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精卫 - III

来源: xyz2001 2007-10-31 20:44:02 []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次 (33355 bytes)
第二部分之五:护党救国运动

1927年12月中共发起广州暴动之后,汪精卫发表了引退政界的声明,和陈璧君一起前往法国。汪精卫一走,国民党中失去了政治上能够制约蒋介石的重量级人物,蒋介石又开始独揽大权。1928年2月,在蒋介石的主持下,国民党召开了二届四中全会,统一了国民党各派,使持续了半年之久的国民党党内斗争暂时告一段落。蒋介石统一全党后,于1928年4月重新开始北伐,这次北伐军进军非常顺利,除了在济南和日军发生小规模冲突以外,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阻挡,仅仅两个月后的6月8日就攻占了北京,宣告北伐成功。

蒋介石这次北伐之所以非常顺利,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得到了英美等西方诸国的支持。在前一次北伐时,苏联支持国民党,而西方诸国支持北洋军阀。蒋介石于1927年4月暴力反共以后,西方诸国开始放弃对其他腐败军阀的支持,转而支持蒋介石。蒋介石统一中国之后,美国带头承认蒋介石的南京政府,其他西方诸国不久也承认了南京政府,使蒋介石的国民党政府成为被国际上公认的合法政府。奉系军阀张作霖在战败后从北京逃往奉天的途中,被日本关东军阴谋炸死。张作霖死后不久,继承父位的张学良宣布“服从国民政府,改旗易帜”,新疆的杨增先不久也宣布效忠国民党政府,使中国在军阀混
战了十几年后,首次出现全国统一的局面。

按照国民党创始人孙中山的设想,在武力统一中国以后,要在中国建立一个民主政治的国家。作为孙中山政治思想中核的三民主义:“民族主义,民权主义,民生主义”,把建立民主政治作为中国革命的三大目标之一。但孙中山并没有准备在革命成功后立即在中国实现民主政治,而是要经过“军政,训政,宪政”三个阶段逐步实现民主化。“军政”阶段是指在军事革命时期,由革命军的军政府实行独裁的“军法之治”,这时既没有宪法也没有议会。在军政府的军事统治下,用暴力推翻反革命政权,建立以三民主义为纲领的国民政府。在国民党夺取政权,统一中国后,进入“训政”阶段。“训政”阶段是指在地方上进行局部的民主化试验,对人民大众进行民主政治的指导和训练,但这时全国仍由中央政府进行独裁的“约法之治”。等待人民大众的政治觉悟成熟以后,最后进入“宪政”阶段
。在“宪政”阶段由成熟的国民进行选举,制订宪法,然后解散独裁的中央政府,建立民选政权,最终实现真正民主化的“宪法之治”。

根据孙中山的“三段论”民主化设想,蒋介石在统一中国后,于1928年6月15日代表国民政府宣布“军政阶段”正式结束,10月3日发表了进入“训政阶段”的宣言,宣布组建一个由行政、立法、司法、考试、监察五院组成的国民政府,这就是孙中山设想的“五权分立”政治体系。但这种五权分立政体居然在政府中设立立法院和司法院,使立法权和司法权均处于被国家政府所领导的地位,这与西方民主国家的立法机构和司法机构独立于国家政府之外的“三权分立”体系是背道而驰的。所谓“五权分立”,只是把五种权力集中于国民党之下的独裁体制,所有五院的院长由国民党中央委员会任命,皆由国民党员担任。

当然这种由中央政府进行独裁的“约法之治”,是符合孙中山三民主义思想的,当时国民党中并没有人对“五权分立”的国民政府提出异议。蒋介石自己出任国家元首的国民政府主席,由胡汉民等人出任立法院长等高级职务。可是在召开国民党第三次全国代表大会的问题上,蒋介石的行为引起了国民党内极大的反对。

1928年2月21日,蒋介石以国民党中央常委会的名义宣布“三大”代表的产生方法:在全部大会代表名额中,由中央指定一半,省市选举一半,而尚未成立党部的省市也由中央圈定代表。按照这个方法,全部409名大会代表中,211人为指定代表,122人为圈定代表,真正通过选举产生的代表只有76人。这样一来,“三大”的代表几乎全是蒋介石的御用代表,“三大”也就成为蒋介石个人包办的大会。

这简直是制造蒋家天下!大量的国民党人开始愤怒了,他们纷纷指责蒋介石借大会之名窃党造派,把持中央,以发展其个人之地位。而反对蒋介石军政独裁最坚决的,是以陈公博为首的“改组同志会”。1927年底汪精卫辞职前往法国后,陈公博和顾孟余、王乐平等人组织起“改组同志会”,即所谓改组派。改组派主张恢复国民党1924年的改组精神,重新改组中国国民党。陈公博办《革命评论》,顾盂余办《前进》等刊物,与南京的蒋介石政权进行“笔战”。陈公博在《国民革命的危机和我们的错误》一文中指出:“今日国民党已被军阀、官僚、政客、买办、劣绅、土豪所侵蚀盘踞盗劫把持,孙总理的三民主义已被他们所篡改,第一、二次全国代表大会的纲领已被他们抛弃,南京的中央已成为
一切反动势力的大本营。”

陈公博生于广州,其父是原广西提督陈志源。陈志源早年参加了同盟会,起义失败后入狱。此后陈公博开始以打工为生,后来又去当兵,做过班长、司务长。1914年陈公博考入广州法政专门学校,1917年又考入北京大学哲学系,在老师陈独秀的教导下,接受了共产主义思想。北大毕业后,陈公博回广东法政学校任教。1920年陈独秀到广东任教育委员会委员长后,和陈公博等人一起组织起中国第一个共产主义组织:社会主义青年。1921年,经陈独秀提议,陈公博作为广东代表,去上海参加中共的“一大”。陈公博在中共建党初期担任中共广东区委组织委员,但1923年陈公博去美国留学后,宣
布脱离中共,被中共开除党籍。陈公博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学习经济学,一年后获硕士学位。1925年陈公博回到广州,在广东大学当教授。陈公博最初得到廖仲恺的赏识,后来又被汪精卫看中,1925年国民政府成立时,陈公博担任军委会政治训练部主任,在廖仲恺遇刺后,接任国民党中央农民部长。陈公博一直是国民党左派的支持者,在各次党内斗争中,均站在汪精卫的一边。

