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土匪,东洋狗》第十七章(三)---- 张宗铭

来源: 2009-06-01 04:47:12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不,不!蓉蓉拼命反抗,却被他紧紧地箍抱住了,她开始揪他、掐他、咬他……

刘礼靖不顾一切地拉下她的裤子,手伸到她夹紧的大腿内,从她的身子下扯出一团草纸——他被血糊糊的草纸惊呆了!那早就亮相的鸡鸡,在蓉蓉的肚腹上一阵地狂跳……在这一刻,恶魔才消失了,他也才开始清醒过来。他惊惶地从蓉蓉的身上滚下,急忙扯上他滑下的裤子,难堪地坐在一边……

蓉蓉翻身爬起来,她提起裤子,用手指着刘礼靖边哭边叫喊道:你……欺侮人!你把我当成地……地主,你就开始欺侮人了!

说完这悲愤的控诉后,蓉蓉哭泣着跑开了……

 

 

想到这里,刘礼靖深深地叹息了一声。他突然想起再过些时日,清明节就快到了。每年的清明,他都要在荒郊野外为自己的父亲和兄长烧许多许多的钱纸。他这样做,会产生一种释罪感,为自己的良心和灵魂,寻找一个合适的位置。

——这是一件刘礼靖隐藏在心里很久也很深的事。这样的事他死也不会对人说。这件他不会吐露的旧事,却是那么顽固地撕扯着他的良心,他的灵魂,他被这段往事无情地被折磨着煎熬着,就为这事,刘礼靖不止二十次地迎向死亡,甚至向死亡挑战!每当想起这事,甚至听见熟悉的乡音……刘礼靖会禁不住地哆嗦,甚至变得无比的疯狂!

刘礼靖在他又一次迎向死亡的时候,在贵阳百花山峦的夕阳的万道金光中,他又想起了他的父亲和兄长……这时候,他的耳边就立即响起了父兄的呼喊:不就一个女人吗?二娃子!二娃子……

此刻,刘礼靖真想跪下,想在他要迎向死亡的时候,向他亲亲的爹,亲亲的哥认罪,想对着西方呼喊:爹呀,我亲亲的哥呀,我不仁不义,我不是人啊!我偿你们的命来了!可是,这话刚到嘴边,他却是冲向天穹呼喊道:不!蓉蓉的一家都是好人呀,她还只是个少女啊,你们为啥这样对待我的蓉蓉、为啥这样对待她的一家?!

每当刘礼靖发出冲向天穹的质问后,父兄的呐喊便又随之消失了……眼前的百花山上,沉浸在美丽的霞光中,那血一般的霞云,让刘礼靖想抹也抹不去!

——那天,蓉蓉跑离之后,刘礼靖在窝棚呆楞了一会,方才想起应该拉住她,向她认错、陪罪。他跑到湖水边上时,蓉蓉她己将她的小舢舨划开去几丈远了,他喊道:蓉蓉,回来!我不是那种人……你要……信我。

蓉蓉头也不回,她的声音分明还夹杂着哭泣:不!我再也不……信……信你了!

此后几天,刘礼靖看见蓉蓉的爹爹妈妈哥哥,又扬帆运货去了。看来,蓉蓉的一家也依然相信刘家的三杆枪能护卫他们,这多少令刘礼靖心里好受些了。他常常无事找事地去叫蓉蓉的家门,蓉蓉分明在屋子里,那门说好说歹也死死地紧闭着。

当地里的粮食收割完了,红苕地里的红苕也收完了,刘礼靖也要去参加赤卫队了。这是他要与蓉蓉道别的最好理由,他远远地看见蓉蓉正在补鱼网,他向她跑去;她也老远看见了他向她跑来,就像受伤的兔子似地一下子进了屋里,把门闩上。

刘礼靖拍了好久的门,隔着门说:蓉蓉,我就要到田家墩集合去了,你为么子不出来见一下我?

好久,屋里也没有发出声音。

刘礼靖又说:蓉蓉……我再不……那天,我不是欺侮你。我发誓……”

屋里还是没有声音……

刘礼靖伤心透了,他长久的停留在蓉蓉的门边,把脸贴在门板上,那种失落,比十三岁时死了亲娘还难受!他悄悄地擦了擦眼泪,又说:

蓉蓉,你要相信我……你要相信我!你不晓得,你不理睬我,我是……多难过!你千万不要恨我……我会……回来看你的!有空就回来看你。记住,千万别……记恨我啊!

刘礼靖只得怅然地离开了蓉蓉家的屋子,当他在高处回过头来张望时,见蓉蓉站在网前,远远地望着他……他又向蓉蓉跑去,蓉蓉又跑回了屋里去了。

刘礼靖参加赤卫队后不到一个月,凭着他的大胆与勇敢,竟升为小队长了。只因为参加赤卫队太晚,年纪还小,他还没有来得及加入共产党。一天夜晚,小队长以上的干部集中起来,传达上级的紧急指示,传达紧急指示的是他的哥哥刘礼国。他指示南区的赤卫队员立即行动起来,三天之内,采取分片包干的办法,完全彻底地消灭地主、富农、以及他们所有的家人!

开始,刘礼靖还不以为然。这时有人提问:刘总指挥,凭么子去判断哪一家是地主,哪一家是富农?

刘礼国答复得异常地简单明了:把全部土地租给穷人耕种的,这家人就是地主;将大部份土地租给人耕种、自己一家人也参加劳动的,这叫富农。

又有人问:总指挥,这些人家里年幼的伢子和妹崽咋办,也杀?

 也杀。要总结北区的经验,不斩草除根,地主阶级便会向我们清算反扑,卷土重来!

