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富去医院取片子，人还不少，排在前面的一个老年男子拿了装片子的大纸袋离开窗口。还有三个人就到赵富了，赵富看着那老年男子走到旁边的墙拐角处拆开纸袋，先拿出黑黑的片子看了看，似乎没有看出什么名堂。他皱着眉头再次查看袋子里面，很快，他就从袋中拿出一张纸片来，带上老花镜认真看着。看完，他轻松地笑了，仔细将这张纸重新装进病历袋中，向医院外边走去。赵富心想，看样子这老爷子没什么大病，但愿我跟他一样运气好。
赵富接过从窗口递出的病历袋子，也走到旁边的墙拐角处，从袋口里掏出黑黑的片子来，举在眼前看了看，摇摇头又装进去。再从里边掏出一张纸来，急忙看上面的诊断说明……
在这里排队取片子的，不是病人，就是病人家属，自然都非常关心检查结果。所以，人们从窗口接过自己的片袋后，几乎都迫不及待地看里边的诊断说明。诊断结果不同，取片人脸上的表情也就不同。有的像刚才那老年男子一样轻松地微笑着走了，有的却皱着眉头，有的甚至两眼失神……
赵富看完自己的诊断说明，脸上的表情便属于后一种人。他脸色灰白，目光呆滞，抬脚走路时，那腿似乎也是僵硬的……
后来，赵富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家的，也不知道路上都经过了哪些路口，只记得自己机械地转着方向盘，过了一个路口时，车上的安全装置通告说：“你闯了红灯……”
这天晚饭时，李静突然感叹地对家人说：“人的生命啊，其实是很脆弱的，说死就死了。”
赵强盛问：“你怎么说起这个问题了？”
李静说：“我一个员工的父亲，还不到五十岁，三个月前被查出患了肝癌，今天去世了。”
赵强盛：“哦，那是发现太晚了吧。”
李静：“肝癌是癌中之王，发现早也不行，还有脑瘤，也是恶性程度很高的癌，我初中一个同学得了恶性脑瘤，手术后只活了半年……可怜她只活了三十一岁，还留下一个孩子。”
赵强盛：“防癌要从生活和心情两方面着手。”
李静：“我看心理承受能力是最主要的，豁达的人不容易得癌症，得了也发展得慢。你看那王光美，从人上人到人下人，又坐牢那么多年，还不是活到了八十多岁。而王洪文四十几岁就得癌症死在监狱了。”
赵富默默地，木然地往嘴里扒拉着米饭，不与任何人说话。也似乎没有听到李静和赵强盛在说什么。
亮亮：“爷爷：你怎么吃得这么慢，也不理睬我。”
赵富像是没听见一样，仍然低头慢慢地扒拉着饭。
亮亮：“爷爷：你怎么不说话，你怎么不高兴？”
赵富烦躁地说：“快点吃你的吧，怎么热饭还堵不住你的冷屁股？”
李静脸色大变，她猜想着赵富刚才的话是不是在骂自己。但又一想，不可能啊，一是自己今天没说错什么话，二是公爹从来没对自己这样说过话啊，她大为不解地看着赵富。
赵强盛却噗哧一声笑了，说：“爸爸进城这么多年了，这说话老是带着咱们红崖村的语言。”
李静用眼神向赵强盛询问着，赵强盛却不回答。
亮亮问：“爸爸：我爷爷骂我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赵强盛：“我们小时候吃饭时大人都不让说话的，如果哪个孩子边吃饭边说话，大人就会像你爷爷这样骂我们。”
亮亮：“爷爷太不文明了。”
李静终于忍不住地问：“爸爸嫌我今天话多了？”
赵富不好意思地摇摇头，又对亮亮说：“亮亮你说吧，说吧，没关系，只不过爷爷今儿不太舒服，就冲你发了点小脾气。”
赵强盛：“爸爸你怎么了，是感冒了吗？”
赵富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头，说：“嗯，可能吧。”
李静：“吃点药吧。”
赵富：“头疼脑热的小毛病，吃啥药啊。明天就好了。”一家人便都默默地吃着饭。