汪精卫的政治信条是基于民主思想的“均权”与“共治”,这与蒋介石的政治信条“专权”与“独裁”是根本对立的。虽然汪精卫公开发表谈话时说:他只是同情改组同志会,并不是改组会成员。但汪精卫对改组派有极大的影响,是改组派的“精神领袖”。改组派以国民党内的知识分子和青年学生为主,他们要求在国民党内实行民主,在国民党内引起了很大反响,一时间其组织发展很快,在全国各地和香港,以及日本、法国、新加坡、越南等地都建立了分会,全盛时期成员曾多达万余人。改组派在蒋派的南京国民党区内也有相当的力量,凡南京国民党有组织的地方,几乎都有改组派的组织。

在“三大”开幕前夕的3月11日,陈公博、顾盂余、何香凝、王乐平等第二届中央执监委员十三人,联名发表《关于最近党务之宣言》。《宣言》指出:“北伐胜利以后,党中腐化分子及投机分子却违反民众要求,至人民之权利,则一无所获。而万民所望之党的‘三大’,其代表选举法及代表产生法,将近百分之八十之代表,为中央所圈定与指派,将本党民主制度之精神,蹂躏殆尽。本党曾反对段棋瑞之善后会议,以其为少数军阀政客所操纵。今本党最高权力机关代表之产生,亦与类似。按照此种办法,则所谓代表者,己完全丧失其意义。同人等对此违法之代表产生法,虽屡次提出异议,而主持中央者,竟充耳
勿闻。为此,对此种之会誓不承认。”

改组派的这篇檄文,在国民党中掀起了大澜,不少反对或不满蒋介石的大会代表也提出辞呈表示抗议。3月14日,中央大学学生、国民党员吴健带动一批党员到南京市党部请愿,要求召开全市党员代表大会,讨论出席“三大”代表的问题,人们高呼:“反对蒋委员长阴谋篡党夺权!”,“坚决反对蒋委员长包办操纵大会代表!”。南京市党部被迫同意在夫子庙大礼堂召开全市党员代表大会,大会由吴健主持,全市十个区党部的代表都参加了会议,在会议通过《反对非法的第三次全国代表大会案》后,忽然一群暴徒冲向主席台殴打吴健和其他主持人,紧接著大批军警赶来冲进会场,大打出手,打伤多人,并当场逮
捕代表七人。这就是轰动一时的“三一四”事件。

“三一四”事件后,改组派的南京分会被暴徒捣毁,改组派在南京已无法立足,于是他们转移到上海,以法租界为基地,建立起“中国国民党各省市党部、海外总支部联合办事处”,继续进行反对蒋介石独裁专制的斗争。

国民党内反对蒋介石的除了改组派等文人团体外,还有很多军人将领。北伐胜利时,国民革命军共有84个军,220多万人,这还不包括张学良的数十万东北军。如此庞大的军队,给国家造成了沉重的财政负担,对中国近代化构成严重的影响。当时中国的年度财政入约4亿5千万元,除去1亿元用于偿还各种外债以外,实际可以动用的财政约3亿5千万元,其中3亿元为军事费用,占政府支出的80以上。所以蒋介石在北伐胜利后提出裁军,本来是有充足理由的。

但蒋介石的裁军计划,却引起了很多国民军将领的强烈抵制,因为蒋介石要搞的裁军只裁旁系部队,却不裁他的直系部队。北伐时国民革命军有四个集团军,除了第一集团军是蒋介石的嫡系部队以外,第二集团军是冯玉祥的西北军,第三集团军是阎锡山的晋军,第四集团军是李宗仁、白崇禧为首的桂系部队。此外张学良的东北军,张发奎的粤军,唐生智的川军,以及一些地方上的杂牌军,都是非嫡系的旁系部队。这些旁系部队并非绝对服从于蒋介石,对于蒋介石的军事独裁显然是一种潜在的威胁,于是蒋介石想通过裁军来除掉
不听从他命令的旁系军队。

蒋介石这个带有私心的裁军方案,当然引起各路旁系部队将领的强烈反对,蒋介石首先拿对他威胁最大的李宗仁桂系部队开刀,结果李宗仁害怕蒋介石暗算,于1929年2月私自潜出南京,脱离南京政府重返广西。在蒋介石召开“三大”之前,白崇禧又宣布辞职抵制蒋介石包办“三大”,拉开了桂系和蒋介石直接对抗的序幕。

在一片反对和抗议声中,1929年3月15日,蒋介石在南京主持召开了国民党第三次全国代表大会。在这次蒋介石包办的大会上,通过了很多处分反对蒋介石之人的决议案。蒋介石在主席团报告中说:“今日讨伐叛徒,以国家论,是为讨伐叛将;以党论,即为讨伐反革命分子。此等叛党分子,应由大会开除其党籍。”结果大会通过李宗仁、白崇禧等人的“叛党乱国罪”,永远开除党籍,改组派领袖陈公博永远开除党籍,顾孟余开除党籍三年。对汪精卫则予以书面警告的处分,处分汪精卫的理由是“迹近纵袒弄兵,酿成广州共变”。

