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舞 (一)

来源: 米鱼于 2010-12-21 14:54:58 [档案]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次 (3973 bytes)

艾翎感到阵痛的那一刻，正在弯腰做饭．外边下着小雪，冷风丝丝地从窗角门边渗入，正是新英伦冬季特有的坏天气．艾翎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毕竟是一个人在美国，又是第一胎．她赶紧捂着大肚子，稳住扑扑的心跳，回到床边躺下，盯着手腕的表，开始数几分钟痛一次．几天前的深夜也是近似的痛，到了医院却被医生赶了回家，说是假阵痛．

电话在此时铃铃响起，是在餐馆工作的夏程打来的．

艾翎正求之不得：＂阿程，可以来一趟吗？我痛得很厉害，是不是快要生了！＂

夏程也紧张起来，瞟一眼墙上的挂钟，刚好六点，正是餐馆开始忙的时侯，下班的车潮肯定把９３号路堵满，又刚下着雪．．．

＂阿翎别着急，好好测测这次是真还是假．我马上来，马上来！＂赶紧向老板请假，没想到是一番讪笑，＂艾翎又不是你老婆，生的又不是你儿子，轮得到你这番操心？你一走就是一晚上，我这里怎么办？不行不行，让她找别人送吧！＂

无良老板！夏程只好换上一副笑脸，＂您不知道，她朋友里没几个英文好的，要真误了事，可是命两条啊．我送了就回来，一定不会太久的．＂

于是不顾老板脸色，赶紧溜了．连那黑色的侍应服也是在地铁口脱的．抬眼看一看天，通常这时分已黑透的天空却反常地亮着，雪还在不紧不慢地下，夏程突然有一种不祥之兆，连跑带赶，直奔艾翎家．

艾翎躺在黑暗里,稳住自己的心跳，一边回想着书上写的呼吸法，极力张口呼吸．疼痛如潮水，一波一波地袭来，羊水早已破了，她却感到下体还是不断有液体涌出，是水？是血？她不得而知，疼痛已把她抓得动弹不得，无法起身也无法转身．感到自己越来越支持不住了，夏程却始终没有出现．终于，在害怕失去孩子的巨大恐惧下，艾翎用着最后的力气，站了起来，抓起电话按９１１，叫了一句

＂ＢＡＢＹ＂，便倒了下去．

当夏程心急火燎地赶到艾翎的住处时，看到的是一地的鲜血，人却是不见了，急得他绕室大喊，＂艾翎！艾翎！＂眼泪哗地往下掉，真是恨死自己了! 坐地铁时为了赶时间，坐了一趟平时很少搭的快车，没想到这趟车在下班高峰时变了超快车，多走了５个站后才停．慌乱中他截了辆计程车，往回走．谁知街上更堵，在遂道口更是堵了个严实．他只好弃车，重新找地铁坐回头．这样来来回回，耽误了最宝贵的四十五分钟．

悔恨的泪水掉得更急了，她现在去了哪里，有没有事？夏程定下神来，开始理智地思考,　最有可能的地方是医院，他记得她去检查的是波士顿中心医院，离这儿最近的是新英伦医院，就先找这两间医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