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周末, 体能和记忆都已大半恢复的衡一诚, 正远在俄立岗州取景. 路上接到洁恩打来的电话.
“什么事?”一诚有些担心, 她通常是晚上才打电话来的.
“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洁恩在那边说.
车在路上, 信号不好. 一诚干脆找了个出口驶出高速, 把车停在一家小饭馆前. 饭店边上有一块青青草坪, 种了几株同样青青的萍果树, 遥遥地望着浩瀚的太平洋.
再打过去, 信号还行.
“一诚,”洁恩说: “我东北老家的好友跟我说了好几次了, 说那边有一个很大的中日合作项目, 双方合资建一个从医疗到护理都采用最新科技和管理理念的老人中心. 资金很快到位了, 她极力推荐我去当院长. 我在日本的老教授更是向日方大力推荐. 他们因此对我非常感兴趣, 希望我能回去.”
咬了咬嘴唇, 她接着说: “我, 想家了.”
这真是个大消息, 可是对她却是那么的合理合情. 她的所有教育, 经历, 情怀, 好象都是为此而作准备. 一诚深吸了一口气, 望向蓝湛的长空.
“可是,”洁恩的下一句话是: “如果你不想走, 我是不会去的.”
一诚笑了, 就不再多想, 柔声说: “宝贝, 这个机会听起来不错. 你要是想回去, 我当然会跟你走.”
轮到洁恩作声不得. 良久, 她才轻轻说: “谢谢你. 路上一切小心!”便挂上了电话.
一诚收起手机, 望着隐约可见的海的一角, 觉得很近, 突然很想去海边走走. 他上了车, 顺着乡间小路一直走, 在路尽头停了车, 翻过几块石崖, 眼前果然出现了湛蓝的大海, 轻涛拍岸, 松石无声.
他轻轻地跃下, 面对着一个人的潮汐.
在净化了的思维里, 他想起了他出国前受采访时说过的一席话, 他那时以年少英才的身分接受到哈佛大学的博士后研究邀请, 踌躇满志, 对记者说道: “科学就象是那无垠的大海, 我虽然小有成绩, 但只是在海边捡到的几枚闪亮的贝壳……”
现在回想, 不禁哑然失笑. 到真的扬帆出海,经历过婚变, 事业挫折, 还有差点要命的脑溢血, 十年黄金岁月转眼飘过,他现在仍然伫立海边, 感慨沧海一粟, 瀚海一贝.
然后他才惊觉, 此岸彼岸, 他面对的, 其实是同一片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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