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隐形将军韩练成(之一)

来源: kevinatridgeland 2008-05-06 11:22:30 []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次 (18012 bytes)



在1955年授衔的开国将军中,韩练成是颇为特殊的一位。75年的军旅生涯,他先后被国民革命军和人民解放军分别授予中将军衔,他的名字被收入《民国将领录》和《中国人民解放军将帅名录》。

  今天,提起韩练成,人们难免感到有些陌生。但是,回顾中国人民争取独立、统一、民主、解放的历程,翻检国共两党的秘史,人们可以看到这个名字在北伐硝烟、抗战烽火和新中国晨曦中时隐时现。

  他的前半生,曾是西北战将、黄埔出身、桂系亲信,令人扑朔迷离。国民党党史专家称他为“导致神州陆沉的军事共谍”,蒋介石次子蒋纬国称他为“隐藏在老总统身边时间最长、最危险的共谍”……

  毛泽东对他说,蒋委员长身边有你们这些人,我这个小小的指挥部不仅指挥解放军,也调动得了国民党的百万大军;周恩来称他为没有办理入党手续的共产党员:朱德称赞他为党、为革命立了大功,立了奇功……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韩练成将军在人民军队革命化、现代化、正规化建设中倾注了大量心血;在西北开发中做出了默默贡献;在“文化大革命”的风雨中,他“出身”复杂却能悄然度过;他的葬礼简朴而又哀荣极盛……

  韩练成将军功成身退之前,绝少提及个人经历。他之所以被中共军事情报工作领导者李克农上将称为“隐形人”,除了有着奇特的经历、多重的身份、隐秘的角色,令人难以明辨之外,还在于他在抗战相持阶段秘密联络周恩来之后,将自己的旧照连同旧军人的历史付之一炬……

  清朝宣统元年正月十五(公元1909年2月5日),韩练成出生于甘肃同心县(今属宁夏)预旺堡一个叫谷地台的山村,属鸡。

  父亲韩正荣,曾在清军董福祥部当兵,庚子年(1900年)跟随董福祥进京勤王,抗击八国联军于河北廊坊、北京朝阳门,升任什长;北京失守后掩护慈禧太后、光绪皇帝逃往西安。父亲常向童年的韩练成提起从军往事,痛斥入侵的洋人、懦弱的朝廷,在韩练成心中埋下争取中华民族不再遭受外强欺辱的种子。

  母亲梁氏,陕西省乾县人,光绪二十一年(1901年)16岁时家乡遭遇灾荒,被族人带出,卖给固原巡防营哨官韩正荣为妻。不久,韩正荣因腿伤退伍务农,家境每况日下,夫妇生育4个孩子,3个夭亡,只有韩练成活下来。

  民国九年(1920年)12月16日20时06分,固原、海原、隆德一带发生8.5级大地震,死亡12万人,倒塌房屋4万余间。那天,韩正荣外出给人帮工,家中只有母子二人。地震发生时,11岁的韩练成已经熟睡,房顶塌下恰恰给他留下一个空间,被母亲从废墟中刨出。母亲是怎么逃过这一劫的,韩练成一辈子也没弄明白。震后,母亲带他迁徙到父亲帮工住的固原最外围城墙下的窑洞,一家人落入城镇最底层、最边缘的人群。

  韩练成在民族灾难的炼狱中渐渐长成。12岁时,父母用换工的方式项了“束修”,送他进私塾。他一边念书,一边帮工,放过羊,收过秋,剥过羊皮,学过拳脚,当过徒工。他在杂货店学徒时,喜欢上街听新闻,在店里柱子上写一些“五族共和”、“打倒列强”、“废除不平等条约”的标语,常与老板冲突,被解雇时连一个制钱也没有拿到。

  报考军校入戎旅,受刘志丹影响,后失去组织联系

  1925年1月,16岁的韩练面临人生的十安路口。固原城里来了一位给黄埔军校招收中学毕业生的老师,母亲从做零工的东家借来甘肃省立第二中学韩圭璋的毕业文凭,让韩练成冒名报考黄埔军校。老师将“韩圭璋”等4名考生带到银川,考入西北陆军第七师军官教导队,当了一名学兵。“韩圭璋”不知道为什么报考黄埔军校却进入了宁夏马鸿逵的教导队。教导队的学习、训练,使他摆脱了城市贫民的低下地位,激活了从父亲身上继承的军旅基因,成为崭露头角的青年军人。