在“三大”结束后,蒋介石于1929年4月开始讨伐桂军,分兵三路进攻广西,与桂军经过几次激战,结果桂系军大败,6月桂军将领李宗仁、白崇禧逃往香港,第一次蒋桂战争结束。虽然蒋介石在蒋桂战争中取得了军事胜利,但在政治上却进一步陷入众矢之的。1929年5月,以改组派为核心、联合其他国民党的反蒋派别,在上海成立了“中国国民党护党革命大同盟”,唐生智、张发奎、李宗仁等地方实力派代表参加,阎锡山、冯玉祥也与之建立联系。

“中国国民党护党革命大同盟”发表宣言,呼吁恢复党权,“铲除叛徒蒋中正的一切势力
”,“打倒盗窃党权政权的蒋介石”。宣言中还特别声明不承认蒋介石包办的“三大”,声称南京政府的一切命令与外交等皆无效力。“中国国民党护党革命大同盟”尊远在法国的汪精卫为领袖,号召“迎吾党领袖汪主席归国护党”,组织护党政府和护党革命军,直捣南京政府,肃清反动势力。

1929年9月17日,张发奎在湖北打出“护党救国军”的大旗,发表《拥汪讨蒋宣言》,电请汪精卫回国:“主席回国方可对国内军事发挥号召力,对官兵之影响尤为重大。即使返国不能深入军中,亦可居香港以指导军事,策励士气。”在这种情况下,汪精卫决定回国抗蒋。临行前他与陈公博等人联名发表一篇《中国国民党第二届中央执监委员会最近对时局宣言》,历数蒋介石的十大罪状:“习于专制,私利是图,首内启本党之纠纷,复外援帝国主义及国内反动派以自固;啸聚群小,把持政权,摧残民众,排除异己……”。汪精卫在这篇《宣言》提出五项主张:改组国民政府,筹备召开真正的“三大”,否认蒋介石包办的“三大”以及会上通过的一切决议案,否认蒋介石出卖国家经济权利的一切
秘密文件。汪精卫说反蒋运动是“一常厚主势力与封建势力的大决战,广大党员应奉献自身于民主势力,将血作水,以溉民主势力之根,将身作肥料,以沃民主势力之果。”

当时中国除了政界、军界掀起强大的反蒋运动外,在学术界也引发了民主与独裁之争。胡适在1929年蒋介石发表训政的“约法之治”后,发表了著名的“人权与约法”的文章,指出国民党政府作为中国民众的代言人,进行独裁的“约法之治”,违反了人民的基本人权。胡适主张首先建立保障人权的宪法,开放“党禁”,实施多党政治,建立一个“以法治国”的人民参政国家,而不是“以党治国”的一党独裁体制。

胡适这样的批评并不局限于蒋介石,还牵扯到了孙中山,在学术界与钱端升等专制拥护派学者进行了激烈的笔战。但胡适提倡的人权思想并没有在国民党政界引起共鸣,国民党内的民主派汪精卫等人虽然主张实行党内民主,但并不主张立即放弃国民党一党专政而搞西方式的多政党体制。胡适的民主思想实在走得太远了。

1929年10上旬,汪精卫来到香港,使改组派和“护党救国军”的精神大振。然而汪精卫曾经在1927年带头反对过桂系李宗仁、白崇禧等人的“特委会”,所以双方有很大的隔阂,但这次为了反蒋的共同目的,双方重新言归于好。汪精卫回国后,以“中国国民党第二届中央执监委员联席会议”的名义发布命令,对各路“护党救国军”发出委任状和番号。其中第一、二路的番号留给阎锡山和冯玉祥,张发奎、唐生智、石友三、胡宗锋、何键、李宗仁,分别委以第三、四、五、六、七、八路军总司令。他一人统领六路反蒋大军,一时声势极盛。

但这只七拼八凑的队伍内部矛盾错综复杂,指挥不灵,步调不一。不到半年,汪精卫的六路反蒋大军很快被蒋介石各个击破或收买瓦解。虽然汪精卫的南方反蒋军队失败,但北方冯玉祥和阎锡山的反蒋军队,并非汪精卫的六路反蒋军那样的乌合之众,而具有相当的战斗力。1930年初,阎锡山联合冯玉祥和李宗仁组成反蒋联军,1930年4月1日,阎锡山在太原宣誓就任“中华民国陆海空军总司令”,冯玉祥、李宗仁分别在潼关、桂林宣誓就任“中华民国陆海空军副总司令”。三个司令部下辖七十余万军队,组成八个方面军向南京围攻,浩大的“中原大战”爆发了。

“中原大战”爆发后,阎锡山电请汪精卫北上主持党务。在阎、冯等人的发起下,改组派和西山会议派等反蒋各派,在北京联合成立了“中国国民党中央党部扩大会议”,汪精卫被奉为“扩大会议”的领袖。本来左倾的改组派和右倾的西山会议派是势不两立的对头,然而双方在遭到蒋介石的排斥打击后,深感只有团结一致,才能对抗蒋介石的军人独裁。于是双方暂时摒弃前嫌,握手言和。

1930年8月7日,“中国国民党党部扩大会议”在北平中南海怀仁堂正式召开,汪精卫、陈公博等人的改组派、谢持、邹鲁等人的西山会议派,以及阎锡山、冯玉祥等人的军事实力派参加了会议。会议由汪精卫主持,颁布了《国民政府组织大纲》,宣布成立国民政府,阎锡山当选政府主席。在领导分工上,汪精卫主党,阎锡山主政,阎锡山和冯玉祥共同主军。

在中原大战中,蒋介石军队和阎冯联军都损失惨重,双方共有30余万人伤亡,为中华民国建国以来的首次恶战。此时决定战局的胜败就在于张学良的东北军,东北军加入哪个阵营,就会使哪个阵营取得胜利的主动权。所以蒋介石和阎冯等人都在拉拢张学良,阎锡山给他送来中华民国陆海空军副总司令的委任状,蒋介石也送来了同样的委任状,还同时将数百万元巨款汇至沈阳,但张学良在中原大战初期一时间持袖手旁观的中立态度。

