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税》一部法律悬疑历史小说,从过去走回现实。
采访者:您的小说《关税》(The Duties)以英文写成,引起了一些英语读者的反响。这部作品不仅涉及国际贸易法,还穿插历史叙事和跨文化情感,您能谈谈创作的初衷吗?
作者:谢谢邀请。《关税》的创作灵感,既源于我对法律与社会系统的观察,也来自我对历史中那些被忽略的个体命运的关注。在跨文化和跨制度的现实中,我常常在思考一个问题:当人置身于巨大的结构性力量冲突之间时——无论是制度的摩擦、还是价值观的碰撞——人应当怎样做出判断,如何坚持信念。
采访者:主人公迈克的身份设定也很特别——一个学习中文、有中国留学经历的美国法律人。他的背景是否带有某种象征意义?
作者:是的,迈克是一个跨文化交叉点的化身。他的祖父曾是飞虎队飞行员,在中国的抗日战争中战斗;他本人在中国学习生活,在美国律所中代表中国企业。在身份不断交错的过程中,他既代表了历史的延续,也代表了当下“中间地带”个体的复杂心理。他是在矛盾张力中寻找人性出口的人。
采访者:小说中许多法律术语,比方说开篇的法律课上讲的博德修正案和涉及统计学的知识,但读起来又很具文学性。您是如何找到这个平衡点的?
作者:主角迈克·诺兰在非营利组织中用统计模型做捐赠分析,在律所中处理反倾销案件,这些设定为了还原当代法律人在复杂业务中的多学科应用。当然也是为故事后面的情节做铺垫。就好像是”契科夫的枪”。伯德修正案的确是曾经在美国法律中存在的法案,但在2007年左右就由布什总统因不符合国际贸易组织的裁定撤销了。但在书中借用在篇头和篇尾,意味着自由主义贸易的趋势最终不可阻挡。
采访者:近年来中美贸易摩擦频繁,而现在贸易战正在针锋相对地进行,这种背景下您觉得应该怎么理解这部小说?
作者:《关税》讲的是全球化现实下,个人如何穿越制度鸿沟去保持伦理坚持、文化理解和人性温度。在故事中历史部分中的一位核心人物——董先生,是参考真实历史人物创作的中国早期实业家。他的原型早在上个世纪初在青岛引进染布设备,通过进行大规模国内生产, 对抗当时日本对中国的经济倾销。并成功地和合伙人一道创立了当时在科技水平领先全亚洲的冀鲁制针厂。后来在日本侵华战争中被日本经济压迫。小说结尾处,他的“灵魂”象征性地回访自己在百年前创办的企业,面对中国制造在关税压力下的困境,又一次提出他的解决办法。这种以智慧求生,以勤奋度险境的企业家精神,其实是跨越时空的。
采访者:小说中有一幕——一个中国村庄为保护一名美军飞行员而遭遇灭顶之灾,让很多读者印象深刻。这段情节的设计有什么特别含义?
作者:当时飞虎队的飞行员在二战期间的中国属于雇佣军。迈克·诺兰的祖父在执行飞行任务时由于燃油耗尽迫降藏身于中国一个山村。当日军进行“清村”行动,要求交出飞行员时,村民选择集体隐瞒。最后,整个村庄被包围并屠杀。那不是象征性的“并肩作战”,而是用整村人的命去换一个来华飞行员的命。这段情节基于类似的真实历史事件,这种事情在抗日战争时有很多。这是一种中美人民在20世纪中期与法西斯斗争最黑暗时刻中的真实、沉重、深刻的历史记忆。
采访者:小说后段加入了美国大选的背景,并引发了一系列冲突与转折。您如何看待这个设定在整体结构中的意义?
作者:美国大选是推动故事走向高潮并最终解决核心冲突的结构性转折点。小说讲述的种种博弈——贸易冲突、企业腐败、制度操控、个体被威胁——最终都指向一个现实问题:如果所有法律与制度渠道都被利益掣肘,真相还能如何被呈现? 通过这场选举,小说的主线冲突被推向高潮并得到最终的解决。整部作品中累积的矛盾和张力,终于在大选这一公开且无法回避的场合集中爆发,并迫使各个人物做出最后的抉择。这样的安排使故事的高潮不仅具有强烈的戏剧性,更显得顺理成章:所有伏笔和冲突线索都在此刻收束。
采访者:小说中迈克与宋梅之间的感情线令人动容。您是如何构建这段跨文化的爱情故事的?它在整个叙事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作者:迈克与宋梅的关系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浪漫爱情,而更像是在危机中彼此扶持的深层连接。他们在合作中逐渐建立起信任,这种信任在面对外部压力和内心挣扎时显得尤为珍贵。这段感情线不仅丰富了人物形象,也为小说增添了人性的温度。在制度与文化的夹缝中,他们的关系象征着理解与共情的可能性。
采访者:最后,能不能用一句话概括一下小说的中心思想? 您希望读者从《关税》中带走什么?
作者: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是林肯有一句话挺发人深思的。林肯曾说,“在自由这一原则问题上,我们已不复当年模样。那时我们还是乔治国王的政治奴隶,渴望获得自由,便称“人人生而平等”这句话为不证自明的真理;而如今我们养尊处优,早已不再畏惧自身沦为奴隶,却因贪恋主宰他人之位,竟称同一句话为不正自明的谎言”。 这句话会提醒不论是个人和组织,在追求和维护自己正当权益的同时,都要自省不能让某种思想成为只满足自身利益的所谓客观公正理由。我希望读者能看到复杂中的温柔,灰色中的正义。当制度摇摆、国家博弈、文化分裂之时,一个普通人如何不失去判断力、不失去信念、不失去爱人之能力。
采访者:再问一句,怎么能不失去爱人之能力?
作者:就是即便自己感受不到别人的爱,也可以去主动爱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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