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其实离我家很近。翻过围墙,曲折穿一条小马路,大槐树下就是他们院的侧门。 围墙总有人翻,已经塌了,有人索性又堆了几块大石做踏脚。他爸爸是有办法的人,占的是一套朝向很好的俄式大屋。我们老家是近代史的伤疤。到处都是战争遗迹。日式,俄式建筑比比皆是。日式的在新区, 大多是当地政府的. 俄式的全是部队占着.
多年之后, 隔着千山万水, 我很多次在梦中回到熟悉的家乡. 是漂浮的低低的飞着, 满街的槐花清香, 三三两两的年轻的海魂衫在身边经过, 有时候还有雨后落英缤纷的日本樱花树. 梦中的我很清晰地伤感着 , 穿过小马路, 转过街角大蓬大蓬旺盛的鬼子姜, 来到他家, 看到他和他爸爸在自留地里浇水打秧子, 他妈妈在里屋准备晚饭. 他弟弟看见了我, 和往常一样, 腼腆低头笑一下, 就转身走开. 风亭月榭记惆缪, 梦里听歌醉里愁.
暑假, 我家很多客人. 打地铺. 都是我爸爸老战友们的小孩, 因为我老家是避暑胜地. 夏天可以到海里游泳. 很多海鲜和水果. 我爸爸很热情好客, 多双筷子而已. 我都不明白是不是以前更富有.
有一天, 他突然出现在我家.
我打开门, 看到是他. 惊吓过度. 嗓音立刻变调, 又不得不招呼他, 话一出口居然是: " 你找谁?" 他看上去也有些紧张 :" 你爸爸在家吗?" 然后我看见还有一位客人. 也是一个小伙子. 瓯, 肯定是代父来看望我爸爸的. 果然. 我马上被派出去打啤酒. 我跑出去大口喘气, 还是觉得胸闷气旋手抖.
那顿饭我没有参加. 因为我说要学习.
我趴在墙上听到我爸爸说客气话: 有空就常来, 啤酒管够. 我听到他说, 叔叔您放心, 一定会常来的.
结果, 过了两天, 他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