小婉重新到岳虹的美容院上班了。她上班时尽管不喝水，但还是免不了要憋尿，每天都憋到下班回家后，然而这天她实在憋不住了，就转动轮椅来到前厅里。她看看这个，这个在忙；又看看那个，那个也在忙。她终于不好意思开口求人，只有呲牙咧嘴地忍着小腹的胀痛，和那一阵紧似一阵的尿急。而几个理发师都忙着干活，谁也没注意到小婉的异常神情。
岳虹出来了，她发现了小婉的异常表情，就走到小婉身边问：“小婉你怎么了？”
小婉红着脸低声说：“我想上卫生间，想找个人帮忙，但是……”
岳虹恍然大悟，她很是自责，怎么从未没注意小婉的生活实际，更是从未考虑到小婉还有这种困难。岳虹心里一疼，便转身招手将一个大个儿的姑娘叫过来，小声对她说：“大刘，你帮小婉去一下里边……”
大刘沉着脸不大情愿地将小婉推到里边去了。岳虹看出大刘心里不大情愿，就不放心地跟了过去，站在卫生间门口听着。里边传出大刘的声音：“小婉，真是贵人贵命，你上厕所也要我将你抱到坐便器上，你挣的是高档次的工资，我挣的低档次工资，可我的低档次工资里并不包括伺候你上厕所。”
岳虹又听见小婉抱歉的说话声：“对不起，我平时都尽量不喝水，一般能坚持到下班回家，但今天要吃药，所以喝了点水，就……这实在对不起你了。”
岳虹一脸愠怒，她离开卫生间门口坐到大厅里的凳子上。两个工作人员偷偷观察着岳虹的脸色。大刘推着小婉出来了，小婉的眼睛红红的。大刘装作若无其事地去干自己的活儿。岳虹冷着脸对她说：“大刘，你先来我办公室一趟。”
大刘：“岳总：您有事儿？”
岳虹：“嗯，有点小事。”
大刘随着岳虹进去了。岳虹问大刘：“我让你抱小婉上卫生间，你有怨言？”
大刘：“没……也没什么……”
岳虹：“我听见你的牢骚了。不过你怎么着也不能当小婉的面说那种话啊，她一个残疾人，本身就自卑，你还那样讽刺她，你有意见可以跟我说啊。”
大刘：“这……我……”
岳虹：“我是这样想的，小婉是咱们店里的骨干，有她在生意就火多了。生意好了，月底她多拿提成，你们也能多拿点奖金。所以，以后她有什么不方便的，你要帮她，你个子大，力气足，做这种事儿应该不太难。给她服务就等于是给店里工作，这可算作你的工作量。你的工资我可以给你增加。你觉得怎么样啊？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也可以另外找人做这份儿工作……”
大刘：“岳总：对不起，刚才我太不懂事了，只想着伺候她上卫生间是低贱的服务，没有顾全到店里的大局……也缺少了正常的同情心……以后我会照你说的做的，我也不要你为此给我增加工资……岳总你放心吧。”
岳虹微笑着站起来穿外衣，说：“那么我先替小婉谢谢你。但是工资我还是会给你增加的，只希望你每天至少帮她两次……你知道，她怕上厕所，连水都不敢喝，这样下去，体内的毒素排不出来，会得病的……”
大刘：“我知道了……其实我也挺同情她的……”
岳虹：“对别人产生同情心是很容易的，但能把同情心体现在自己的行动上，那就是一种很高的境界了，希望你我都努力达到这种境界，你说对吗？”
大刘再点头。她心里想，真不亏是当过中学校长的，这么会做思想工作。
正当岳虹与大刘谈话时，春光来接小婉回家。他笑着问小婉：“等急了吧？”
春光推着小婉出来，门口停着一辆汽车。春光先打开车门，将小婉抱起来放在车里，接着又转身把轮椅推进店里。
小婉惊讶地问：“你把谁的车开来了？”
春光：“我偷了一辆车。”说着，春光开动了车。
小婉说：“你别胡说，快点告诉我。”
春光转过头亲了小婉一下说：“为了接送你，我只能大着胆子当一回偷车贼。”
小婉：“你真贫，快点对我说实话嘛。”
春光又亲了小婉一下说：“放心吧，我哪敢犯罪啊，犯了罪，进了监狱，我能受得了思念你的那份痛苦吗？这是公司为了工作方便给我配的车。以后我天天用公车顺便送你上下班。省得严寒酷暑还要推着轮椅在大街上走。”
小婉笑了，说：“真的，我太幸福了，遇到这么疼我的老公。”
车子在街上行使着，小婉的眼睛里满是泪水。
