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缘来缘去:一,初相见
梅见有一次对妈妈说,人与人之间的缘分,虽然是上天一早注定,可如果自己不作为,恐怕也谱不出什么荡气回肠的曲调,所谓天时、地利、人和,当一切都恰好在那一刻聚集的时候,缘分就来了。譬如假若当初不是上了六年级,而是直接上了初中,那么就不会遇到吴彦并嫁给他。
妈妈轻轻一笑答,你总是说和吴彦在一起很幸福,可你看看,你嫁给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家?!若说这样子下嫁了,他原本该视你为珠宝,可你瞧,他那样的大男子主义,那样的爱钱胜过爱你。我倒不懂,何来幸福二字?
梅见照例不回答。小的时候,沉默是顺从,因为知道,即使反抗,也不会有任何期待的结果,倒不如悄悄地暗度陈仓来得实惠;长大了,走多了路,吃过了苦,更发现世间的事情,很难用对错二字来做结语。有谁敢拍着胸脯子说自己一定是对的呢?或许彼时看来是好的,但行下去,沧海变桑田,整个村庄都可以就此沉在千岛湖下,个人微不足道的意见,即算是对的,如果世界都消亡了,又有何意义呢?
当然梅见知道,吴彦是总认为自己不会有错的。她也知道,吴彦对钱看得很重。那时候,太年轻,太顺利,是以她从未把这些放在眼里。就连哥哥的话,她也一笑而过。验证的时候?肯定是有的,但梅见的脾气,轻易不会表露什么,一味微笑着死忍和成全,到了忍无可忍的时候,抽身便走,根本不给对方解释的机会。也许看出了这点狠劲吧,吴彦从来不敢逼得太紧。
这第二件与缘字有关的,也和小学最后那一年的分班有关。因为留在那一届,梅见遇到了吴迪,然后是阮滨,接着是郝天、纪澜他们。
中国人爱说,三岁看到大,七岁看到老,却忘记了青春期也是性格的塑造期,至少梅见的中学时代是这样的。那短短的几年学生生涯,几乎影响了她后来的整个人生。
一,初相见
小学的时候,班干部都是由老师指定的,学习好,看起来又顺眼的,就会当选。六年级那年,吴迪是班长,梅见是中队长,他们是同桌。
名如其人,吴迪没有敌人。他们的桌上没有三八线,如果梅见占的地方太多,吴迪也不会说什么,只是很小心地缩在一边继续写,梅见发现了,也就赶紧退回来。他们相敬如宾,但也有起冲突的时候。
每天下午放学前,语文老师都要他们背好课文才走,遇到短的时候,两个人很快相互背完就去玩滑滑梯了,可遇到像朱自清的《匆匆》这样的长篇时,还要连标点符号一起,不能错多过六个字,急脾气的梅见就开始气急败坏了。
“我不要背了!又错了7个!”
“你再背一次,说不定就只有六个了。”
“这次错了八个了!”
“好吧好吧,我也错7个。”
“没用的,你很快就可以背好的。我就不明白,关键的地方又没背错,顶多是多了一个‘的’,或少了一个‘的’,有什么要紧?!“
”我不背了!你去跟老师说,我背好了。“
”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天都快黑了,我今天还没来得及玩儿呢!“
”好好好,我去说了,那你明天要好好背啊。“
”我会的,我会的!“
然后梅见就高高兴兴地收拾了书包。
夏天的日子,炎热而悠长,不用背书的时光,梅见就和几个好朋友玩滑滑梯,她们飞上飞下,总在玩到一半的时候,吴迪和他的朋友们就来了。正是调皮的年纪,他们一定会堵住滑梯口,女生们如受到惊吓的鸟雀,叽叽喳喳地讨论逃脱的妙计。她们认定,如果梅见滑下去,吴迪的那一条,就会成为最弱的防线。
”真的吗?“梅见不信。
她站在顶上,看着吴迪,他完全没有撤退的意思。
”快点滑呀!“后面的继续在催。
她心一横,眼一闭,冲了下去,吴迪在最后一秒钟红着脸弃城而逃,女同学们鱼贯而下,得意地凯旋而归。只有梅见偷偷地回头看那群男生嘻嘻哈哈地推搡着吴迪,确认他没事,才放心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