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为君起舞
清早上醒来，我不知身在何处，看到床边躺椅，一阵心痛。我想我今天一定要是最漂亮的。我起身沐浴，细细化了淡妆，盘上长发，选了件Audrey Hepburn风格的复古式洋装，奶白色，小腰身，蓬蓬的裙摆，竟非常合身，配上细巧的高跟鞋，看着镜中的我，真希望哥哥会喜欢。
开门出来，却象陷入了迷宫，只见迎面是一片直通到底楼的乌亮的厚木头镶的大玻璃窗，窗外树林后是碧蓝的大海，两侧是迂回的楼梯，走廊，静得没有声响。我从没到过他家这里，只好回房间按床前的按钮。一个佣人马上出现，见了我呆了呆，但马上笑着问了好，领我下楼穿过好几个厅堂到了早餐间。哥哥和母亲已在座，正在低声交谈，大家看到我，连佣人一起都停止了动作。
“早安，伯母，哥哥”，我微笑，“大家早安。”
哥哥站起身，走过来亲亲我面颊，那么温柔地看着我，说妹妹你真漂亮，帮我拉椅子入座。
他穿套熨贴的灰色西装，洁白的衬衣，领口开着，玉树临风，活象 Armani 的封面模特。
弟弟跟着进来，说大早上以为家里来了仙女，就一直跟到了餐厅，大家笑。
他们母亲经过这一夜，显了年纪，望着我拉着我的手，半天说不出话。
“伯母，托您的福，我才有这漂亮裙子穿，我自己可买不起！”我只好强颜欢笑。
“我知道你是冰雪聪明又自立的好孩子，一点不倚赖家里。上次你家嫂来和我直夸你，那么娇生惯养的家里最小的女孩子，现在自己在国外这么独立有出息。这点你很象哥哥。“
“我怎敢和哥哥比，我是来了美国，又不是非洲。我家看来出了个间谍，嫂子还说了什么，不是把我顽皮的丑事都说出来了吧？“
“她是一直夸你，说刚见你时，你只有10岁出头，漂亮可爱的不得了，很有艺术天分，芭蕾钢琴造诣都很高，得了很多大奖。我一直遗憾没有女儿，不瞒你说，从见了你，我就嫉妒你母亲。我常逛街时，看到漂亮衣服，就想只有你的身材气质才配穿，就买下来，又不好意思没来由的送给你，都留着，今儿终于派上了用场。你喜欢，正好都拿了去，赶明你不嫌弃咱俩一块逛街，你爱什麽买什麽！”
“哟，可怜的哥哥，看来你也要靠边了，现在是阿嫂最当红！”弟弟故意转身托着腮看着哥哥。
幸好有弟弟，不然这最后的早餐真不知怎么吃下去。
今天正好是礼拜天，饭毕弟弟陪母亲到教堂去祷告，我留在家里陪哥哥准备明日住院物品。
他带我到他楼上的房间，房间占了三楼一整个侧翼，没有隔断，装饰成 loft的样子，向海的两面都是大落地玻璃门通着露台，飘着整幅的白纱窗帘，整个房间不是蓝色，就是白色，陈设简洁，只有一张大书案，几个顶天立地的书柜书架，一张大床，几把椅子，大片的空地，和这房子其他部分的经典细致很不相同。
我看到他书架上林立的各种学业，体育，学术上的奖杯，奖状，他 John Hopkins的集体毕业照，一群优秀的年轻人摆着各种搞笑的姿势，穿白袍的他是那么意气风发，那么英俊。
一个书架放满了各种音乐CD。我抽出一套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放入 CD player。那经典的旋律顿时回荡在空中，和窗外一望无际的大海交相辉映。
“哥哥，我为你跳段舞好吗? ”
“求之不得，妹妹。”他吻吻我的手。
我除下高跟鞋，站在房间中央。
我自小学芭蕾舞，从不须母亲督促，是从心里喜欢。长大了些曾经想做专业芭蕾舞者，可母亲反对，不忍心我过芭蕾舞者近乎畸形的生活，怕吃怕喝的，双脚严重变形。她说女孩子最重要是自立，父母的庇佑不能长久，有个能倚赖一辈子的技能，就什麽都不怕了，跳舞弹琴只可做兴趣爱好。我看着日益变形的双脚，也打消了做芭蕾舞者的念头。可跳舞永远是我的passion，后来来美国上学，接触了国标舞，就爱上了，后来又遇上了假面舞伴，一起练舞比赛至今。
芭蕾的功底对国标舞帮助很大，我现在还常去芭蕾 studio 温习芭蕾舞技，当然不是严格的专业训练了。
我小时曾经学习表演过天鹅湖段落，现在也不是以前那个水平了，也不可能完全站在脚尖上跳了，可那些舞姿象烙印一样在我脑海里，永远忘不掉。
我做好了准备姿势，微笑着看看哥哥，就随音乐起舞，身上的洋装正象长款的芭蕾舞裙。
我每次跳芭蕾，就有全身心都融入的感觉，是淋漓尽致的情感宣泄。跳舞多年，逐渐领会到跳舞的3 个境界。第一个是用脚跳，这是初级，第2 个是用 center 跳，是中级，第三个是最高境界，是用 whole body and soul。感到力量从center发出，传到身体的每个细胞，直到大脑，到了这个境界，才知什麽是身心一体，人象被麻醉一样完全沉浸在音乐舞蹈中，不能自拔。
我用全身心跳着，感到自己成了那个白天鹅，就要和心爱的王子离别了，伤心欲绝。
音乐结束，含泪向哥哥谢幕，哥哥站在那里，已经泪流满面。
附： Swan Lake http://youtu.be/GA0DmB4y1Z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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