  1926年9月,马鸿逵的陆军第七师编为西北国民联军第四军,参加北伐战争。“韩圭璋”担任军警卫手枪营排长,随军向西安进发。联军总司令冯玉祥,推行“联俄、联共”政策,由苏联人乌斯马洛夫担任军事政治顾问、共产党员刘伯坚担任总政治部长,实施“固甘援陕,联晋图豫”的进军方略。马鸿逵第四军的军阀积习很重,联军总政治部派来共产党员刘志丹出任政治处长,传播新思想、新作风。每日朝会,士兵们高唱冯玉祥编写的《出操歌》、《吃饭歌》、《射击歌》。学兵出身的新官“韩圭璋”,对这些新事物接受得很快。

  进军西安途中,一天宿营后,第四军政治处长刘志丹来到警卫营,和“韩圭璋”同住一间民房。这天,警卫营抓到其他部队的两个逃兵剥光衣服绑着示众。刘志丹命令:“把衣服穿上,先关禁闭,明天再叫他们团里领人”。

  “韩圭璋”不理解,逃兵被抓到后打个半死甚至枪毙本是军中常事。刘志丹说明:“违反军纪一定要处分,但是,处分处分,处理得要有章法、分寸。咱们是革命军,不能沿袭旧军队、旧军阀随便打人杀人的恶习。”“韩圭璋”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论点,很感兴趣。他和刘志丹抵足而眠,聊至深夜。

  11月间,联军援陕部队抵进西安,为国民军守军杨虎城等部解围。升任步兵第五十五团连长的“韩圭璋”,作为马鸿逵部先头部队,押粮入城。国民军第三师师长杨虎城见到年仅17岁的“韩圭璋”,惊叹道:“哎呀,这娃是连长?好,咱兄弟一见如故!”

  在西安,“韩圭璋”参加了西北国民联军总政治部主办的政治集训。受训者都是从各部队选调的连长和士兵委员会主席,由刘伯坚、刘志丹等共产党和国民党中央派来的人员一起授课。

  刘伯坚、刘志丹找“韩圭璋”单独谈话。谈起参加革命军的想法,他照实回答:“家境不好,出来考学兵只为找一条活路。那时我想,一定要挣到200块钱,回去开一家铺子,一辈子不愁了”。

  刘伯坚、刘志丹喜欢“韩圭璋”的直率,启发他:“革命军人不但要作战勇敢,还要有一个清醒的政治头脑。”

  接着,“韩圭璋”谈了对西北联军的看法:“国民联军的革命精神是冯总司令发动起来的,但并不是所有的长官都像冯总司令一样联俄联共。”

  刘志丹赞许道:“你能看到这一点很好,十个指头本来就不一般齐,有更多的人联合在一起,大家都坚持革命方向,整个军队才能保持高昂的斗志。”刘志丹递给他几本小册子:“有时间多看书,搞清楚为谁带兵,为谁打仗,这样才是明白人。”

  刘伯坚、刘志丹认准“韩圭璋”是个好苗子,发给他一份“革命军人登记表”,指定第四军政治部秘书林红和五十六团政治员吴某作为培养他加入中国共产党的联系人。

  1927年4月,西北联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二集团军。4月12日,国民革命军总司令蒋介石指令东路军前敌总指挥白崇禧在上海发动反革命政变。5月,冯玉祥率第二集团军东出潼关,入豫继续北伐。

  行军途中,刘志丹遇到“韩圭璋”,告诉他:“蒋介石公开背叛革命,在形势变化的时刻,作为革命军人要坚持革命的立场。”

  5月底,冯玉祥部攻占洛阳,进军郑州,“韩圭璋”升任营长。他到五十六团找刘志丹指定的联系人吴某,得知吴某因病未随军东进,他没能办理加入共产党的手续。

  6月继蒋介石、汪精卫之后,冯玉祥的第二集团军开始清党,驱逐公开身份的共产党员。

  一天下午,有新兵报告:外面有位老家来的表兄,要见韩营长。“韩圭璋”见到的却是头戴草帽,身着便衣的刘志丹。

  刘志丹简要说明了形势的逆转,告诉他:“干革命需要坚定的政治信念。我要走了,可是共产主义没有完,国民革命没有完。你也要小心,第四军封建军阀的反动势力还是很强的。别忘了,咱是革命军人,要永远做革命的人,永远做革命的事。”

