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6 年,我只有两岁。以常理来说,这样的年纪不该留下清晰的记忆,可是那一天,却像一根冰冷的刺,一直扎在我记忆最深处。后来父亲告诉我,那是陈叔叔被批斗、挂牌游街的日子。我这才明白,自己童年里那唯一的惊恐,是时代在我心里留下的第一个印记。
那时我们住在郊区宿舍的 5 号楼,周围是 3、4、5 号楼连成的一片居民区。隔1着一道墙,就是工作区的 1、2 号楼。那天,我一个人溜达着跑去工作区玩,天真得毫无防备。
忽然,锣鼓声从远处炸开,像是某种要撕裂空气的信号。我抬头望过去,只见人潮涌动,一群人簇拥着把陈叔叔押了过来。墨水浇得他浑身漆黑,手也是黑的,脖子上挂着沉甸甸的木牌,头上戴着尖尖的高帽。他走得踉跄,而我却觉得他像一个被黑暗吞噬的陌生人。
那个温和、常常笑着摸我头的陈叔叔,突然变成一个黑影般的“怪物”。两岁的我被吓得魂飞魄散,撒腿狂奔回家,在靠近厕所的墙角缩成一团。小小的身体一抽一抽地抖着,连呼吸都不敢听见。
过了很久,我才敢从角落里慢慢探出头。
那一幕,就像一把冷风,从此吹进了我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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