1930年9月,战局向有利于蒋介石军队的方向发展。9月17日,张学良发出了拥护南京中央政府的声明,派东北军入关,在十余天时间内先后接收了天津、北平和河北等地,使阎、冯联军处于腹背受敌的困境,纷纷败退。11月4日,阎锡山、冯玉祥见大势已去,联名发表通电声明“即日释权归田”,长达七个月的中原大战遂告结束。

阎、冯联军败阵后,1931年元旦汪精卫在天津发表下野声明,并准备宣布解散改组派,反蒋运动一时进入低潮。此时蒋介石不仅任国民政府主席,又开始兼任行政院长,独揽国民党的党政军大权。但不久蒋介石因为软禁立法院长胡汉民,又引起了全国范围的反蒋大潮。

胡汉民本是与汪精卫一起最早参加同盟会的元老,但胡在1925年的廖仲恺被刺案中,因涉嫌而被迫出国。胡汉民回国后寓居上海“闭门读书”,不直接参与国民党的政事。1927年4月蒋介石请胡汉民去南京,共商反共之事,胡汉民欣然同意,第一次与蒋介石合作。1927年4月18日蒋介石在南京另立国民政府,胡汉民出任国民政府主席,胡汉民以国民党元老的身份主持南京国民党中央党部,在关键时刻帮了蒋介石的大忙,替他支撑起了“另立中央”的门面,与当时武汉的汪精卫正统国民党中央相对抗。1927年8月蒋介石下野后,胡汉民由于不愿和汪精卫合作,随之也辞职出国考察。

1928年9月胡汉民回国后,再次与蒋介石合作。1928年10月,胡汉民帮助蒋介石组成了五院制的国民政府,尊蒋介石为主席,自己当立法院长。此后胡汉民在新国民政府的建设上出力颇多,对蒋介石打败阎冯的“护党救国军”也帮了大忙,在这段时间胡汉民和蒋介石的合作比较密切。然而蒋介石取得中原大战的胜利后,越来越不尊重胡汉民这位“老前辈”,蒋胡之间的矛盾日益尖锐,胡汉民常对人说:“我在中央不过是一个开会机器罢了。”

蒋介石在中原大战胜利后,又设想招开国民会议,制定训政时期的“约法”,选举总统,用法律程序确立自己作为国民党领袖的地位和独裁权力。此时胡汉民也开始反对蒋介石的独裁,坚决反对蒋介石搞集党政军大权于一身的总统制,也不同意制定“约法”,从而发生蒋胡的“约法之争”。1931年2月28日,蒋介石以宴请议事为名,将胡汉民骗到总司令部,逼胡辞去立法院长职务。次日胡汉民提出辞呈,将党部、政府职务全部辞去,被宪兵押送南京郊外汤山温泉别墅软禁。

胡汉民被扣压一事,在国民党朝野引起了轩然大波。1931年3月14日,汪精卫在香港发表了《为胡汉民被囚重要宣言》,斥责蒋介石“一面摆酒请客,一面拔枪捉人,以国民政府主席而出于强盗绑票之行径,较之青霜剑之狗官,有过之而无不及。”1931年4月30日,国民党中央四位监察委员古应芬、林森等人,发表了《弹劾蒋中正提案》的通电,指责蒋介石排除异己,制造独裁,要求对蒋进行撤职查办。5月3日,两广将领陈济棠、李宗仁、白崇禧等数十人联名发表通电,拥护“四监委”弹劾案,要求释放胡汉民,蒋介石下野。

1931年5月27日,两广地方实力派陈济棠、李宗仁等人,效法孙中山当年在广州召开非常国会,成立了“中国国民党中央执监委员非常会议”,打出“打倒独裁”“护党救国”的旗号,提出凡国民党第一、二、三届中央执监委员赞成反蒋者(共产党员除外),均自然成为非常会议的委员。陈济棠、李宗仁等人邀在香港的汪精卫出任领袖,在汪精卫的主持下,于5月28日成立了广州国民政府,否认南京国民政府的合法性。

本来胡汉民和汪精卫在孙中山逝世后就长期不和,宁沪汉合流期间,汪精卫到上海胡汉民府上登门求见,胡汉民竟拒之门外。然而这次在反蒋的共同目标下,两人又重新合作。汪精卫对人说:“过去我和胡先生的不和,都是上了蒋介石的当。蒋之所以能专横跋扈,就是因为我们不能团结。这回反蒋,一定要合作到底。即使万一失败了去跳海,也要大家抱在一起去跳。”

这次在广州成立的国民政府,是一个反蒋势力的大联合,除了以前参加反蒋的改组派和西山会议派外,又新添了胡汉民派,后来南京的林森和孙科也前来参加反蒋队伍。但派别越多,派系之间的矛盾也越大,使汪精卫经常处于左右为难的境地。1931年9月初,广州政府派军北上讨蒋,宁粤战争爆发。正在此时,9月18日在东北的日本关东军发动了九一八”事变,完全改变了中国历史的进程。

对1927年到1931年这一段国民党人反对蒋介石独裁斗争的历史,国共两党的历史书都有所曲解。由于台湾国府是蒋介石政府的班底,台湾的历史书把1927年到1931年的反蒋斗争,曲绘为蒋介石消灭“新军阀”的派系斗争;大陆共产党的历史书,也把这一段反蒋斗争描绘为国民党内部“狗咬狗”的权力斗争,这些都人为地歪曲了当时国民党人反对蒋介石军人独裁的斗争。尽管这场反蒋斗争中可能包含有一些权力斗争的因素,但后来国民党内几乎所有非蒋介石嫡系的政治派别和军队,都站到了反蒋的一边,说明蒋介石的独裁在国民党内是非常不得人心的。这场反对蒋介石独裁的政治运动和军事行动,
从历史的眼光来看,应该属于正义和进步的。