  这是“韩圭璋”与刘志丹最后一次见面,从此他与刘志丹和共产党组织失去了联系。

  刘志丹被冯玉祥礼送出境后回到陕北组织革命武装,他认为在西北军中亲自培养的“韩圭璋”已经履行了入党手续,身边的一些同志也认为韩是早期的共产党员。解放后,刘志丹的弟媳李建彤在撰写小说《刘志丹》时,向韩练成了解与刘志丹一起从事党的活动的经历。韩练成并没有借此渲染自己,而是把与刘志丹的接触及当时没能入党的情况,源源本本地告诉了李建彤。小说《刘志丹》以韩练成为原型塑造了一个名叫“韩友诚”的中共地下党员。

  在“清党”中,马鸿逵部坚决向右转。参加过西安政治集训的一个连长、一个士兵委员会主席因为加入共产党而遭枪杀,“韩圭璋”也被指为“共党潜伏分子”,幸得集团军总司令冯玉祥亲自担保,使他躲过一劫,并升任五十八团副团长。在随后的豫东、鲁西作战中,他屡建战功,升任五十九团团长。

  栖身军阀部队,归德解围蒋介石

  1928年5月,北伐军征讨奉系军阀张作霖和直、鲁等部,攻克济南。驻山东日军借口保护侨民,向中国军队驻地进攻。北伐军总司令蒋介石命令所属各部约束士兵,不准开枪还击,撤出济南。“韩圭璋”团长参加军部紧急会议,听取上级命令:“作战计划有变,日本人进了济南,我们绕道北伐。

  “韩圭璋”和大部分军官不解:“咱西北军从来没有遇到过啃不动的骨头,小日本占了咱的地盘,挡了咱的道,还杀了咱的谈判代表,为什么不打,还要绕着走?”

  他渴望去和日军作战,履行国民革命军驱逐帝国主义的义务,但他不得不严格执行上级命令:“绕道北伐。谁搞出乱子,杀谁的头!”

  5月11日,日军占领济南,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制造了震惊中外的“济南惨案”。“韩圭障”带着极大的悲愤继续随军北伐。

  第四集团军总指挥白崇禧将本部的一团骑兵与韩部合编为骑兵集团,以“韩圭璋”为司令。论资历,韩不如白部骑兵团长,白的大度和白部团长的涵养,使“韩圭璋”十分钦佩。两部骑兵配合默契,作风正派,纪律严明。韩部的英勇善战和韩驾御本部、协调友军的能力,给白崇禧留下良好印象。

  6月初,国民革命军4个集团军分别占领北京、天津等地,20日南京国民政府宣布“北伐胜利”、“统一告成”,改北京为北平。9月,白崇禧指挥的混成军攻占唐山、滦县,骑兵集团由山海关调往宛平县途中改为骑兵旅,白崇禧任命“韩圭璋”为旅长。

  10月,国民革命军各集团军进行编遣,冯玉祥向白崇禧要“韩圭璋”带骑兵团归还建制。第四军缩编为陆军暂十七师,韩改任无职无权的中校参谋。他感到:除了冯总司令,只有第四集团军的白总指挥值得效力,而马鸿逵骨子里还是旧军阀,把官兵看成是一群大大小小的炮灰。他数数自己的钱,早已够回家开小铺的资本,但此时已不满只当一个小店主、过庸庸碌碌的生活,他无法设想不当军人还能干什么?可在这支看不到前景的部队里,究竟为谁而战?他想不清楚,也静不下心来。

  1923年l月,国民政府在南京召开军队编遣会议,冯玉祥的西北系、阎锡山的晋绥系和李宗仁、白崇禧的桂系对削减本系军事实力不满,与蒋介石失和。5月,冯玉祥通电讨蒋,自任“护党救国军西北路总司令”。属下马鸿逵等部先后投蒋倒冯,马部附蒋后改编为讨逆军第十五路军,驻守徐州。

