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目成仇,苏联潜艇仓皇逃离阿尔巴尼亚

20世纪中叶，阿尔巴尼亚与苏联决裂被视为东欧社会主义阵营的“一次地震”。其实，两国本不必闹得撕破脸皮，只因一起神秘的“潜艇叛逃”事件让阿尔巴尼亚政府感到羞辱，最终导致苏阿公开翻脸。近期，俄罗斯《军事检阅》杂志才为我们揭开其中的秘密。

　　
　　1946年阿尔巴尼亚建立人民共和国后，以霍查为核心的阿尔巴尼亚劳动党积极寻求苏联的援助，向苏联示好。南斯拉夫脱离苏联阵营后，拥有地中海出海口的阿尔巴尼亚对苏联更具有战略意义。苏联对阿尔巴尼亚的援助也日益加强。1959年，苏联部长会议主席赫鲁晓夫访问阿首都地拉那，他不仅满口应承下阿全国的粮食供应项目，还给阿领导人霍查送上一份重礼———援助阿尔巴尼亚海军12艘最新式的613型潜艇（北约代号“威士忌级”），条件是阿方允许苏联海军无偿使用该国的发罗拉港。霍查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年底，来自苏联黑海舰队第40独立潜艇支队的12艘潜艇和一个浮动船坞顺利驶入发罗拉湾。此后，苏联潜艇自由地航行在地中海，令北约极为头疼，美国总统肯尼迪说：“阿尔巴尼亚第一次使苏联成为‘地中海国家’，这一威胁是难以接受的。”

　　1960年6月24日至26日，布加勒斯特召开社会主义国家共产党和工人党代表会议，赫鲁晓夫策划并带头对中国共产党发动“突袭”，东欧国家领导人也跟着指责中国共产党，唯独阿尔巴尼亚劳动党代表团力排众议，发言不同意苏共批评中共的做法。这令赫鲁晓夫感到愤怒，他认为是霍查“背叛了苏联”，随即单方面撕毁对阿经济和军事援助合同，以压迫其回心转意。

　　同年3月，华约组织召开会议，苏联代表团要求阿尔巴尼亚将发罗拉港直接划归华约武装力量总司令麾下，对此阿尔巴尼亚国防部长巴卢库提出强烈抗议，可是在会议上却没有一个国家支持他。随后，苏方派出副总参谋长和海军副司令来到阿尔巴尼亚，向霍查表明最终立场：阿尔巴尼亚或在中苏分歧问题上表态站在苏共一方，或同意向华约组织上交发罗拉港控制权，两条中只要答应一条，苏联便将恢复援助，但霍查则采取“以超强硬对强硬”的策略，结果苏联人无功而返。

　　1961年3月28日，阿尔巴尼亚国防部长巴卢库来到发罗拉港，召集海军中的党员开会。他命令断绝与苏联人的所有关系，扣押所有苏联提供的舰船和设施。他特别强调，绝不允许苏联人将舰船开出发罗拉港，必要时可动用空军拦截这些舰船。

　　然而在苏阿军人的长期共事中，双方官兵产生了友谊，所以巴卢库的讲话内容很快也传到苏联军人耳朵里。此时，最着急的人莫过于苏联海军驻发罗拉港总指挥阿•米•安德列耶夫中将，他做出的第一个决定是迅速撤离苏联军人家属，第二个就是如何使这12艘潜艇和一部浮动船坞带回苏联，这可是价值6000万卢布的庞大财产！当时，阿尔巴尼亚政府已公开宣布拥有这12艘潜艇的所有权，并将它们及辅助舰船纳入发罗拉海军基地的编制序列中。

　　策划逃亡

　　当了解到霍查不可能屈服后，4月12日，赫鲁晓夫派来以国家安全顾问叶戈罗夫海军少将为首的苏联代表团，他曾担任黑海舰队第40独立潜艇支队的司令，其任务是坚决把12艘潜艇带回苏联，然而阿方的态度也十分坚决。5月底，苏联黑海舰队司令弗•阿•卡萨托诺夫中将接到命令，乘坐“米哈伊尔•库图佐夫”号巡洋舰前往阿尔巴尼亚交涉，这其实是一次“炮舰访问”，目的是压服阿尔巴尼亚人，结果阿军方竟以在发罗拉港外布雷的方式予以拦截，巡洋舰只好又返回塞瓦斯托波尔基地，卡萨托诺夫再坐伊尔-14飞机直飞发罗拉。

　　他登上仍由苏联水兵控制的“弗拉基米尔•涅姆钦诺”号浮动船坞上，在那里召集了苏联驻阿高级将领召开闭门会议，商讨潜艇撤离事宜。在会议上，苏联第40独立潜艇支队副司令弗•谢•科兹洛夫痛苦地向卡萨托诺夫表示，他们最多只能带走8艘潜艇，因为阿尔巴尼亚水兵完全控制了另外4艘潜艇，苏联顾问唯一能做的是以“保养”的名义将潜艇蓄电池拆走，使之失去活动能力。卡萨托诺夫最终决定让能冲出发罗拉港的潜艇分成两个编队，各自撤往塞瓦斯托波尔和敖德萨基地，并特别针对可能出现的阿军武力拦截情况做出部署。

　　为了进一步了解阿军的动态，卡萨托诺夫还试图拜会阿尔巴尼亚海军司令杰米•谢科，后者曾在苏联纳希莫夫海军学院深造过，对苏联颇有好感。然而，阿方接待人员却冷冰冰地回答：“谢科将军及部分军官因从事反革命活动而被逮捕了。”后来，当传出苏联潜艇集体逃跑的消息后，谢科被阿政府予以公开枪决。

　海港惊魂

　　1961年6月8日凌晨3时，苏联水兵迅速制服在8艘潜艇艇桥上站岗的阿尔巴尼亚哨兵，在控制室里值班的阿尔巴尼亚士兵也被苏联水兵用枪顶住脑袋。与此同时，苏联水兵抡起斧头，砍断港口的电话线和供电电缆，发罗拉港立刻陷入黑暗中。苏联水兵趁乱砍断潜艇和浮动船坞的系泊缆绳，开始集体大逃亡。只要他们冲出发罗拉湾，不远处就有苏联海军的特混编队接应。

　　阿尔巴尼亚人很快注意到苏联潜艇的异动，港口内顿时警笛大作，军舰和炮台纷纷向黑暗中的苏联艇群开火。关键时刻，好运又一次眷顾了苏联人，领头的“S-242”号潜艇上坐着苏联海军要塞工程师别亚兹尼夫，他参与过炮台的设计，熟知阿军炮台所存在的射击死角以及130毫米岸炮的弹着点规律，因此他引领着这支慢如蜗牛的船队竟毫发无伤地穿过弹雨，于20多分钟后抵达外海，与在那里接应的苏联海军会师。

　　1961年12月，阿尔巴尼亚与苏联正式断交。后来，阿尔巴尼亚请求中国派潜艇专家到发罗拉去修理潜艇，使它们恢复正常的工作状态。中国技术人员于1963年抵达发罗拉港，经过努力，潜艇于1965年整修完毕，它们重新在地中海东部恢复活动。这4艘613型潜艇在阿尔巴尼亚海军中一直服役到1994年。2002年12月17日，阿尔巴尼亚政府公开拍卖两艘潜艇，另两艘则直接卖给废品回收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