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花自谙世事以来, 就打定了主意装文雅, 禁忌话题绕道走, 污言秽语不出口,
几十年如一日,坚持不懈.
当年下乡时, 冰花曾任 “学理论, 评水浒” 辅导员. 一次进县城听讲座, 一位气质儒雅, 羽扇guan巾的老教师侃侃而谈: “杀去东京, 夺了鸟位”, 用白话说就是: 杀到东京去, 夺了他娘的D位子! 这下可难死了鲁冰花, 让俺回去如是说, 毁了俺半世清名, 俺是宁可跳楼的. 无奈整了个洁本勉强传达了精神…
一. 女儿的探索
日子过得飞快, 女儿已长得亭亭玉立. 但小时的乖巧样儿还时时浮现在眼前.
看着聪明活泼, 小精灵似的女儿, 常常迷惑, 真的是俺这肉体凡胎给的她生命么? 时不时的攥起她的小手, 深情地, 陶醉地, 痴痴地唱: “你从哪里来, 我的妞妞, 就象一只蝴蝶飞进我的窗口…”. 大概听多了, 不耐烦了, 当俺又一次刚唱起 “你从哪里来…” 时, 三岁多的女儿盯着俺的腹部看了几秒钟, 唐突地打断俺: “从你肚里来!” …震惊之余细想想, 可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呀, “你是怎么知道的?” “幼儿园的小朋友都这么说.” 哦, 原来小同学们在一起也常开科学研讨会, 论证这生命起源的神秘命题啊!
一天晚饭后, 拉起女儿, 陪着婆母在街心公园散步, 几株多年不见的木槿花, 把俺带回了童年.
“小时候什么都尝试, 俺吃过这木槿花骨朵, 甜甜的, 黏黏地, 口感很好…”.
俺与婆母聊. 但反应快的女儿马上接腔:
“妈妈, 你就是吃了这木槿花才生下我么? 所以我这么漂亮.”( 大言不惭.)
我亲爱的宝贝儿, 这是何等丰富, 美妙的联想! 未来中国诗坛新星将从我家升空也未可知.
五六岁时不知因为什么与她爸爸发生口角, 爸爸说 “再不听话, 看我教训你!” 女儿寸步不让: “我是妈妈生的, 跟你有什么关系!” 一句名言记录在案.
二. 尴尬的瞬间
冰花从小谨遵孔老夫子教诲, “敏而好学, 不耻下问”. “知之为知之, 不知为不知.”
大弟弟大学毕业等分配, 与他的一个同学住在我那里, 我们隔壁是教委. 那时的冰花有的是时间, 往往手不释卷, 书海中畅游乐而忘返. 一天大弟出门, 留下俺与他的同学. 俺在看一篇好象是王通讯, 雷祯孝合写的文章 “试论人才成功的内在因素”, 当俺读到: “自古雄才多磨难, 从来纨裤ku少伟男.--- 司马宫刑而作 ‘史记’, 屈原放逐而赋 ‘离骚’--- ” 时, 一个名词百思不得其解. 嗨, 眼前不就是大学生吗.
“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什么是宫刑吗?” 俺问得彬彬有礼.
“-----". 那小子坐在沙发上, 看得出脑子在高速运转, 眼珠儿在骨碌碌地转.
“ 哼, 他也不知道. 看来俺还不算太无知.” 俺心里自鸣得意.
经过了难熬的(对他来说) 十几秒钟, 他站起身来, 走到俺的书架前, 从上边抽出一本 “现代汉语词典” 放到俺面前:
“姐, 你还是查查词典吧.” 说完象避瘟神一样走出门去.
那小子也真的是绝顶聪明.不过那一个尴尬瞬间, 让俺偷偷笑了好多年.
几年后重蹈覆辙. 一天上班刚到办公室, 见几个同事神秘兮兮地在议论: 那谁谁得了什么病, 一大早送医院做手术去了.
“谁?” 俺问.
“ x 局长.” 同事答.
“什么病?”
“疝气.”
“什么是疝气呀?”
“回家问木子去!” 同事佯装生气地瞪了俺一眼.( 那时已婚, 木子是我LG.)
狼狈逃出办公室, 回去请教词典老兄. 弄明白了, 羞惭万分. 唉, 还活着干嘛? 找个沙堆一头撞上算了!
从这两次刻骨铭心的自寻其辱后, 冰花痛下决心, 坚决从那老二的愚民政策中解放出来, 装个博学的样儿,玩儿他一把深沉, 不懂也再不问.
三. 难堪的口误
在部队光荣几年, 入了党; 回地方刻苦了几年, 弄了张文凭; 三十来岁在政府系统也混得个中层领导, 科级干部头衔. 平时谨记夹起尾巴, 故作庄重. 但情急之中也难免露点原形.
一次去省里开会, 同去的有俺, 正副局长, 还有一位搭车的同事. 总是过高的估计自我, 误以为自己是个干净利落效率高的人, 谁知事到临头缺东少西总也找不齐,车在楼下急得直按喇叭. 齐不齐, 一把泥, 总算仓皇下楼.
爱唱评剧的副局长悠悠地哼起 “花为媒” 中的几句:
“怎么那么难, 怎么那么难, 每次出门要等半天…”
同事做了个 “请”的手势, 示意俺坐里边.
俺才不呢. 在家与老公争床边, 为的是凑台灯多看几眼书; 坐车爱坐窗口, 为的是窗外的风景. 哪知情急之中口不择言, 对着同事喊了一声:
“你睡里边!”
覆水难收, 赶紧捂嘴也于事无补. 羞得俺恨不能一头钻到车底下去.
幸亏俺那同事是位兄长般的至诚君子, 只对俺迸了一个字:
“傻!” 钻进了车里.
不知道两位局座和司机师傅费了多少劲儿把笑憋回了肚里, 为的是怕脸皮薄的冰花难为情.
说起口误, 又想起多年前在部队, 机关大院一位烧锅炉的随军家属, 那性格真叫豪爽. 一个笑, 笑得万里无云; 一声吼, 晴空雷声响. 斗大的字不识几升, 喜笑怒骂无人敌. 一次我和小S去打开水, 见她与她六七岁的儿子正要回家. 那儿子不知怎么一回头, 一口唾沫吐到这老乡鞋上, 大概本来要骂她儿子: “妈那个x,你吐到俺鞋上了”, 结果说成了:
“妈那个鞋你吐到俺--- ” 她自己噎住了.
“ 嘎-嘎-嘎-嘎----”这可爱的老乡已笑得地动山摇.
等我们反应过来,也忍俊不禁,笑得花叶乱抖,花枝扫地---.这个秘密俺给她保了二十多年.
( 嘘---,别说出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