  对于时局的畸变,“韩圭璋”全然没有方向感:从隶属关系上讲,他所属的部队刚刚投靠了蒋介石;从感情上讲,他最愿意为之效力的冯玉祥、白崇禧却联合反蒋。他不知道应该跟着谁去打谁,深感迷茫和苦闷。作为一个政治上还不成熟的青年,他还没有形成独立的判断力;作为一个中下级军官,他也没有选择的资格,不管是否情愿,他只能跟随长官,用自己的生命去闯世界。

  1930年初,各军事派系在诡异的变化中形成以阎锡山、冯玉祥为中心的反蒋联盟,中原大战爆发。蒋介石调集4个军团部署在津浦、陇海、平汉铁路线上,迎击阎冯主力8个方面军。

  5月底,蒋冯鏖战豫东,蒋介石在归德(今商丘)火车站的“总司令列车行营”上指挥作战。“韩圭璋”时任马鸿逵部六十四师独立团团长,守备归德。

  31日,冯军郑大章骑兵军一部夜袭归德,重点攻击飞机场,停在火车站内的蒋介石“总司令列车行营”也被冯军骑兵围住猛打。总参谋长杨杰摇着电话大喊离火车站最近的六十四师独立团:“我是总司令部!我是参谋长杨杰!敌军包围总司令行营……”

  韩圭璋只听到这里线路就断了。他从枪炮声中判定敌方肯定是骑兵,于是下令:参谋长带三营,集中重机枪全部上城,死守归德;二营以排为单位展开,在飞机场和火车站之间找敌军栖马场,只要打得响、打得热闹就行,要让围攻火车站的骑兵回得来、跑得掉;一营跟我跑步出发,援救总司令!

  冯军骑兵在韩部火力加入后急忙从空挡突围,回救栖马场。“韩圭璋”率部冲入火车站,成功解围。他被召进蓝色钢皮客车的“总司令列车行营”,第一次受到蒋介石及杨杰的接见。

  这一夜,机场之役,蒋军被俘虏机师、地勤50余人,所有12架飞机被炸毁;火车站之役,却让“韩圭璋”靠“勤王”打出了风头。

  1930年9月张学良通电拥蒋,10月上旬东北军入关占领平津地区,阎锡山、冯玉祥下野,晋绥军、西北军分别由张学良和蒋介石改编。历时7个月、投入兵力110多万、死伤官兵30余万、波及20余省的新军阀大战结束。马鸿逵部移驻泰安,“韩圭璋’调到七十二师任团长、师参谋长。

  被怀疑加入中共受关押,蒋介石解救,进入黄埔系

  1931年夏,经友人介绍,22岁的“韩圭璋”与山东省立第一女子职业学校教员汪萍(字啸耘)结婚。

  1931年“九一八事变”爆发,蒋介石一再电令张学良“不予抵抗,力避冲突”,东北军忍辱撤退,日军攻占沈阳等20余座城市。

  1932年秋,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蒋介石在汉口“剿共”总部召见马鸿逵部上校以上军官。蒋在“韩圭璋”面前停下脚步,对马鸿逵说:“这个韩圭璋很好的,应该以旅长提升任用,当参谋太可惜了。”蒋当场送给“韩圭璋”自己的小册子《革命哲学的重要》,这一举动令马部将校军官惊异不已。

  回到许昌驻地后,马鸿逵派副官和“韩圭璋”一起把怀孕的汪萍送回济南娘家,然后护送韩去南京“中央陆军军官校政训研究班”第一期学习。进校第三天,“韩圭璋”被校政治部主任兼政训班主任刘健群找去:“说说你参加共产党的过程。”

  “韩圭璋”实话实说:“我从来就没有参加过共产党。不信,你可以问马军长嘛。”

  旁边一个军官点明:“你们马军长把你送到军校来,就是让我们来剃你的头,你还想什么美事?你放老实点,今天不交代清楚你参加共产党的事,你就别想站着走出这个门去!”