春光将车停在家门口，抱着小婉朝家里走去。小婉的妈妈开门，见春光抱着小婉，小婉双手搂着春光的脖子。陆医生笑了。春光放下小婉，刚一离开，小婉在沙发上又喊着：“春光：先给我倒杯水，我渴死了，在店里一直不敢喝水。”
春光在厨房里答应着说：“好，马上就端来。”
小婉：“再给我洗一个苹果。”
春光又答应着：“知道了。”
春光笑盈盈地把茶杯放到茶几上，又把水杯递到小婉手里，小婉笑着接过来喝了一口，然后朝春光抛了一个飞吻。春光不好意思地赶紧回头看看岳母。陆医生便责备小婉说：“看你的样子，春光回来也不知道让他歇着，吆喝着让他倒水又支使着让他洗水果。”
小婉：“妈妈：你懂什么呀，伺候我是他的幸福。”
陆医生：“你这个丫头，说话有点分寸，说惯了，那天在你婆婆面前也这么说，可要让她不高兴的。谁舍得让自己的儿子伺候媳妇。”
小婉听到妈妈这么说，脸色马上黯淡了。陆医生转身去做饭了，春光对小婉说：“我现在才明白，敢情这娘家妈和婆家妈不一样啊，看你，在我妈面前小心谨慎的，在你妈面前又开心又撒娇。”
小婉脸色平和了，说：“那当然了……”
春光：“我现在理解中国人所说的承欢膝下是怎么回事了，你这一撒娇，你妈妈高兴的……可是我太忙了，我爸妈那边都难得见咱们一次。”
小婉：“我的工作没有节假日，身体又不方便。所以你妈妈那边你还要多去走动走动，也替我多说点好话，免得时间长了，她会有意见的，会认为你娶了媳妇忘了娘。”
春光亲一下小婉说：“遵命，你想得周到。要不我怎么真的娶了你忘了娘了。”
小婉：“春光，你说实话，你真的不嫌弃我拖累你吗？”
春光：“当然了，只要你快乐了，我心里就觉得甜丝丝的。”
小婉凝视着春光的眼睛，眼里慢慢地溢出了泪水，她哽咽着说：“春光，我有时候会想，上天对我还是不错的，虽然让我成为残疾，但却赏给我一个这么爱我的丈夫，如果我这辈子没有残废，也许我会遇到一个不很爱我的丈夫，这大概就是老天在我身上显示的平衡吧。”
春光：“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有很多女人都是又健康又幸福的啊，你看我妈妈。”
小婉：“我这是用假设来安慰自己啊。”
春光搂住小婉抚摸着她的头发。陆医生出来看见春光和小婉恩爱的样子，她感动得流泪。
赵富接过从窗口递出的病历袋子，也走到旁边的墙拐角处，从袋口里掏出黑黑的片子来，举在眼前看了看，摇摇头又装进去。再从里边掏出一张纸来，急忙看上面的诊断说明……
在这里排队取片子的，不是病人，就是病人家属，自然都非常关心检查结果。所以，人们从窗口接过自己的片袋后，几乎都迫不及待地看里边的诊断说明。诊断结果不同，取片人脸上的表情也就不同。有的像刚才那老年男子一样轻松地微笑着走了，有的却皱着眉头，有的甚至两眼失神……
赵富看完自己的诊断说明，脸上的表情便属于后一种人。他脸色灰白，目光呆滞，抬脚走路时，那腿似乎也是僵硬的……
后来，赵富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家的，也不知道路上都经过了哪些路口，只记得自己机械地转着方向盘，过了一个路口时，车上的安全装置通告说：“你闯了红灯……”
这天晚饭时，李静突然感叹地对家人说：“人的生命啊，其实是很脆弱的，说死就死了。”
赵强盛问：“你怎么说起这个问题了？”
李静说：“我一个员工的父亲，还不到五十岁，三个月前被查出患了肝癌，今天去世了。”
赵强盛：“哦，那是发现太晚了吧。”
李静：“肝癌是癌中之王，发现早也不行，还有脑瘤，也是恶性程度很高的癌，我初中一个同学得了恶性脑瘤，手术后只活了半年……可怜她只活了三十一岁，还留下一个孩子。”
赵强盛：“防癌要从生活和心情两方面着手。”
李静：“我看心理承受能力是最主要的，豁达的人不容易得癌症，得了也发展得慢。你看那王光美，从人上人到人下人，又坐牢那么多年，还不是活到了八十多岁。而王洪文四十几岁就得癌症死在监狱了。”