会议在热烈的气氛中进行着,啥时候结束的,刘礼靖不晓得。现在,他终于弄清楚了:蓉蓉家的情况,不就是地主么?这与蓉蓉原先说的不都一模一样?想着,想着,他为蓉蓉的一家的命运担忧起来。蓉蓉的哥哥、爹爹、妈妈都是跑码头的,难怪消息知道得那样准、那样早!

有人拍了拍他的头,抬眼一看,是他的哥哥和爹爹。所有人都离开了,他们亲热地拉着他,端详着他。

哥哥大力地捶着他的两肩:有出息,咱们刘家三杆枪,名都传到中央苏区去了!

哥、爹。刘礼靖有些陌生的叫了他们。他犹豫一下,问道:蓉蓉家……算不算地主?  

他们异口同声地:当然是。

也要杀?

杀。

刘礼靖的脑际轰地一声,他凭着本能喊道:不能杀他们!这是我答应了蓉蓉的。爹,哥哥……我求你们了。我们一家,是靠她家租田地给我们,我们才有今天的。放过她一家子吧,啊,我求你们了。他哭了,哭得那么伤心。 

爹爹跺脚道:你这伢子么啦?我们租她家的田地都头十年了!你娘不是为了下她家里的田去耕地,划破了口子,哪会得么子破伤风死去?!

刘礼靖泪如雨下:别好心恶报,这些田守着租的就有好几十户人家。前些年你要续租,你还夸她家这好那好、这善那善哩!

爹爹急了:你当那些田分给哪家?我们的家!

刘礼靖硬着脖子:那更不行!造了这些孽,踩进田里就像踩在血肉上一样!。

 混帐!爹爹狠狠地掴了他一记耳光。

哥哥好言相劝道:二娃,你都参加赤卫队了,是个光荣的赤卫队员了,为啥还这样护着蓉蓉家?

刘礼靖想,我把蓉蓉说成是我的堂客,难道,爹爹和哥哥连自己的亲人也……于是,他就拉着哥哥的手说:她……她,蓉蓉答应了我的,她是……是我的人!

哥哥沉思半响:赤卫队员不能与地主家庭来往,这是纪律……你该晓得的嘛。

 我和她,你们清楚得很。连爹爹也唆使我找蓉蓉亲近。我是一年以前就同她说好了的。那时,也没有人说她家是地主……

你这伢子,你这样做,你哥、还有我,都会被你牵连的!你还是个小队长哩,将来闹出去,同志们会咋说我刘家三个人三杆枪?

刘礼靖寸步不让:别人咋说我不管……反正,就是不能伤害蓉蓉一家。

爹爹想吼他,被哥哥拉了一下。哥哥踱到一边去想了很久,回过身来后,对弟弟说道:二娃子,这也行。我们不杀蓉蓉家。

刘礼靖方才转啼为笑:哥,你可是真的?

哥哥捶了他一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刘礼靖又转向爹爹:爹,你是听见哥哥答应了的?

爹爹很是为难地看了看他的上级和大儿子,看见刘礼国向他点点头,他也就照着上级的话说:好,我们不杀蓉蓉家。

哥哥有些不高兴地说道:二娃子,你就快擦干眼泪吧。为个地主丫头,你就不怕丢了赤卫队员的脸!我们一家子很久都没见面了,还说亲亲热热地呆一会,就被蓉蓉这丫头,把水搅浑了!

——对地主家庭的清洗,是在当晚便悄悄进行的。赤卫队经过认真的分片包干,采取先远后近的方式消灭地主家庭。半夜时分……刘礼靖带着也写着有蓉蓉家的地主名单,开始执行苏维埃政权下达的指示。

赤卫队员们提着大刀和梭标,轻轻地敲门将地主叫醒,说赤卫队要买粮食。若地主们说没有粮食卖,他们就说有猪有狗有鸡有鸭有杂粮……都成!待地主把门一开,赤卫队员们见老捆老,见小捆小;见男捆男,见女捆女。离湖边近的,将大大小小捆着的人,一个个地塞进草袋里去,在草袋口吊块石头,丢在湖水里……睁大眼睛看着一个个蠕动的草袋,渐渐地沉入湖底!

离岸远的地主,由约十人组成的小分队进去,不分青红皂白地将人都捆绑了,一阵乱捅乱打后,就近挖个坑将尸体掩埋了。

刘礼靖最下不了手的,是对那些不谙世事的伢子和丫头。有个赤卫队员恶作剧地把一个没有必要捆绑的、还在牙牙学语的丫头交到了刘礼靖手上。在明晃晃的火把前,这个小丫头还笑着呵呵呵的与他说话……这时,被捆绑着的丫头的母亲,不要命地从家中奔了出来,她跪在刘礼靖面前,求着他:二娃子,把我的丫头还给我,就让她……和我一起上路吧!

刘礼靖望着这个头上挨了几棒的鲜血淋漓的女人,他叹了口气,对这女人说道:赖三嫂,那你就先进这草袋里来吧,我把你的丫头,和你装在一个草袋里。

赖三嫂啥话也不说,自己钻进了草袋里。待她看见刘礼靖把她的丫头放进草袋中后,她对刘礼靖连声道谢,说他做了善事,将来会有好报的……刘礼靖在捆着草袋口拴石头时,他听见母亲对她的丫头说:

丫头乖乖,丫头乖乖,丫头和娘上路去了,上路去了……

伴随着卟咚的一声,小丫头也的一声,两母女就沉入洪湖中去了……刘礼靖的心像刀扎一样地难受!他望着黑沉沉的夜空,发自良心的向天呼唤着:老天呵,这是的啥子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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