  这是“韩圭璋”万万没有想到的!他知道马鸿逵见不得冯玉祥、蒋介石对他的特别器重,但没想到提着脑袋追随多年的马军长会用如此阴毒的手段来对待他。他又被人戴上“红帽子”,在禁闭室一关就是三个月。他绝口不提任何与共产党有关的事,不停地给兼任军校校长的蒋介石写申斥,但总是被压着发不出去。

  1939年春节前,蒋介石来校视察,“韩圭璋”在禁闭室喊:“校长,归德六十四师独立团团长韩圭璋报告?”

  蒋介石很诧异,命人把“韩圭璋”带来,问道:“你为什么坐禁闭?”

  “韩圭璋”手指校政治部主任刘健群:“你问他。”

  刘趋前对蒋介石附耳低语。蒋问道:“有证据吗?”

  “韩圭璋”抢答:“他没有任何证据,就说我是共产党,从去年9月起一直把我关到现在,我给校长打报告,他们扣住不送!”

  蒋介石转脸训斥军校官员:“他在陇海线救援总司令行营的时候,你们都在哪里?什么共产党潜伏分子,还不马上解除禁闭!”随后,蒋介石批了一张便签给“韩圭璋”:“你去剿总拿点安家的费用,把太太接到南京来,先休息几天,我会任用你的。”

  3月间,陕西籍将领关麟徵率部在古北口长城一带抗击日军第八师团。“韩圭璋”倍受鼓舞,求见蒋介石,要随关部参战。但他随后得知,关麟徵恰恰是在接到蒋停止前进的命令后坚持率部进军而获胜的,蒋对他们“不懂政治”的求战举动并不满意。5月“塘沽协定”后,他真正醒悟到蒋介石“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是绝对不会改变的。

  不久,蒋介石手谕江苏省主席陈果夫:“学生韩练成,着以行政督察专员兼保安司令尽先任用。”

  在手谕里,蒋按照韩的愿望用回了“韩练成”这个本名。从此,韩练成脱离西北军,进入蒋的黄埔系,先后担任江苏省保安干部训练团主任、省保安处副处长、独立第十一旅旅长、镇江警备司令等职,1935年春晋升为少将。

  这期间,韩练成、汪萍夫妇于1933年初得长子光中,1934年秋得次子光华。

  仕途顺利,家庭幸福,并没有让韩练成就此享受,他迫切希望有一个用武之地能够报效祖国、报答校长知遇之恩。但他不赞同蒋介石的“剿共”政策,相反,对共产党发表的《为中国工农红军北上抗日宣言》和宋庆龄、何香凝等人士发表的《中国人民对日作战基本纲领》持积极拥护的态度。他认为:共产党和别的派系不一样,他们有思想、有主义,又有军队,即便没了地盘,也决不是那么容易被剿灭的,与其大动干戈去“剿”,真不如集中全民族的兵力、物力、财力去打日本侵略者,岂不更好?

  1935年秋,韩练成由校长蒋介石特批,进入陆军大学特别班第三期深造,与冯玉祥等120名将官学员同窗3年。

  1936年12月12日,张学良、杨虎城在西安对督促“剿共”的蒋介石发动兵谏。陆军大学为此停课,教育长杨杰要求教员、学员推测事变走向、推演事变对策。

  韩练成的分析是:“兵者,以武为植,以文为种”,这次事变是因政治而起,必须由政治途径解决。他提出的这一对策与众多师生不同,但与教育长杨杰“由蒋主动,和平解决”之上策不谋而合。杨杰此前曾因韩练成归德救蒋认为韩是“一个有战术头脑的勇将”,此时更是刮目相看,认为他已经成为“一个有战略眼光的将才”,因此在西安事变和平解决后推荐其去德国学习军事。

  韩练成开始恶补德文,尽管后来并未成行,但从德国教官身上学到治学严谨的作风,行为、举止发生很大改变,以致许多国军将领误认其是在德国深造过的军官。

  受到白崇禧赏识,与周恩来初次相识

  1937年七·七事变后,全国性抗日战争爆发,不少陆大同学提前返回部队参加抗战,韩练成也要求去前线,副总参谋长白崇禧邀他彻夜长谈。不久,白崇禧保荐他担任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的高级参谋,并指派其为李、白两人与各方联络的军事代表。韩练成当即提前离校,前往第五战区就职,次年10月他与留校同学一起获得陆军大学毕业证书。已被蒋介石钦点列入黄埔系的韩练成,此时进入以李宗仁、白崇禧为代表的桂系。

