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再看食指的
食指,本名郭路生,文革里救过教师,插过队,当过兵(诗人是不能当兵的),进过精神病院。诚实,被很多年地敲打,可这基本是一个会写诗的人的人性着点。诗对诗人来说,本来就是很寂寞的,但却不孤独。
这是/四点零八分的/北京,
一片/手的海洋/翻动;
这是/四点零八分的/北京,
一声/雄伟的汽笛/长鸣。
北京车站/高大的建筑,
突然一阵/剧烈的抖动。
我双眼吃惊地/望着窗外,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的心/骤然一阵疼痛,一定是
妈妈缀扣子的针线/穿透了心胸。
这时,我的心/变成了一只风筝,
风筝的线绳/就在/妈妈手中。
线绳/绷得太紧了,就要扯断了,
我不得不把头/探出车厢的窗棂。
直到这时,直到这时候,
我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阵阵告别的/声浪,
就要卷走/车站;
北京在我的/脚下,
已经缓缓地/移动。
我再次向北京/挥动手臂,
想一把抓住/他的衣领,
然后对她大声地/叫喊:
永远记着我,妈妈啊,北京!
终于/抓住了什么东西,
管他是谁的手,不能松,
因为/这是我的北京,
这是我的/最后的/北京。
这首诗的节奏,完全不同于戴望舒的,狠狠地体现了北方语言爽直激情的一面,一气到底的倾慨。第一段的节奏用于描述,再加上叠句,很自然一点一点加重了读者的疑虑,第二段继续描述为什么,第一人称的使用说明作者想表达自己的真实感受,请大家注意的是中间有一句“病”句“我双眼吃惊地/望着窗外”,如果改成所谓正确的句子,该是“我吃惊地双眼望着窗外”,但是此句的节奏不光跟这一段不符,更与全诗的感情不符。三,四,五,六段是把矛盾隆重推出,68年的时候,诗人仅仅20岁,而对诗人来说是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一代,却在20岁,经历对真实,对真实的人性的考验,这该是何等彷徨?!北方诗人那种骨子里的激情,是南方诗人无论怎样都是学不来的。最后一段,节奏又返回第一段,烘托回复第一段引出的矛盾。如果说戴望舒的雨巷是慢三,而食指这首边是快节奏的42拍了。
再看食指的相信未来
当蜘蛛网无情地查封了我的炉台
当灰烬的余烟叹息着贫困的悲哀
我依然固执地铺平失望的灰烬
用美丽的雪花写下:相信未来
当我的紫葡萄化为深秋的露水
当我的鲜花依偎在别人的情怀
我依然固执地用凝霜的枯藤
在凄凉的大地上写下:相信未来
我要用手指那涌向天边的排浪
我要用手掌那托住太阳的大海
摇曳着曙光那枝温暖漂亮的笔杆
用孩子的笔体写下:相信未来
我之所以坚定地相信未来
是我相信未来人们的眼睛
她有拨开历史风尘的睫毛
她有看透岁月篇章的瞳孔
不管人们对于我们腐烂的皮肉
那些迷途的惆怅、失败的苦痛
是寄予感动的热泪、深切的同情
还是给以轻蔑的微笑、辛辣的嘲讽
我坚信人们对于我们的脊骨
那无数次的探索、迷途、失败和成功
一定会给予热情、客观、公正的评定
是的,我焦急地等待着他们的评定
朋友,坚定地相信未来吧
相信不屈不挠的努力
相信战胜死亡的年轻
相信未来、热爱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