如果没有日本发动的侵华战争,蒋介石的军事政权在广大国民党人的反对下,也未必能维持很久。如果历史真是这样的话,蒋介石不但当不成民族英雄,反而要成为袁世凯那样搞复辟倒退的民族败类。所以不但共产党感谢日本侵略的“帮忙”,蒋介石也感谢日本侵略的“帮忙”,帮他从专横的独裁者走上了民族英雄的宝座。


第三部分:《和平运动曲线救国》

第三部分之一:从主战派到主和派的转变

蒋介石在中原大战胜利后,独裁的倾向越发明显化,以前支持他的国民党元老胡汉民等人也转而加入了反蒋的战线。1931年2月蒋介石将胡汉民软禁,在国民党朝野引起了轩然大波,又引发了另一次反蒋高潮。1931年5月,改组派、西山会议派、胡汉民派、林森和孙科派、以及两广地方实力派陈济棠、李宗仁,在广州成立了“中国国民党中央执监委员非常会议”,打出“打倒独裁”“护党救国”的旗号,在香港的汪精卫应邀出任广州“非常会议”政府的领袖。1931年9月初,广州政府派军北上讨蒋,宁粤战争爆发。正在此时,9月18日在东北爆发了“九一八”事变。

1927年国民革命军进行北伐时,发生了武力强行收回英国租借和打杀外国人的南京事件。在这种情况下,日本政府于1927年6月27日到7月7日,召开了“东方会议”,讨论对中国的对策。所谓“东方会议”,就是关于中国问题的会议,这里“东方”就是指中国。虽然中国在地理上位于日本的西方,但日本却把中国称为东方,而自己称为西方,这看上去似乎有些矛盾,其实与当时日本人的脱亚入欧思想有关。当时日本人说:“日本在地理上属于东方,但在政治上属于西方;日本人外表上看是属于东方人,而在内心的精神上却是属于西方人”。所以日本政府把关于中国问题的会议称为“东方会议”。

在东方会议上,执政党政友会的强硬派代表森格和关东军的强硬派,提出了满蒙分离,武力解决满洲的主权问题。但田中义一首相和外交部强烈反对,认为这样明显地违反了九国条约,对中国进行露骨的侵略,势必在国际上引来巨大的麻烦(九国条约是1922年日本和英美法列强与中国签订的条约。条约规定九国共同保证中国的领土完整,但也要求中国承认和保证现有的外国租界及特权)。在会上双方争执不下,最后达成协议:万一中国的内战波及到满洲,危及日本在满洲的特殊利益时,日本将采取“自卫的措施”。

现在有一种说法:在召开“东方会议”时田中首相曾向日本天皇上奏说:“欲征服中国,必先征服满蒙……”,这就是所谓的“田中奏折”。但现在已经证明,这份田中奏折是伪造的,二战后盟军收缴了日本的全部档案,既没有发现田中奏折,也没有发现与田中奏折有关的资料。现在有证据显示苏联的情报机关伪造了田中奏折,欲挑起中日战争,因为苏联最愿意看到中国和日本这两个邻国相互火并。尽管日本的军政界高层在“东方会议”上商讨过满蒙分离问题,但并没有制定一个征服满蒙的计划,也没有制定征服中国的计划。

东方会议以后,一些日本少壮派军人不满日本政府的优柔寡断政策,希望挑起事端,找借口武力解决满蒙问题。1928年张作霖战败后,以关东军参谋河本大作为主谋,策划了铁路爆炸事件,炸死了当时的东北军阀张作霖。河本大作本想张作霖一死会引起东北的内乱,关东军可以用东北内乱为借口出兵满洲。但张作霖死后长子张学良平安接班,关东军并没有找到出兵的借口。后来日本军部以河本大作违纪私自挑发事端为由,将河本解除了军职。

不过河本大作却说:他很爱中国,也很爱中国人。他所痛恨的是中国那些欺压民众的军阀土匪,他只与中国的军阀土匪为敌,从来不与中国人民为敌。河本还说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死后化为中国之土。河本大作出身于日本贵族家庭,解职退伍后在满洲铁路公司作理事,河本在大连郊外修建的高级住宅现在还被用作高级宾馆。日本战败后,河本大作并没有回国,而是到山西的阎锡山那里作高级顾问。

1948年到1949年解放军攻打太原的太原战役中,河本大作作为老兵又重新拿起了枪,参加了阎锡山的太原保卫战。阎锡山出逃太原时,曾经邀请河本一起走,却被河本拒绝。太原战役中共有1100余名原日本兵参战,战死700余人,400余人被俘。河本大作被俘后,被关在太原战犯管理所。中共知道他曾经是策划张作霖爆炸事件的主谋,希望他写一些回忆资料,但被河本拒绝了。1953年8月河本在太原战犯管理所病死,尸体埋在太原城外的无名坟地,实现了他死后化为中国之土的念愿。

张作霖原来是东北的土匪,在奉天附近的新民屯抢夺富豪赵氏的女儿为妻,1901年生下了长男张学良。后来张作霖率部归顺了清政府,在日俄战争中因为帮助日本军队得到了日本人的赏识,和当时的作战部主任田中义一成为好友。田中义一当首相后不久张作霖就被日本人谋杀,田中也颇为伤心,特地给张学良打电报安慰。

张学良却是一个放荡公子,张学良接班后,生活更是放荡。在张学良掌权的3年期间里,对政事并不专心,每日沉溺于酒色之中。张学良尤其好色,和父亲张作霖有妻妾6人不同,张学良对女色采取“用完就扔”的方法。张学良的近侧们投其所好,争相进献美女来讨好张学良,朱铁生将自己的姐姐和妹妹献上,晋升为张学良的副官;朱光沐将自己的女儿献上,当上了总务长;沈熊毅提供自己的妻子,当上财务局长;奉天省长翟文选的妹妹被张学良强奸,翟文选敢怒而不敢言,只好出家作了和尚。

