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成缘起 (三)

3. 文人相轻乎

对男人说, 我在写一部德文小说, 已经很久了. 男人恍然大悟, 要看.
我说, 等我想给你看了, 现在还没成熟.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想让他看. 这个世界上, 他是最后一个我想告诉的人. 也许最后一个和第一个的意义是相同的.

春天来了, 07年的四月份如同夏季的早产儿, 迫不及待地温暖起来.
我战胜了失眠, 精神焕发, 火车钻出黑暗的隧道, 柳暗花明仿佛美景已经不远. 半年前起笔的时候纯粹为了完成一个心愿, 没想到出版等等事宜. 事情的发展, 总是出乎意料. 我问自己, 为什么不可以呢.
我内心深处, 一直都知道我会写书. 只是没有想到会用德语来写.
春天在我的手指尖奔跑, 轻俏可人.
有个熟人让我去一个Autorenstammtisch, 他说那里的水平很高, 你去试试. 而且他们都是作家, 也许可以帮你找到出版社. 这个行业, 和别的行业没有两样, 你需要关系.

有了上次的经验, 我是昂着头去的. T恤, 垮垮的军绿色裤子, 球鞋, 一个痞女形象.
运气不好, 一共只有四个作家在那里, 他们说很多人度假去了.
他们说他们从来不读书, 只是一起吃饭聊天的. 我背着电脑, 感觉走错了地方. 已经来了, 难道和他们一起吃饭? 实在没有兴趣.
一个女的, 大概50岁多些, 目光犀利, 穿着另类但是很有气质. 她看着我说, 你既然来了, 就读一段, 反正我们也没什么事情做, 不过是吃饭而已. 她给我一一介绍.
一个老作家, 看来和女的是一对, 非常挑剔地看我, 你写的主题是什么.
我犹豫, 我还真说不清主题是什么, 陷入太深, 反而不知从何说起. 想了半天, 我故意轻松的笑笑, 一部小说嘛, 总是和爱情有关的.
老头从鼻子里发出一股冷气, 好象开了空调. 女的掉开眼睛不看我. 另外两个人沉默不语.
这些作家真不是好对付的. 可是既来之, 则安之, 我不被吓倒. 也很理解他们的想法. 换了我, 也一样. 爱情这种陈辞滥调, 早该被抛入文学的臭水沟里去.
我好歹读完了想读的一段.

他们四个人分成两派, 女人拍案叫好, 要我坚持毒辣到底. 一个叫H的相对保留, 说他没懂, 我的叙述方式把他拉进来又扔出去, 坐旋转木马一样. 来来去去, 他们把我冷落在一边, 大辩论起来. 我渐渐明白那个出冷气的老头已经站在了我这一边.
女人要带我去什么沙龙, 介绍我认识什么人. 冷气老头说不要, 你让她先自己写完, 不然人多嘴杂, 意见不一, 对她没有好处.
结束后, 女人和老头热心肠, 送我回家.
车上, 女人回头对我说, 别理会太多, 你一定要把小说写完, 你要知道你写的是有很高的文学水平的.
我心虚地看冷气老头, 老头驾车, 慢悠悠地说, H那人, 写了一辈子, 头发都白了, 也没有找到个出版社愿意出他的小说.
我下车时, 女人要了我的Email地址和电话, 说让我多去看她和他. 冷气老头对我微笑.

我基本是个多疑的人. 如果有人对我好, 我会想他有什么企图.
承认这时候也是这样想女人和冷气老头的, 他们和我素不相识, 何必帮助我. 所以当女人一个星期后请我去看她的时候, 我是抱着疑虑而去的.
女人A, 一个人有她的工作室, 在老房子的顶层, 艺术家居住区. 我在她那里, 一聊就聊了整个下午. 回来后特地写了博文金风玉露一相逢, 以为纪念.
世界上, 果然有共通的灵魂这个东东.
就这样开始交往, 和这两个年纪比我大了差不多一倍的艺术家.

记不清冷气老头V请我去他那里是什么时候了. 喜欢他的房子, 打破一般的起居, 卧室, 客厅, 书房等等的区别, 除了厨房和卫生间, 任何一个房间都可以睡觉, 工作, 聊天, 高高的书架一直伸到屋顶下, 他有几万本书.
后来看到更多的是他笑的样子, 和蔼可亲, 歪着头, 说话慢条斯理, 象一个长辈爱护我. 谈起初见那天晚上的对话, 和他出冷气的情形, 不禁捧腹大笑.
这样以文结缘, 遇见A和V, 是我的大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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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蛮牛的， -europe- ♂ (0 bytes) () 03/06/2008 postreply 01:22:09

• 顶，好文 -轻歌飞扬~- ♀ (0 bytes) () 03/06/2008 postreply 01:26: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