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改革开放,俺们那嘎达的人也富起来了,走在俺们那个是贫困县的大街上,满眼的都是卖大馍馍地,烧饼卷子地,火烧地,肉包子地,还有飘着一成白花花的油的羊羹汤地,羊杂碎汤地,猪下水地,俺们那里的回民做的羊羹汤和酱牛肉,那是真香,大清早起来去排队,还得排上好几十号人哩。那香味呀,直冲俺的鼻孔眼子里,勾地俺的馋虫呀,一个劲儿地往上串!
可是,人富起来了,这人心也没有过去实诚了。
比方说吧,10 年前,在农贸市场,俺二大爷想上哪里卖菜就去哪里卖菜去,只要起地早,谁也管不着俺!可现下不行了,农贸市场全让一些菜贩子们霸占了,俺们私下里称他们是菜霸。他们占的净是好地儿,你得有关系才能上那些个好地儿去卖菜,要不然,你就得乖乖地去没大有人去地孬地去卖,俺二大爷老了,改成俺滴表哥去卖菜,常常被那些个菜霸欺负。
菜霸们有两拨,最牛比的就是回民,谁也不敢惹他们,汉民们也有菜霸,还有头儿,简直就是秃子打伞了,无法无天。普通农民经过他们摊子的时候,动作稍微慢一些,他们也会骂人。
前几个月俺表哥和邻居家的老张头的儿子以及几个哥们去卖菜,老张头的儿子寻思着他的叔叔在县里是个有头脸的人物,再加上这次去的人多,赶上哥儿们一起哄,就领着他们到农贸市场的稍微繁华的地儿上去摆摊了。
他们哥儿几个一大早就在那儿,因为蔬菜新鲜,生意很红火,大家伙儿都很高兴,俺表哥心里想,这下可以给刚生下的娃儿买点好滴奶粉了,俺表嫂子先天奶水不足,现下兜里也有几个钱了,不能亏着娃儿们。
可没成想,来了十几个横里吧唧的菜农,一上来二话不说,把大家伙儿剩下的菜全都掀翻了,还对着每个人拳打脚踢,有几个男人手里还拿着家伙什儿,老张头的儿子也挨了好几下,头都给打破了,主要是他把他叔叔的茬儿给忘了。那几个人嘴里边骂边打,把表哥们轰了出来。
等他们连滚带爬地逃出来,几个伤势重的先上医院了,老张头的儿子突然想起了他叔叔,虽然叔叔当官了之后,两家来往少了,但毕竟是亲叔,俺表哥扶着老张头的儿子上他叔叔家---到了他叔家门口,不知为啥,没敢马上进门,就在门口躺下了。
过了好大一会儿,他叔叔清早起来去上班,一开门,吓了一大跳---他侄子头破血流的躺在那儿。
一问,敢情叫菜霸给打了。再一打听,好么,是个叫王三的菜霸头的手下。赶紧叫来王三—---因为这个王三天天赶着他叔认干爷哩!
王三的大嗓门-----卖菜吆喝练出来的,一进门,问清楚是张三叔他侄子,一拍大腿:
“兄弟你咋早不吱声哩-----揍你的时候你不会吆喝一嗓子-----谁谁是俺叔!你还能挨了揍吗?”
马上差人送到医院,除了包医疗费,另外又送上1000块---可惜其他人,就白白挨了这顿。
老张头第二天找他兄弟,问问能不能告他们,他兄弟说:咳,告啥哩,告也告不赢,既然赔了钱,再说以后再卖菜别人也不会打他了,就算了。----他兄弟心里清楚,那公安局的都和他们称兄道弟的,告了白得罪人,现在是谁有钱谁说话,就算自己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真打官司,还不定谁输谁赢呢!
这世道就这样子。
瞧俺们这等老实吧唧地,不净挨欺负么!扯远了,不过,俺们那儿打架是很狠,可还是狠不过俺们那儿的回民。
前阵子您们这儿还讨论啥歧视,有差别就有歧视,在美国,是人种歧视更突出,在中国,这汉人和其他族类也有矛盾。比方说吧,俺们那儿的回民,那是谁也不敢惹的。
俺再说说回民里的菜霸。
且说俺们县里有个赵五,这赵五,您可别小看了他,他是公安局里的红人,为啥?抓坏蛋敢拚命,整天披红戴绿的,市里省里都有大奖—---可惜不是干部。时间长了,这赵五上进的心也弱了,赶上老婆家是开饭馆的,赵五主要承担了拉客人和保镖的工作---当然了,正经活(公安局)还干着,又结交了回民的头儿做干爷,可是风光得很。
平时里都是赵五的岳父领着人去购菜,那天,不知为啥,让厨师去了。这厨师不是本地人,不认得当地的回民,看了一份牛羊肉,就掏钱买了----没承想惹恼了旁边的一回民菜霸,那回民当场破口大骂,说:
“为啥只买他一家的不买我的?难道我的肉没有他的好??!”前面说了,这厨师不认得当地的回民,就跟着回了几句嘴,心想我的钱当然我做主!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廖,这回民一招呼,上来几十号人,拿着棍棒和切肉刀,当场就要打断他的腿。这厨师看势头不秒,撒丫子跑回了饭馆。
当下几十个回民围住了饭馆,吓得赵五的老婆赶紧打电话给赵五。不一会儿,赵五带着几十个回民汉民赶到,一看又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这才了账。
还有一次,外市里一帮子黑道上的人在俺们那儿开了个洗脚城。兜里有钱的爷们,喜欢没事儿去“洗洗脚”,做个“摸啥鸡”啥的,这洗脚城的生意很是红火。
这天两个回民小伙子来洗脚,这两个小伙子平时都是横惯了的,这次洗了脚摸了鸡之后却拒绝给钱,叫洗脚城当下给揍了一顿,扔了出来。
当时,回民纠集了几百号人,要把这洗脚城给砸烂廖,连夜外市里来了几百号人,个个手拿三节棍,刀子之类的,两边立刻成僵持状。。
当下,公安,武警出动大量人马,经公安调停,这才终于熄灭了一场大的械斗。。
现在改革开放了,俺们那儿都说:“骑着摩托拿着称,先得感谢咱老邓。”可是,俺看是世风日下,谁的钱多拳头硬,谁才能有活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