赵富默默地，木然地往嘴里扒拉着米饭，不与任何人说话。也似乎没有听到李静和赵强盛在说什么。
亮亮：“爷爷：你怎么吃得这么慢，也不理睬我。”
赵富像是没听见一样，仍然低头慢慢地扒拉着饭。
亮亮：“爷爷：你怎么不说话，你怎么不高兴？”
赵富烦躁地说：“快点吃你的吧，怎么热饭还堵不住你的冷屁股？”
李静脸色大变，她猜想着赵富刚才的话是不是在骂自己。但又一想，不可能啊，一是自己今天没说错什么话，二是公爹从来没对自己这样说过话啊，她大为不解地看着赵富。
赵强盛却噗哧一声笑了，说：“爸爸进城这么多年了，这说话老是带着咱们红崖村的语言。”
李静用眼神向赵强盛询问着，赵强盛却不回答。
亮亮问：“爸爸：我爷爷骂我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赵强盛：“我们小时候吃饭时大人都不让说话的，如果哪个孩子边吃饭边说话，大人就会像你爷爷这样骂我们。”
亮亮：“爷爷太不文明了。”
李静终于忍不住地问：“爸爸嫌我今天话多了？”
赵富不好意思地摇摇头，又对亮亮说：“亮亮你说吧，说吧，没关系，只不过爷爷今儿不太舒服，就冲你发了点小脾气。”
赵强盛：“爸爸你怎么了，是感冒了吗？”
赵富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头，说：“嗯，可能吧。”
李静：“吃点药吧。”
赵富：“头疼脑热的小毛病，吃啥药啊。明天就好了。”一家人便都默默地吃着饭。
小婉重新到岳虹的美容院上班了。她上班时尽管不喝水，但还是免不了要憋尿，每天都憋到下班回家后，然而这天她实在憋不住了，就转动轮椅来到前厅里。她看看这个，这个在忙；又看看那个，那个也在忙。她终于不好意思开口求人，只有呲牙咧嘴地忍着小腹的胀痛，和那一阵紧似一阵的尿急。而几个理发师都忙着干活，谁也没注意到小婉的异常神情。
岳虹出来了，她发现了小婉的异常表情，就走到小婉身边问：“小婉你怎么了？”
小婉红着脸低声说：“我想上卫生间，想找个人帮忙，但是……”
岳虹恍然大悟，她很是自责，怎么从未没注意小婉的生活实际，更是从未考虑到小婉还有这种困难。岳虹心里一疼，便转身招手将一个大个儿的姑娘叫过来，小声对她说：“大刘，你帮小婉去一下里边……”
大刘沉着脸不大情愿地将小婉推到里边去了。岳虹看出大刘心里不大情愿，就不放心地跟了过去，站在卫生间门口听着。里边传出大刘的声音：“小婉，真是贵人贵命，你上厕所也要我将你抱到坐便器上，你挣的是高档次的工资，我挣的低档次工资，可我的低档次工资里并不包括伺候你上厕所。”
岳虹又听见小婉抱歉的说话声：“对不起，我平时都尽量不喝水，一般能坚持到下班回家，但今天要吃药，所以喝了点水，就……这实在对不起你了。”
岳虹一脸愠怒，她离开卫生间门口坐到大厅里的凳子上。两个工作人员偷偷观察着岳虹的脸色。大刘推着小婉出来了，小婉的眼睛红红的。大刘装作若无其事地去干自己的活儿。岳虹冷着脸对她说：“大刘，你先来我办公室一趟。”
大刘：“岳总：您有事儿？”
岳虹：“嗯，有点小事。”
大刘随着岳虹进去了。岳虹问大刘：“我让你抱小婉上卫生间，你有怨言？”
大刘：“没……也没什么……”
岳虹：“我听见你的牢骚了。不过你怎么着也不能当小婉的面说那种话啊，她一个残疾人，本身就自卑，你还那样讽刺她，你有意见可以跟我说啊。”
大刘：“这……我……”
岳虹：“我是这样想的，小婉是咱们店里的骨干，有她在生意就火多了。生意好了，月底她多拿提成，你们也能多拿点奖金。所以，以后她有什么不方便的，你要帮她，你个子大，力气足，做这种事儿应该不太难。给她服务就等于是给店里工作，这可算作你的工作量。你的工资我可以给你增加。你觉得怎么样啊？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也可以另外找人做这份儿工作……”
