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枫那边进展也很顺利。每天下午店里最忙时,佟枫到桌游吧里上四五个小时的班。保姆刘嫂每天定时去一次(好在相距比较近,步行也就十五分钟)。
安国见刘嫂来,就自动回避出去。刘嫂关上门,把佟枫抱到那张折叠床上,按压揉捋着她的膀胱部位,把潴留在膀胱里的尿液挤出体外。再帮她擦干,垫上干净的尿不湿……业务熟练的刘嫂,每次只需要10分钟就一切都妥当了……
桌游吧的消费标准,通常从周一到周四,每小时收费五元,最低消费五元。满二十元就可以包一天。周五到周日,每小时收费十元,满四十元就可以包一天。像刚开始就说好的那样,佟枫只是帮着登记客人,计时记账,收钱结帐。安国除了弹琴助兴之外,还要抽空去采买食品等等,供那些连轴转的玩客们充饥。有佟枫这样的准老板娘在店里守着,安国外出也放心,不像以前雇用的工作人员,老是出现少记账,然后把收来的钱装进自己腰包的那种事。
两人相处到一定程度后,佟枫把自己对家产的处理原则对安国说了,安国的回应跟关庆松完全不同。他说:“我是堂堂男人,有健全的手脚和健全的大脑,有自己的生意,会养活老婆的,不需要岳父岳母资助。如果老婆能协助我经营,我们的日子会更好,最起码不比一般人差。”同时,安国说自己的母亲当年省吃俭用供自己课外学钢琴。后来,母亲伤成那样,自杀的主要动机却是为了不给儿子造成拖累……所以安国对后代问题看得比较淡。再加上佟枫的身体也不允许怀孕……安国告诉佟枫,做个丁克家庭,也就没必要考虑子子孙孙的遗产继承问题了,过好自己这一辈子就行了。
这些话都让佟枫感到很安心很放松。
等佟枫把安国提交到佟老板那里,等候他的审批时,佟老板实际上已经见过安国多次了。一是他在不知情时,曾跟老伙伴们去那里玩过几次,二是有时候接送佟枫,也多次去过安国的桌游吧,对安国的素质,品行,待人接物方式和经营态度都有良好的印象。所以佟枫没费什么劲儿,她爸爸就审定结束并给以批准了。
订婚后,佟老板要替安国将剩下的购房款缴清,安国说自己生意很好,房贷已经还了大部分,明年就可以全部还请。之后,桌游吧挣的钱就是净赚的了,所以不劳岳父操心。
佟老板又提出,每年固定给女儿提供一定数额的生活补助,需要多少,让安国说个数字。安国坚决地说:“一分钱都不需要。我自己养活老婆才觉得安心。”他还对佟老板说:“你的事业我不懂,所以不能帮你的忙。但我的事业我自己很有兴趣,我也有能力经营好,有能力养家。佟枫在我这里绝不会受亏待。”
最后,佟老板觉得自己似乎没有给女儿女婿贡献力量的机会了,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就给安国买了一辆车,又给他们换了一套新家具。安国张罗着给佟枫买首饰,佟枫哈哈一笑说;“我的首饰多得可以开一家首饰店了。哪里还用得着再去买新的?”
安国执意不要佟枫家的所谓生活补助费,佟枫便没了经济方面的优势,倒是更尊重和敬佩安国了。再加上经过这几年的磨难,好不容易才碰到安国这样让她喜欢的男人,她想跟对方和睦相处的愿望也就特别强。
据佟枫自己告诉我,有一次,她原形毕露了,向安国发了一通脾气。但安国三言两语就解除了她的武装……
我好奇地问到底怎么回事?佟枫说:“安国说我,你用这种方法让我更爱你吗?那么我告诉你,我已经知道了,请你以后不要用同样的方法提醒我。如果想提醒我,就改用别的方法吧,比如朝我微笑一下……他这么一说,我感到很不好意思,就真的朝他抱歉地笑了一下。结果他吻了我一下说,好!以后就用这种方法。”
说到这里,佟枫脸上笑盈盈的,但眼睛里却泪盈盈的。她又说:“我现在才明白,原来微笑比发火效果好得多。”
我趁机说:“佟枫姐,我的体会是,夫妻关系不会天然美好,也需要双方好好建设。”
佟枫说:“我知道,我不会再乱发脾气的,我会珍惜跟安国的共同生活……你知道吗?我孤独怕了,孤独比死更难受。所以我决不能再失去安国……”
说这话时,她的眼神是那么惊恐,好像又回到了过去……这是我第一次明确听她说到对孤独的恐惧,我心里好疼好疼……。
佟枫兴致好时,会现场画人物素描。在她的笔下,那些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客人们,或瞪着眼睛大惊失色,或皱着眉头满心沮丧,或拍着手惊喜若狂,或看着牌得意洋洋,或手指别人在谴责,总之,张张都惟妙惟肖。
安国把这些画挂在墙上。有些客人从中认出了自己,会随手放下几块钱拿走画,有的客人会不掏钱白要走画,也有客人高兴地看看,却并不拿走画,让它继续挂在那里供人们欣赏。不论怎样,佟枫都不跟客人们计较。她现在虽然知道钱是一块一块挣的,不是像她爸爸那样几十万几百万几千万的挣,但她毕竟从根儿上不是一个计较钱财的人。
佟老板夫妇对女儿的现状也很满意。有一次只有我和田园在场,说起了佟枫的生活变化和心情变化,佟太太说:“我家小枫就像刺猬,谁碰她扎谁。如果不是我自己生的,我也不敢靠近她。现在却被女婿捋顺了毛,也不扎人了。”
佟老板接过话头感慨说:“要不怎么都说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呢……没想到我家小枫这样一个像骡子一样又踢又咬的人,现在居然被安国套上了笼头,拴上了缰绳,乖乖地跟着安国过日子了。”
佟老板说话这样不盖丑,对佟枫来说似乎刻薄了一点,但的确算是很形象很生动的比喻,所以惹得我咯咯地笑。田园瞪我一眼,我知道他嫌我笑有点不厚道,就赶紧收敛住笑声。回头看佟老板,他却满脸是疼爱的表情。这疼爱有对佟枫的,有对安国的,也有对我的。
有一天,佟枫悄悄问我:“哪种避孕方法最好?”
