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代我向她问声好》 (图)

《请你代我向她问声好》

听说她也跟着去了首都北京
是家四个星的酒店
要是你见到她，代我向她问声好

前年矿上出事，她爸遇难，
我和她匆匆见了一面
她变得涂脂抹粉，花枝招展
还给花眼的老娘买了台大彩电
据说她在上海时挣了点儿钱
客人的小费里还经常夹着美元

那天她没让我送她去车站
说和临村的一个姐妹搭伴
她学会了喝酒，吸烟；
人说她做的工种叫‘陪伴’
办完父亲的丧事还强作笑颜，
我的嗓子像被灌了铅
她的老娘常常以泪洗面，
说她的闺女最让她挂念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放牛牧羊，担水浇田
放学跑到后山放喉把歌唱，
“红太阳，艳阳天”
她一向聪明伶俐像歌里的“小芳”
奖状和红花贴满她家的墙上
没人时，我对她仍是暗自想念
但我明白，人在外面混，早晚会变
要是你真见到她，就代我捎个好
祝她万事如意健康平安

我知道外面的世道特别乱
人与人之间都是互相欺骗
乡下人进城怎能有便宜占？！
叫她安心打工，处处长眼
她家的事情我会常常照看

听说她去年得病进了医院
花光了辛苦挣来的血汗钱
大夫说她非法打工，没有保险
还差点惊动了公安人员
为了生存，不被城里人小看
她不得不发着高烧去挣钱

幸亏遇见了同乡的一个老板
一句话免了政府的罚款
 哎，这几年村里一年不如一年
儿时的伙伴都去了沿海挣钱
谁不羡慕外面世界的精采市面！
可家乡的一切总叫我留恋
我已和村长发誓当好这唯一的教员
再穷，孩子们也要把书念


－－作舟，２００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