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了爱你的心

断了爱你的心

那一年冬天，在咖啡馆里，即便是在昏暗的光线下，我还是一眼看出，君胜一脸憔悴的样子，瘦得完全脱了形，1米8几的大个子，像个竹片似的，风一吹就会脆生生地倒下去。
我和之洁分手了。我还没有开口，君胜就说出了答案。
为什么？好好的，这么多年了。怎么说分就分开了。我的嘴巴一定是O型的。
亲眼看着他们的爱情生根，发芽，开花。四年，并不是一段短暂的时光。何况一段校园的爱恋，该有多少纯净美好的记忆，怎么会就这样轻易放弃。之前，君胜还曾经告诉过我，他们已经谈婚论嫁，只等着之洁毕业了。那时的君胜，一脸的满足。男人幸福的时候，那种甜蜜的神情，竟是比女人还要动人。
没有原因。君胜的声音里没有一丝生气。她就说我们两个性格不合适。四年了，她现在才说性格不合……君胜有一点哽咽，话戛然而止。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哭了。灯光实在是太昏暗了。
性格不合。是的，他们两个的性格是有一些不同的。君胜沉闷些，之洁活泼些。不过，恋爱的最好的对象不是跟自己性格互补的那一个吗？君胜虽然沉闷，不过，却是内秀的那种，应当是一个好老公的，不花心，顾家，疼老婆。这些年君胜是怎么照顾之洁的，我们这帮朋友都看在眼里。君胜长之洁四岁，他把之洁放在手心里捧着，用尽他的力气去呵护她，结果，四年了，之洁还是飞了。
也许，你当初就不该同意让之洁去深圳。总在身边边守着，就不会事出意外了。我说。
君胜就是太爱之洁了。先是动用关系帮之洁留在北京，然后又同意之洁去南方闯闯看的要求。一个人，被另外一个人太肆意地宠着的时候，往往就会觉得理所当然。君胜觉得让之洁一毕业就结婚是有点委屈她，让她看看外面的世界，结婚后也不会后悔。君胜是这么想的。不过，之洁却不是这么想。之洁是有野心的女孩儿，这一点从她的眼睛里能看出来。只不过，君胜太憨厚了。不忍心告诉他。一直以为，爱情，不应当是世俗的眼光可以揣测的。
我已经在医院里输了三天液了。君胜说。闷死了。今天偷着跑出来的。就想跟你说说。说出来，心里就好受多了。君胜低下头把玩着手里的杯子，自从她跟我提出分手后，我一直都吃不下饭，睡不好觉，一个多礼拜了，人都恍惚了，后来是我们学校的同事把我抬进医院的……
莫名地觉得心疼。替他难过，也为之洁惋惜。之洁可是在意，她的绝然离去后，君胜的情何以堪？被一个人，爱至此，夫复何求？为何之洁，不懂珍惜？
把爱都押在一个人的身上，最常看到的结局却是输个精光。是不是真的应了那一句，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
那天，陪着君胜在咖啡馆里坐到深夜，想不出什么安慰他的话，便只有坐在那里，听他长长的叹息。也是那一夜，我知道了，一个男子的情深意重，可以并没有言语。
后来，君胜还曾像我鼓动的那样，跟单位请了假，跑到深圳去找之洁。不过，之洁，像一只放飞了的小鸟，并没有回头。
那以后的两年时间里，已近而立之年的君胜，都是在忘记与重新开始之间挣扎。直到他遇到了如今的妻子，君胜又慢慢变回原来英俊帅气的模样。不过，眼神里，终究有一些是不一样了。记得他跟我说过，忘记一个你可以为她去死的人，并不容易。
我懂。只是，一个死过一回的人，再爱的时候，不知道，燃着的，是新生的感情，还是旧情的灰烬。不过，有一点我很确信，那就是，君胜还是爱着之洁的，在他层层裹着的心里。
再见君胜，是今年回国的时候。他是为数不多的没怎么变模样的男人。也许跟一直呆在学校里有关吧，氛围总是会干净些。君胜怪我不事先跟他联系，不过，转头又自责，怪他，他的手机号刚刚换掉。
咦，有情况。好好的，为什么把用了十几年的号码换掉？我打趣他。却分明又猜到了几分。
果然，是之洁。
十年没有联系的之洁，婚后并不幸福，最近辗转跟君胜联系，态度很是暧昧。而君胜，却是回不去了。
有缘无分就是这样吧。想给的时候，不要；想要的时候，却又给不出了。
为了了断，君胜索性把号码换掉了。一个保留了十几年的号码，虽然一直在等一个故人的消息，不过，真正面对的时候，却已经知道，覆水难收了。
真的能做到这么干脆？我问君胜。我不太相信，那个为情死过一回的人，可以断得这么干净。那个曾经深爱过的人，真的可以这么轻易地抹去？
当然还是想她了。不过，不一样了。不能再想了。得对得起老婆孩子吧。君胜长长地叹口气，像在咖啡馆里那一夜的落寞，把酒杯里的酒一口喝掉，然后，端着杯子冲我苦笑。
只在那一霎那，觉得，君胜，其实还是当年的那一个君胜。只不过，如今，他需要做另外一个君胜。十年前的君胜一往情深的模样看着叫人心疼，如今的君胜，却又理智得让人觉得可敬。这，才是真男人吧。
是了。不能再想了。纵然还爱，又能怎样。年少时，可以爱到生生死死，都也只是一个人的事。人到中年，爱的定义，一定是不同的了。那些生命中血脉相连的爱的牵扯，其分量，一定是高于那个单单只是叫爱情的东西。
所谓的爱情，不应当成为婚姻和亲情的杀手。如是，不如断掉，断了爱。
那天，在回宾馆的出租车里，蓦然听到赵传的那一首《断了爱你的心》：让我断了爱你的心，当作缘分已尽……
想来，之洁到底是爱对了君胜，却还是，错放了他的手……
爱，断了，何必再纠缠。
断了爱你的心，却让真正的爱，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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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复：值得顶置的佳作！真是一个从校园生根，发芽，开花，但。。。 -尘凡无忧- ♀ (58 bytes) () 10/02/2010 postreply 20:09:58

• 生活本来就是这样，过去的就过去了 -yrxp- ♀ (0 bytes) () 10/07/2010 postreply 11:03: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