我告诉她:“女性口服避孕药过去因含有大量的雌激素,能增加血液的凝固性,间接促使血栓形成,所以被人们质疑。但近年来采用高效能雌激素,大大地减少了雌激素的用量,也大大地降低了形成血栓的危险。对于健康女性来说,几乎没有这方面的副作用了,但对于下半身不能活动的肌体来说,还是不利于血液循环的。至于长期使用安全套,对于你们这样的夫妻也不方便,还影响男方的满意度……因此,你们最安全最妥当的避孕方式法是男性结扎输精管,其次是女性结扎输卵管……”
我又告诉她:“男性结扎输精管简便又安全。必要消毒之后,医生在睾丸皮肤外摸到游离在睾丸囊内的输精管,将它滑动到紧靠皮肤的地方后夹住,然后在皮肤上切开一个半厘米的小口,将输精管从小切口处勾到皮肤外面剪断,断头用细线结扎后再放回去,皮肤外的切口很小,不需要缝合,贴一块纱布就可以了。术后不用住院,下了手术床就可以自己回家。手术后睾丸依然产生精子,但不能被输送到体外。就像一个终年没有性生活的男人一样,这些精子都被睾丸自己吸收了。”
佟枫注意听着我的介绍,不断地点头。
后来在佟枫家,她告诉我,安国毫不犹豫地做了输精管结扎手术。感动得她流着泪不断地亲吻安国,尤其是亲吻他脸上的伤疤部位,用自己的动作告诉对方,一点都不嫌弃他脸上的疤。这之前,安国总是避免将有疤的半边脸直接对着佟枫(尽管这种躲避是没有什么作用的),从那以后,安国居然再也不有意识地躲避了。
佟妈妈比较迷信,她认为女儿的好运是那串所谓开过光的红玛瑙佛珠项链带来的,就叮嘱佟枫不要把它取下来。
佟枫自己似乎也有点相信这个说法,所以天天都戴着它。还半开玩笑地对我说:“这佛珠在你家闲放了几年,你怎么就没想起来戴它呢?可见它该是我的,末了还是我的。它保佑我遇到了安国,以后也能保佑我和安国白头到老……”
我忍不住从脖子里掏出了田园给我的翡翠观音,开玩笑对佟枫说:“佟枫姐你看,我也有护身的神器呢。”
佟枫瞟了它一眼,毫不在意地说:“这东西我见过,它是田园的。可见田园哥该是你的,迟早归了你。不过我现在一点都不嫉妒你,我跟安国的幸福程度一点都不亚于你俩……”
于是,两个深爱着自己男人的年轻女人,都忍不住沉浸在自己的幸福遐想中了。我看看她,擦擦眼睛笑了;她看看我,也擦擦眼睛笑了,然后我俩一起开心地傻笑起来。佟妈妈探头进来问:“两个傻丫头,你们喝了笑婆婆的尿了?”我俩一听,笑得更厉害了。
佟枫跟李钧是同一天结婚的,那天害得我跟田园两头忙。清早就冒着冬日的寒风过去,在李钧和小江那边报了个到,又急忙赶回佟枫和安国这边,帮他们张罗婚礼……
佟枫婚后第三天回门,佟老板让我和田园也去陪坐。佟枫当面对安国说:“田园是我永远的长兄,星星是我永远的妹妹,即便有一天我先你一步去了另外的世界,你也要把他们俩当自己的弟兄姊妹来看待。”安国居然认真地点点头。
佟枫回门这天正好是大年除夕。我跟田园下午才从她家脱开身,又急忙赶到我公爹那边,跟田园的哥嫂一起吃年夜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