张学良曾说:“自古英雄爱美人,不爱美人不英雄。我虽不是英雄,但在爱美人方面和英雄一样”。1928年底张学良易帜后,经常走访南京。张学良走访南京的目的不是和蒋介石商谈政事,而是爱上了当时外交部长王正廷的妹妹,最后王正廷只好将妹妹进呈。张学良最荒唐的事是将当时的电影明星胡蝶诱拐到北京,电影公司向张学良提出抗议,结果张学良干脆出10万元将胡蝶买了下来,可谓骄横之极。张学良因“九一八”事变后退避不战而被迫辞职出国时,首先做的事却是向他的诸位爱妾一一告别,被当时的报纸责骂为“娇妾重于国土”。

张学良如此挥金如土的生活,当然经常感到钱不够用,除了加收各种苛税外,还通过其它渠道搞钱,特别糟糕的是盗卖故宫的珍宝。张学良掌管北京期间,从故宫搬出数百箱珍宝运到上海拍卖,其中有一些极为珍贵的文物流失海外,比如英国图书馆以12万英镑购入了“王右军快雪时晴图”,美国石油大王洛克菲勒以65万美元购入了“唐寅踏雪寻楼图.

谁是故宫宝物的所有者呢?从法律上讲故宫中的一切财物均为末代皇帝溥仪私人所有,这是中华民国政府正式签订的清帝退位条约中所规定的。然而中国人并不重视法律条文,不知什么时候故宫中属于清帝的私人珍宝已变成国家所有,却忘记了在法律上废除承认清帝财产权的优待条约。

1930年张学良在中原大战中加入蒋介石一侧,出兵占领了北京天津等华北地区。但也正是因为张学良把东北军的主力部队都开进了关内,使关外兵力空虚,日本关东军才有机可乘发动“九一八”事变,并在一个月内占领东北全境。张学良的关东军没有进行任何抵抗,就将整个东北让给了日本。虽然一些资料说张学良不抵抗是执行蒋介石的命令,但这并不符合当时的情况。当时张学良的东北军并没有必要无条件地执行蒋介石的命令,而且张学良本人也从来没有执行蒋介石命令的先例。如果张学良决心向日军开战的话,蒋介石根本不可能阻止。蒋介石下野后,汪精卫曾代表国民党中央多次下令张学良对日出兵,收
复东北失地,张学良均拒不执行。可见张学良的不抵抗只不过是为了保存实力,而并不是为了执行国民党中央的命令。

不过“九一八”事变并不是日本政府策划的,而是日本关东军的少壮派将校独自策划的。少壮派将校们策划“九一八”事变的原因很多,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日本政界高层的受贿。因为当时中国政界行贿成风,中国军政要人也经常向外国政界要人行贿,来换取对自己的支持。一些日军少壮派将校怀疑日本政府的高层被中国行贿收买,才不愿对中国采用强硬政策,因此私自策划了“九一八”事变。“九一八”事变后,关东军从张学良的保险柜中搜出53张日本政界要人的收款单,最巨额的是政友会主要干部床次竹二郎50万元。日本政界要人的腐败受贿丑闻引起了日本国民的极大反感,军人们乘势发起打倒腐败政党政治的军人夺权运动。当时日本社会舆论普遍倾向于军人,声称“宁要清廉的军人,不要腐
败的政治家”,这是日本走向军国主义的开始。

关东军侵占东北后,激起了全国人民,特别是热血青年学生们的激忿。学生们对蒋介石政府的不抵抗政策非常愤怒,自9月下旬起,上海、北平、天津、广州等地的学生举行大规模的示威活动,抗议日军入侵和政府的对日不抵抗。当时学生们认为外交部长王正廷是不抵抗方针的责任者,南京中央大学的学生冲入外交部将王正廷殴打至重伤,王正廷被迫辞职。12月初,各地学生来到南京请愿,抗议蒋介石政府的畏缩政策,指责蒋介石患有“
恐日病”,要求蒋介石亲自率领中央军北上抗日。12月5日,政府派军警逮捕学生185人,即所谓“一二五”事件。为抗议政府的暴行,12月14日,各地学生再次进京,打砸外交部,殴打了出来讲话的蔡元培等人。17日,一万多学生包围国民党中央党部,捣毁《中央日报》报社,受到了军警武力镇压,在珍珠桥附近打死、打伤学生30余人,逮捕数百人,制造了“珍珠桥事件”。

当时汪精卫领导的广州政府反对专制独裁,主张民主政治和主张积极抗日,于是学生们把汪精卫奉为他们的政治领袖。前往南京游行的学生们,欢迎汪精卫到南京主持党国大计,他们打出的口号为:“欢迎护党救国的汪先生”、“欢迎主张实现民主政治的汪先生”、迎反对不抵抗主义的汪先生”。汪精卫则一方面批评蒋介石动用武力镇压学生,另一方面发表了他的政治主张。汪精卫在接见学生代表团谈话时说:“应付目前局势的方法,兄弟认为有八个字,就是一面抵抗,一面交涉。军事上要抵抗,外交上要交涉,不失领土,不丧主权。最低限度之下不退让,最低限度上不唱高调,这便是我们共赴国难的方法”.