  8月中旬,韩练成陪同白崇禧会晤在南京参加国民政府最高国防会议的周恩来、叶剑英等中共高级将领。白崇禧向周恩来介绍韩练成:“北伐时,他是我们东路军的骑兵集团司令,跟我一直打到山海关。”韩练成像其他黄埔系军官一样对周恩来敬礼,尊称“周老师。”

  会面后,白崇禧问韩练成对周恩来的看法。他未加思索,脱口而出:“如果共产党都是这样的人,倒是和德公、和你很般配的。”见白崇禧未置可否,他想起马鸿逵的话“第四集团白总指挥清共的刀子快”,暗暗对新的国共合作产生了几分担心。

  经过国共两党代表六次正式谈判,国民党中央通讯社终于在9月22日发表了周恩来提交的《中国共产党为公布国共合作宣言》,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正式形成。

  9月下旬,开赴山西抗日前线的八路军取得华北战场第一次歼灭战的大胜利——“平型关大捷”。韩练成和国民军中不少主战派的看法相近,八路军一共才编了三个师4万多人。如果全国全军都能这样全力作战,这仗就好打了。

  11日间,上海陷落,国民政府宣布迁都重庆,12月13日,日军侵战南京,中国军民30万人被残杀。

  1938年初,侵占南京的日军北渡长江,侵占济南的日军南渡黄河,8个师团5个旅团约24万人以徐州为目标,北南对进。津浦路一线大战在即,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任命韩练成担任第八十九军一一七师副师长兼三五一旅旅长,指令:“这支部队是保安队改编的,战斗力很差,你要尽快整训。”

  与众多军官不同,韩练成是一个没有自己基本队伍的职业军人,他希望能在一支国家化而不是属于某个地方、某个人的军队中担任指挥职务。他对自己有信心:我不贪不懒不怕死,就能把三五一旅训练出来,拉上抗日前线!

  但该旅的状况让他大吃一惊:大官吃空额,小官喝兵血,当兵的面带菜色、满街乱逛;活象一群街痞。他极不满意:“这个旅真是个豆腐军,当兵的是豆腐渣,当官的是嫩豆腐。真不知道这支部队是怎么带出来的!”

  韩练成清醒地看到这支部队积习难改,惟有“乱军用重典”。他不顾忌军长韩德勤、师长李守维的裙带关系,着手整顿。谁知却因此触动了韩德勤、李守维的私利,被李指使部下暗杀。幸亏行刺者是个“嫩豆腐”,面对面的三枪只有一枪打中韩练成的左臂,还没伤着骨头。

  白崇禧闻讯将韩练成接到武汉养伤,伤愈后,调出八十九军,继续以第五战区高参名义协助李宗仁、白崇禧工作。

  3月中旬,由韩练成联络、安排,白崇禧邀请军事委员会政治部副部长周恩来、第十八集团军参谋长叶剑英等商讨津浦路作战方案。当时正在临沂战役中,李宗仁以庞炳勋第三军团5个步兵团、张自忠第五十九军实施内外夹击,重创日军,敌坂垣师团坂本支队败退莒县,被庞、张两部包围;敌矶谷师团正在南下,李宗仁命川军邓锡侯第四十一、四十五两军由郑州前往邹县、滕县一带堵截。

  周恩来提出:“如果滕县一带还能有部队及时增援,估计也会取得好的结果”。白崇禧说明:“军委会已经抽调了汤恩伯第二十军团两个军、孙连仲第二集团军3个师去增援。”

  周恩来建议:“津浦线南段,由李品仙第十一、廖磊第二十一两个集团军在我新四军第四支队的配合下,以运动战为主、游击战为辅,在淮河流域牵制日军,阻止其北上;徐州以北,仍以主力采取阵地战与运动战结合的方针守点打援。徐州一带拖住日军越多、时间越长,对保卫武汉、持久抗战就越有利。”

  会见中,白崇禧告诉周恩来、叶剑英:“韩练成刚刚任了第十六集团军一七O师副师长兼五O八旅旅长,还是我们的联络代表。如果贵军在广西有什么事情,请不必客气。德公在、我在,找我们,我们不在,找他。”

  会见后,韩练成赶往广西就职。

  (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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