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乐维

中国菜举世闻名，当然就少不了种菜的人。有种菜为生的菜农，也有只是将种菜当
成业余爱好玩玩。买些种子，撒在房前屋后，每天浇水，看着菜儿往上长，其乐无
穷。正象我的小学二年级学的课文上所说：“房前屋后，种瓜种豆。种瓜得瓜，种
豆得豆。”

可是在文化大革命时期，买肉难，买蔬菜也难。四十岁以上的人可能还记得，农民
种菜卖是搞资本主义！大家只能到国营菜场买菜。可国营菜场基本上就没有什么菜
可买。不过人总是要吃菜，所以还是有人来卖。市场管理人员大多也就睁一只眼，
闭一只眼。这么个小城镇，不是邻居就是朋友，要不就是朋友的朋友。你能不让人
买菜？只要不到大街上买就行，就当我没有看见。

不让私人种菜，为公家种总可以吧？爸爸文革开始后被批斗了几次就“靠边站”了。
他喜欢植树养草种菜。过去没有时间，现在正好有时间了。当时是在初秋，爸爸叫
上我，将买来的菜苗在我们屋后的地里种下。白天用拆散的杂志纸盖上，遮挡那火
辣辣的太阳。到了傍晚，将纸掀开，从一里开外的小溪担水来浇被烤得奄奄一息小
白菜苗。天天如此直到小苗儿活过来。再继续天天浇水。菜苗一天一个样，郁郁葱
葱往上长。从开始一眼望去尽是裸露的土，到后来满目都是绿叶。早晨起来，那绿
油油的菜叶上挂满亮晶晶的露珠，在朝阳里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来，真是好看。带
到白菜长到一尺高左右，爸爸找来一些稻草，将一颗颗白菜在腰上捆扎好，慢慢白
菜就长成了卷得很紧的大白菜。到了冬天，我们分批砍下，送给了学校食堂。

下农村当过知青场的事务长，管伙食。在那连茶树都长不好的大陡坡上，种的菜常
常被雨水冲走或冲倒。本来就没有肉吃，也缺少食油，还要天天为没有足够的菜吃
犯愁。大家自嘲地说：我们当知青的是患了“胃病”，“胃亏肉，胃亏油，胃亏菜”。
回到家什么都觉得好吃。不过当时却学会了种菜。一走到生机勃勃的菜地，我就会
停下脚步，和菜农聊上半天，闻闻菜花的香味，爱不释手地摸模鲜嫩的菜叶和瓜果。
一直梦想将来有一天也来自己种菜。

大学毕业后在大城市工作。那是寸土寸金的地方，那能地方让我种菜。到了美国，
一直租房，也没有地可种。

几年前，在管房的Manager的同意下，我在威斯康星的Milwaukee租房的外面种了点
冬瓜，丝瓜。解了解“种菜”瘾。去年三月来到普林斯堡, 听说可以租地种菜。当
时忙又不知租地的手续怎么办，也就没有租。今年就没有再失去机会。早早地交了
25美元租金，加上50美元的押金。如果在11月份前将地清理干净，押金会退回。租
了一块约7，8米见方的地。地边就有水龙头，大约有50块分割好了的地，编上号。
我的地是32号。四周有一米左右高的围栏。离家开车也就五分钟。

去Home Depot 买了锄头，小铲子，有机肥土。带着女儿，小儿子，整地，上底肥。
租地的什么人都有。有白人，黑人，印度人，中国人。我的地旁边有两位中国人的
地，老何和老黄。在普林斯堡中文学校教书画的老郑老师，也租了一块地。靠着老
黄的地。学植物的老黄种菜可是专家。他的菜长得就比别人的好。老何的地也料理
的井井有条。

先种了些大蒜。四月底，买了二十几棵西红柿苗，种了下去。后来种的洋姜，莴笋，
丝瓜，茄子，长豆角，地瓜，黄瓜苗都是老黄，老郑老师，老何等朋友们送的。天
天到地里去浇地。有时带上我那五岁的小儿子，他总是很兴奋。要帮忙浇水。有时
我要先扒草，他就缠着老黄，老何或老郑老师要帮他们浇水。小手拽着人家的水管，
人家不让也得让。有一次他见一位白人妇女提水浇菜，又跑去要帮人家浇。那位白
人阿姨只好让他“帮忙”。除了浇水，他还喜欢追飞来飞去的蝴蝶。那劲头比上去
小孩的游乐场还兴奋。就是幼儿园也没有这菜园子好玩！

老黄，老何的菜长得好。加上他们过去有菜被兔子等小动物吃掉的教训，还专门买
了木桩，铁网将地围得严严实实。我的菜长得差，加上外面已有围栏。我想几十块
地的菜，进来个把兔子也吃不了多少。它们要吃就让它们吃点好了。结果我也就没
有围。到目前为止，尚未发现动物偷吃的情况。这叫懒人有懒福。

与别人不同的是，我不打农药，也不施化肥。茄子长虫，就一个一个的掐死。看上
去我的菜比老黄，老何的菜差多了。 不过我无所谓，自己种菜就要吃点无化学物质
的健康蔬菜。

有一位中年黑人妇女租了两块地，天天来照料她的菜地。常常带着她的两位十几岁
的儿子来帮忙。听口音她不是美国人，种了一些我从来没有见过的菜。一天，路过
她的菜地，相互问好后，我问那是什么菜？她说那些是她非洲老家的菜，在美国没
有卖，所有自己种些吃。有一种有点象辣椒叶一样的菜，但不结果。她说她常常采
摘叶子回家放些盐，调味料生吃。

家乡的菜，是最能让人回味起记忆深处的乡情。在异国他乡吃上久违了的家乡菜，
那份感动，是难以用语言来表达的。难怪在这里租地种菜的人大多是外国人。

菜园里阳光明媚，绿叶环绕，空气新鲜，百鸟欢唱，人和自然很和谐地融为一体。
每天当你走进菜园，你都会发现很多惊喜：西红柿开花了，有小丝瓜了，莴笋有一
尺高了，长豆角牵藤了，小辣椒长出来了 ...... 让人觉得生命力的神奇。你被这
生机无限的环境中，一天的烦恼便慢慢地随风飘走了。种菜的轻微的体力劳动，正
是做了一天办公室以后，你能做的最好的放松体操。

即使不算人工，种菜的成本其实比到店里买菜还要贵。但种菜的乐趣却就在这种菜
的过程中。吃着自己种的菜，感觉就是不一样的。虽然没有“花前月下”男女之间
的浪漫，但这“瓜前日下”的情趣难道不是人与自然之间的浪漫？

中国人的“房前屋后，种瓜种豆”，到了美国应该要改改了。因为美国人对房前屋
后的园林(Landscape)很看重，种瓜种豆可能会对破坏园林布局。如还想“种瓜种豆”，
去租块地来种。好处很多：便宜，方便，不用自己做围栏。加上不会破坏房前屋后
的园林布局，还可以交朋友，何乐而不为呢？


写于2004年夏，改于2006年1月。

所有跟帖： 

• 不错，乐在其中 -老看客- ♂ (0 bytes) () 02/28/2007 postreply 20:05:11

• 2004年？现在种西瓜？ --凡尔赛-- ♂ (0 bytes) () 02/28/2007 postreply 20:06:21

• 西瓜，南瓜，东瓜都种过了，现在要种北瓜，刚研制成的新品种。 -油菜心- ♀ (0 bytes) () 02/28/2007 postreply 22:31: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