“九一八”事变,也使国民党内部燃起了停止内斗,一致对外的呼声。在这种情况下,蒋介石迫于形势,将软禁的胡汉民释放,并派蔡元培、张继携带他写给汪精卫的亲笔信赴广州议和。蒋介石在信中说:“弟当国三年,过去是非曲直,愿一人承之。惟愿诸同志以党国危亡在即,各自反省,相见以诚,勿使外间以为中山党徒只顾内争,不恤国难。”蒋介石邀请汪精卫代表广州政府到上海举行和平会谈。

1927年10月22日,汪精卫、蒋介石和胡汉民这国民党“三巨头”,在上海举行了首次会谈,提出南京和广州两政府合并,团结一致,共赴国难。胡汉民提出两政府联合的前提是蒋介石下野,所谓“讨蒋第一,抗日第二”,但汪精卫则表示要“团结宽容”,在削减蒋介石权力的情况下,留蒋执政,所谓“抗日第一,讨蒋第二”。和平会议最后决定宁粤双方在南京、广州分别召开国民党第四次代表大会,选出各自的中央委员后,在南京召开四届一中全会,重组国民政府,广州政府随即取消。

1927年11月12日,南京政府的“四大”,召开,蒋介石在会上表示“虔诚悔过”,通过了恢复汪精卫、陈公博等481人党籍的议案。广州政府的“四大”则于11月18日在广州召开,由于各派争吵不休,汪精卫的改组派和西山会议派代表二百余人赴上海另外在上海召开了“四大”。12月22日,三个“四大”选出的中央委员在南京召开四届一全会,此时蒋介石由于镇压学生的“珍珠桥事件”受到各方的强烈反对,被迫再次宣布下野。

这次组成的国民政府主要由广州政府的人马组成,蒋介石派在政府中居于明显劣势。不过为了搞好团结,汪精卫和胡汉民也没有在政府中担任职务。四届一中全会选举林森为国府主席,但不负实际责任,由孙科任行政院院长,负责政府的实际领导,陆海空军总司令则暂缺。蒋介石虽然下野,却有一只忠于他的私家军,没有蒋介石的命令,别人根本指挥不动这只军队。所以蒋介石虽然在政界失势,但仍然是最有实力的实权者。

孙科为首的新政府为了争取民心,一反蒋介石的对日妥协“不抵抗”政策,开始对日本采取强硬的态度。正好1931年12月28日日军向在锦州的张学良东北军发起进攻,新国民政府下令张学良死守锦州。张学良称自己的兵力武器不足,请求中央政府予以增援。孙科召集诸将领讨论对张进行增援,可是没有一个将军表示愿意去东北增援张学良军。在此情况下,东北军不战而撤出锦州,全军退入山海关以内,试图保住他们在北平附近的最后一块地盘。张学良在解释东北军为什么不执行中央政府死守锦州的命令时,批评中央政府说:中央口头上要求东北军死守,实际上却不给予任何支援,想让东北军在抗日中耗尽
自己的实力。

这时孙科政府体会到“口头上抗日简单,实际上抗日行动难”的滋味。就在此时,又爆发了让孙科难于应付的上海事变。1932年1月18日,上海租界的5名日本僧侣忽然被一群中国人围打,其中一人被打死,二人重伤。但二战后的调查发现,该事件原来是关东军的高级军官委托日本上海总领事馆的武官,雇佣中国无赖所干。中国人打死日本僧侣一事,在日本社会引起了巨大骚动。1月20日,在上海居住的日本人近千人,到日本总领事馆和海军陆战队总部门前示威游行,强烈要求日本政府立即出兵保护他们,在示威途中这些日本人还捣砸了一些贴有反日标语的中国人商店。在此情况下,日方向国民政府提出
了类似于最后通牒的“限期要求”,要求中国政府道歉、赔偿、惩罚作案者和取缔解散上海的民间反日团体。

由于孙科政府犹豫不决拿不出对策,日方则以中国没有接受“限期要求”为由,于1932年1月28日派兵强行进入中国管区,和驻守上海闸北地区的蔡廷锴十九路军发生了激战。由于十九路军的顽强抵抗,给日军造成了重大伤亡。上海事变的战斗打响后,孙科自感无力处理如此重大事件,请求汪精卫出马,自己于1月25日辞职。新国民政府于1月28日成立,由汪精卫出任行政院长,负责领导政府。

在抗战初期,汪精卫是持主战态度的,可以划入主战派。汪精卫上台后,立即宣布迁都洛阳,积极抗战,并称中国政府“决非威武所能屈,决不以尺土寸地授人”,1932年2月1日,汪精卫主持召开了最高军事会议,决定把全国划分四个防区和一个预备区,摆出了进行积极抵抗的姿态。2月8日,汪精卫代表国民党中央慰勉上海十九路军将士“忠义之气,照耀天日”,犒劳十九路军5万元。

汪精卫同时下令其它部队增援上海的十九路军,但汪精卫指挥不动蒋介石的部队,蒋介石私下指示他的嫡系部队不支持十九路军抗战,使十九路军的抗战陷于孤掌难鸣的困境。汪精卫又下令在北平的张学良在北方起兵,牵制日军,并派陈公博到北平说服张学良起兵。但张学良根本没有出兵的意思,只是以上宾招待陈公博等人,一谈到出兵之事就支吾过去。3月6日,十九路军在孤掌难鸣的情况下全线撤退,发表停战布告,至此第一次上海事变宣告结束。

想进行抗战的人没有军队,而有军队的人却避而不战。各路军队保存自己实力第一,抗战第二的私心使汪精卫的抗战热情完全消散了,产生了只有用“和平”的方法才能挽救中国的想法。汪精卫看到没有蒋介石出面国民政府就无法统领军队的窘境,只好提出让蒋介石复出领导军事。1932年3月6日,蒋介石复出任军事委员会委员长,此后的国民政府由汪精卫主政,蒋介石主军。由于上海为各国列强的利益所在,在列强们的调停下,中日开始进行和平谈判,汪精卫派外交次长郭泰棋和日本谈判,双方于5月5日达成《淞沪停
战协定》。但停战协议的消息传出后,却在中国的民众中间引起了愤怒,上海的愤怒民众把郭泰棋责骂为卖国贼并将其打伤。

