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过气故事之小凌老师的故事(3)

来源: 吉衣于 2005-08-11 12:34:24 [档案]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次 (3451 by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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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快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一转眼就开学了。我对这山区的小学着实没兴趣，加上那老是念错别字的班主任，开始阴雨绵绵的天气，一切都那么令人沮丧。于是又频频光顾幼儿园，看小孩子们做游戏，跟小凌老师和小林阿姨学折鸟儿呀，房子啊什么的玩。我发现小凌老师有点爱走神，折着鸟儿有时会独自微笑，有是却无缘无故地黯然起来。问她话，她常常答所非问，眼神缥缈。我觉得她有了什么变化，可
又想不清是什么，大人总会有许多让孩子无法理解的秘密，要不怎么叫大人呢？
我这样对自己解释。

冬天的湘西，霪雨霏霏，阴寒难耐，日子越发难打发了。好在新年很快就要来了，
常年离家在山区巡回医疗的妈妈也可以回家住一段了，我天天数著日子盼着新年和
妈妈。我问小凌老师是否也回家看妈妈，过新年，她神色黯然，摇摇头说路太远，
今年不回去了，来年罢。我高兴地说那我来找你放鞭炮，她笑笑说好啊。我觉得
小凌老师有点心事重重。

妈妈终于回来了，姐姐也从下放的地方回来了，新年也来了。我天天跟着妈妈，
象一条小尾巴，总也不肯离开一步。妈妈忙著给我们做新衣服，炸麻花，烧鱼，
卤鸡，炒花生，姐姐给妈妈打下手，我和哥哥则忙着吃，放鞭炮，吵嘴，新
年过得好快。不过不要紧，新年过了还有春节，妈妈和姐姐要等过了春节才离家
呐。晚上和姐姐睡在床上，听她讲他们知青如何晚上偷老乡家的鸡，如何偷偷烧
来吃，如何被老乡家的女人发现，如何被堵上门痛骂，如何低赖不认帐。。。笑
得我每晚肚子痛，常常引得哥哥也跳到床上来听，我可不让哥哥来，因为他是男
孩子，怎么可以和我们女孩一起？于是又吵起来，常常弄得妈妈过来调整，大
家一起滚在床上乱闹一气作罢。我私下认为妈妈偏疼哥哥，于是常跟姐姐嘀嘀咕咕。

新年过后的一天，小林阿姨来找妈妈。她没有象往常那样拉着我的手和妈妈聊天，
反而使眼色给妈妈，让我回避，弄得我直纳闷。妈妈和颜悦色地哄我：妈妈要
给小林阿姨看病，去玩玩。妈妈是妇科大夫，常常有阿姨来找妈妈瞧瞧问问的，
这倒也不奇怪。奇怪的是，小林阿姨走后，妈妈突然问我是否和小凌老师很好，我说是啊，她对我很好，教我折小鸟，小青蛙哪。妈妈想了想，说什么。妈妈这一提，倒让我想起小凌老师来，真不好意思，妈妈，姐姐一回来，我都把她忘了。想着就急急忙忙往幼儿园跑。

幼儿园冷冷清清的，许多孩子寒假都回家同姐姐哥哥在一起，剩下5，6个孩子，
见我来了，高兴地迎上来。小凌老师，小苗老师(她也没回北京过年)在教他们画
画，看我来了也很高兴的样子。好几天不见，小凌老师瘦了许多，脸色苍白。
我有点奇怪：我们过年可都是长胖的。我请小凌老师，小苗老师到我家玩儿，
说我姐姐回来了，也想见见我的大朋友们，她们答应了。可第二天傍晚，只有小
苗老师来了，说小凌老师感冒了，不舒服，下次再来。昨天我还见她好好的呢，
奇怪！倒是小苗老师和姐姐年龄相仿，又都是直性子，叽叽喳喳说得热闹得紧，
甚是相投，我连嘴都插不上，姐姐还对我说：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接连
好几天，小苗老师天天来找姐姐玩，亲热的紧。我问她小凌老师哪？小苗老师
总回答小凌老师说下次来。这样过了一个星期，星期天上午，姐姐说小妹我们去
找小苗老师玩儿好吗？我说好啊，你可以认识一下小凌老师啊。姐姐说好吧，就
和你去认识认识这个总也不露面的小凌老师。

还没到幼儿园，远远一堆人围在幼儿园门口，姐姐拉着我跑过去，一群家属低一
声高一声地喳喳议论着：是吊死的，穿着新棉衣，脸上笑么滋滋的，可是个好性儿女孩子，死了脸儿也不恶人。。。那男的是谁啊？这里可都是兵啊，这下可要受大处分了。。。我吓得不敢动：谁死了？姐姐忙捂住我的耳朵，扯着我往家走。这时，突然看见小林阿姨扶著抽抽答答的小苗老师出来，小林阿姨看见姐姐和我，连忙过来，让姐姐带小苗老师到我们家去。

小苗老师一边哭，一边颠三倒四地把事情给姐姐说了个大概。

小凌老师在黑的夜里走了，带着她未出世的孩子。临走只写下一句话：就把我埋在
这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