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观察之四:寂寞的中国
文革时听到一个真实的故事:当时在上海南京路的一个街口,一个交警突然看见聚满了人群,顿时紧张起来。连忙上前,问发生什么了。后面的人说,不知道啊,边说边踮着脚往里看。警察扒开了人群,挤到中央。只见一个人被围在中间,盯着脚下的一口痰。原来此人有神经病。走在街头,吐了一口痰,就盯着看。很快一群人围上来,看他在看什么东西。那时的人生活平淡,好奇心重,爱热闹。看到别人扎堆,就要凑上去,瞧个究竟。
不想四十年过去,当时生活中的场景,又重现在今天的网络中了。网络游戏《魔兽世界》在大陆代理权易手之后,新东家网易因审批原因迟迟无法启动,广大魔兽玩家因无游戏可玩寂寞无聊。当有人在百度贴吧魔兽世界吧中,发了个标题为 “贾君鹏你妈妈喊你回家吃饭8206;”的无内容帖,引起了网上围观。该帖点击率超过七百万次,回帖30多万次。此之前有人发照片配文字“哥吃的不是面,是寂寞!”,由此引发了使用同样句式的中国寂寞党流行网坛。7月18日,贾君鹏帖以 “回家吃饭引爆玩家寂寞”为题登上百度贴吧首页头条,首页套用当时网络流行语称“回家吃饭?其实,吃的是寂寞。”很多人跟贴:“哥跟的不是帖子,是寂寞。”
“网民煽的不是帖子,是情绪。”在无聊环境下,任何略带神秘,略有新奇色彩的无意义贴都会引起寂寞党的围观,而被关注的对象并不重要。当关注的网民达到一定数量后,就形成了为跟贴而跟贴,为起哄而起哄,为发泄而发泄。
寂寞党流行网坛和无意义的跟贴走红反映了中国的文化寂寞。一党专制下,执政党的意识形态强加于社会。文化专制导致底层群众的文化失语。新闻千篇一律,各媒体版面和头条都差不多,各电视台都在七点准时新闻联播。就连新闻播放模式也是60年不变的党八股:前面三分之一是党中央的亲切接见,中间三分之一是中国的大好形势,后面的三分之一是西方的天灾人祸。开会没有不隆重的,闭幕没有不胜利的,讲话没有不重要的,决议没有不通过的,鼓掌没有不热烈的,接见没有不亲切的,会谈没有不圆满的,人心没有不鼓舞的,进展没有不顺利的,问题没有不解决的,完成没有不超额的,成就没有不巨大的,竣工没有不提前的。
打开电视文艺频道,满眼皇帝格格太监。电视剧题材寂寞,重拍风盛行,把从前的电影电视重拍一遍。大师争宠,名导献媚。文艺作品多是庸俗和肤浅。党文化,党八股,无趣无味。
打开电脑上网,绿坝金盾过滤后可去的网站所剩无几。到可去的几个网站去发个贴,又到处是忌讳词,六四不能提,豆腐渣不能提,只好打酱油,俯卧撑,躲猫猫。即使发了帖,几个五毛党存心搅浑水,漫骂把网络变得很无趣。稍稍有点火气的帖子,稍稍有点儿味道的帖子就要被网管删掉。剩下的帖子都四平八稳,中庸平和。
政府比流氓还流氓,硬按个罪名就把人起诉。强权即公理。社会上有很多不公,却无处可抱怨,还逼着你去歌唱盛世,让人很无奈。
无聊,无趣和无奈,是盛世下的三无主义。三无归一,就是寂寞的中国。于是网络围观,追捧无聊,群体起哄成为网民唯一发泄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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