1932年6月,汪精卫率领行政院副院长宋子文、外交部长罗文干等去北平会见国联调查团团长李顿,共同调查日军占领东北三省问题。汪精卫在北平时找当时任北平绥靖公署主任的张学良商谈东北问题和对日方针,张学良却一直称病不见,但又和宋子文一起去北海游船,使汪精卫深感气愤。7月17日,日军在热河发起了新的军事进攻,汪精卫以行政院长的名义发表通电,命令张学良立即出兵热河,收复失地。张学良却声称汪精卫无权过问军事,出兵要有军事委员长蒋介石的命令。蒋介石念及张学良过去帮他打赢中原大战,也有意偏袒张学良的不抵抗行动。在此情况下,汪精卫只好宣布辞职,前往欧洲养病。汪精卫在临行时电告张学良,指责他“去岁放弃沈阳,再失锦州,致三千万人民,数千里土地陷于敌手,敌气益骄,延及淞沪。今未闻出一兵,放一矢,却不断向中央索要军款,乃欲藉抵抗之名,以事聚敛。”汪精卫最后要求张学良“惟有引咎辞职,以谢四万万国人,毋使热河平津,为东北锦州之续”。

汪精卫出国后,日军于1933年1月进攻山海关,2月中旬又占领承德。热河省的大片领土再次沦陷,震动了全国,国民党内部再次出现请汪精卫归国主持抗战的呼声。汪精卫则提出条件说:他回国主政的前提必须是张学良辞职,以平民愤。此时蒋介石也无法袒护张学良,3月9日蒋介石和张学良在保定会晤,蒋介石说服张学良辞职出国考察。3月10日,张学良发表通电辞职,汪精卫则于3月底回南京复职。

汪精卫在复职后一方面批评张学良的避战不抵抗,另一方面又解释他的“一面抵抗,一面交涉”政策。汪精卫说:“榆关以一日而失,热河以七日而陷,实不成话。像张学良这些东北军畏敌如虎,敌必日益骄横。今后军队再不抵抗势必影响对日外交。须知先有抵抗然后有交涉。今后抵抗愈得力,则交涉愈有希望。”

但是这次汪精卫复职后,改变了他以前的主战态度,变成了主和派。此后汪精卫开始和日本进行和平交涉,蒋介石也积极支持汪精卫的和平计划。1933年5月31日熊斌代表何应钦与日军代表冈村宁次在天津塘沽举行会谈,共同签订了《塘沽协定》。这个协定承认冀东为非军事区,准许日军在该地区视察,实际上是默认了日本对东北三省和热河的占领。

《塘沽协定》公布后,社会舆论一片沸腾,强烈抨击蒋、汪批准的这一丧权辱国的协定。当时的一份报纸这样写到:“如果要说那些以大刀、石头及血肉之躯英勇与日寇拼死的抗日官兵值得后人永世颂扬的话,那么南京政府,尤其是蒋、汪二人,实为出卖中国领土主权、出卖流血牺牲的爱国官兵、出卖爱国民众的千古罪人。”上海的市民团体还联合发出通电:“我全国民众,誓死抗日,而汪精卫誓死媚日,竟至敢冒不韪,继《上海停战协定》之后又签订卖国之《塘沽协定》,即加以卖国之名,岂得为过。”

面对全国一片讨骂汪精卫的气氛,陈公博找汪精卫说:“签了这个协定,先生遭到各界纷纷批评,我真不知道汪先生为什么要背这个黑锅?”汪精卫说:“我们要复兴中国起码要三十年,不止我这年纪看不见,恐怕连你也看不见。我已年过半百,无其他报国之道,只要中国不再损失主权与领土,就可告慰平生了。”陈公博听后感动地说:“历代王朝危急之秋总有人站出来背黑锅的。其实南宋秦桧也是一个大好人,他看南宋已无力与金抗战就挺身而出与金讲和。我想秦桧是一名状元出身的有学问的宰相,决不是傻爪。他当初何尝没有想过以后要被世人唾骂?但他还是以牺牲自己来换取南宋日后的中兴。李鸿章、袁世凯也都想复兴国家,都不想卖国。可是李鸿章死了,袁世凯也死了,中国还是不振,到
今日国难愈加沉重。”陈公博继续说:“现在有人说《上海停战协定》、《塘沽协定》是卖国,我看与其说是卖国,还不如说是送国。卖国的人还有代价可得,送国却是没有代价的。今日要送国的人大有人在,又何必要汪先生去送呢?”汪精卫听后说:“别人去送国还不如我汪某去送。别人送国是没有限度的,而我送国则有限度,不能让他们把国都送完。”陈公博又说:“不过我对于先生这种无代价的牺牲总觉得不值得。”汪精卫则说:“
到牺牲,都是无代价的,有代价便不算牺牲,我已五十出头了,我决意当牺牲品。”这番谈话后,陈公博下定决心跟汪精卫一起“牺牲救国”,这为两人后来共同与日本合作打下了思想基础。

不久汪精卫遇刺,被一名抗日军人连发三枪至重伤。此后汪精卫不得不再次告别政坛,前往欧洲疗养。在1931年“九一八”事变时,蒋介石和张学良是主和避战的“主和派”,汪精卫则是主张抗战的“主战派”,抗战初期积极抵抗的十九路军也是亲汪精卫的粤系部队,这和1937年芦沟桥事变时的情况正好相反。由于掌握军队实权的蒋介石和张学良等人避而不战,使没有军队的汪精卫的抗战计划成为一句空话。汪精卫从“主战”到“主和”的思想变化,代表了一批中国知识分子对中国被个人把持的私家军队的失望。

所有跟帖: 

最后一句阐述出了实质。南京大学这方面的研究也很不错。 -xingfu- 给 xingfu 发送悄悄话 (0 bytes) () 11/01/2007 postreply 02:1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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