大刘：“岳总：对不起，刚才我太不懂事了，只想着伺候她上卫生间是低贱的服务，没有顾全到店里的大局……也缺少了正常的同情心……以后我会照你说的做的，我也不要你为此给我增加工资……岳总你放心吧。”
岳虹微笑着站起来穿外衣，说：“那么我先替小婉谢谢你。但是工资我还是会给你增加的，只希望你每天至少帮她两次……你知道，她怕上厕所，连水都不敢喝，这样下去，体内的毒素排不出来，会得病的……”
大刘：“我知道了……其实我也挺同情她的……”
岳虹：“对别人产生同情心是很容易的，但能把同情心体现在自己的行动上，那就是一种很高的境界了，希望你我都努力达到这种境界，你说对吗？”
大刘再点头。她心里想，真不亏是当过中学校长的，这么会做思想工作。
正当岳虹与大刘谈话时，春光来接小婉回家。他笑着问小婉：“等急了吧？”
春光推着小婉出来，门口停着一辆汽车。春光先打开车门，将小婉抱起来放在车里，接着又转身把轮椅推进店里。
小婉惊讶地问：“你把谁的车开来了？”
春光：“我偷了一辆车。”说着，春光开动了车。
小婉说：“你别胡说，快点告诉我。”
春光转过头亲了小婉一下说：“为了接送你，我只能大着胆子当一回偷车贼。”
小婉：“你真贫，快点对我说实话嘛。”
春光又亲了小婉一下说：“放心吧，我哪敢犯罪啊，犯了罪，进了监狱，我能受得了思念你的那份痛苦吗？这是公司为了工作方便给我配的车。以后我天天用公车顺便送你上下班。省得严寒酷暑还要推着轮椅在大街上走。”
小婉笑了，说：“真的，我太幸福了，遇到这么疼我的老公。”
车子在街上行使着，小婉的眼睛里满是泪水。
春光将车停在家门口，抱着小婉朝家里走去。小婉的妈妈开门，见春光抱着小婉，小婉双手搂着春光的脖子。陆医生笑了。春光放下小婉，刚一离开，小婉在沙发上又喊着：“春光：先给我倒杯水，我渴死了，在店里一直不敢喝水。”
春光在厨房里答应着说：“好，马上就端来。”
小婉：“再给我洗一个苹果。”
春光又答应着：“知道了。”
春光笑盈盈地把茶杯放到茶几上，又把水杯递到小婉手里，小婉笑着接过来喝了一口，然后朝春光抛了一个飞吻。春光不好意思地赶紧回头看看岳母。陆医生便责备小婉说：“看你的样子，春光回来也不知道让他歇着，吆喝着让他倒水又支使着让他洗水果。”
小婉：“妈妈：你懂什么呀，伺候我是他的幸福。”
陆医生：“你这个丫头，说话有点分寸，说惯了，那天在你婆婆面前也这么说，可要让她不高兴的。谁舍得让自己的儿子伺候媳妇。”
小婉听到妈妈这么说，脸色马上黯淡了。陆医生转身去做饭了，春光对小婉说：“我现在才明白，敢情这娘家妈和婆家妈不一样啊，看你，在我妈面前小心谨慎的，在你妈面前又开心又撒娇。”
小婉脸色平和了，说：“那当然了……”
春光：“我现在理解中国人所说的承欢膝下是怎么回事了，你这一撒娇，你妈妈高兴的……可是我太忙了，我爸妈那边都难得见咱们一次。”
小婉：“我的工作没有节假日，身体又不方便。所以你妈妈那边你还要多去走动走动，也替我多说点好话，免得时间长了，她会有意见的，会认为你娶了媳妇忘了娘。”
春光亲一下小婉说：“遵命，你想得周到。要不我怎么真的娶了你忘了娘了。”
小婉：“春光，你说实话，你真的不嫌弃我拖累你吗？”
春光：“当然了，只要你快乐了，我心里就觉得甜丝丝的。”
小婉凝视着春光的眼睛，眼里慢慢地溢出了泪水，她哽咽着说：“春光，我有时候会想，上天对我还是不错的，虽然让我成为残疾，但却赏给我一个这么爱我的丈夫，如果我这辈子没有残废，也许我会遇到一个不很爱我的丈夫，这大概就是老天在我身上显示的平衡吧。”
春光：“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有很多女人都是又健康又幸福的啊，你看我妈妈。”
小婉：“我这是用假设来安慰自己啊。”
春光搂住小婉抚摸着她的头发。陆医生出来看见春光和小婉恩爱的样子，她感动得流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