
“不会，今天很安全，没有更安全了！”
“你确定？ 你。。。”
“好了嘛，我又不是小女孩儿！”
我说着，就吻住他，又用身体紧贴在他赤裸坚实的胸膛上，他没有能力招架，只好就范。
然后我整个人失控，从来没有这么失控过，在昏迷过去之际，我想，我一世淑女清名算是毁于一旦。
4.6 家族荣耀
快乐时光永远短暂，到了告别时候了，他说，
“妹妹，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不能忍受太长的相送，我们就在这房间分别吧。记住，我，永远爱你，至死不渝。”
我转头暗暗咬着牙齿，都快咬碎了，终于说，“我知道。”声音平静。
“还有，妹妹你是自由的。”
“我知道。“
“还有，拿着这个，路上到药房取了，赶快服下，以防万一，千万别忘了。“他递给我一个医生处方。
”我知道。“我当然明白这是什麽，就握在手里。
“两个月后今天灯塔见。“我转身开门。
“妹妹，为了你的坚强，我一定尽力活着回来娶你。“
我开门出去，没有回头。门一闭上，我眼前一黑。
“阿嫂！“弟弟跑来扶住我。
我站定了，整理一下精神，笑说，没事，不用扶我，就若无其事的走下楼去。
见了他们母亲，我向她微笑告别，就像平日和弟弟来玩走时一样。他们母亲也神色如常，微笑牵着我的手说，“好孩子，记得我家当年一家人要分成两半，也不知何时能再相见了，离别那天都谈笑自若，就像你我今天。我知道你家当年是另一种生离死别，但大家殊途同归，这就是家族传统和荣耀，你作我家长房少奶奶当之无愧，我没看错人。可你记住你是有选择权的。我们什么都不想，两个月后见！”
“是，两个月后见！” 我微笑向她一鞠躬，就走出大屋上了弟弟的车，佣人们站在两边，都神情高贵自如，主人家遭遇大劫，同主人一样没有一丝自悲自怜，这才是大家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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