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手机丢了，小婉绝望地哭着说：“春光……那怎么办呀？”。
春光立刻搂住小婉安慰说：“小婉，小婉，你别耽心，我一定会设法尽快把你送到医院的……一定的……”
天空飘起了雪花，那雪花越来越大，越来越稠密……没了外衣的小婉冷得至哆嗦。春光急忙将自己的运动衣脱下来包裹住小婉的上身。
这时周岩家的饭桌上已经放了很多做好的菜。周岩坐在客厅等候着，她的脸上有点焦急。电话响了，周岩急忙起身去接听：“……哦，是老郑啊，你怎么还不回来……春光他俩到现在也还没回来，我打电话也打不通。小婉的没人接听，春光的关机了……天已经黑了，又下雪了，也不知这两个孩子是咋回事……”
山下羊圈门口。牧羊人杨老头焦急地朝山上张望着。稍远处一家农舍前，一个与牧羊老人年龄相仿的老头朝牧羊老人喊着：“老杨——你快过来呀，我们都等你来打牌呢。”
杨老头说：“老张——你们先等会儿吧——我这儿还走不开呢——”
老张闻言朝这边走过来，一边走一边说：“你有啥事儿啊？磨磨蹭蹭的。”
见他走到跟前了。牧羊老人指着自行车对他说：“你看，中午有一男一女两个娃娃把自行车寄放在我这里，说他们要去爬山，下午下山后来取。现在都黑了，天又下雪了，还不见他们来。我这正琢磨，他们该不会有啥事儿吧？”
老张看着两辆自行车说：“一男一女？该不会是钻到哪个山洞里做好事去了吧？害得你在这里瞎操心，哈哈。”
牧羊老人：“别瞎说了，他们到这会儿还不回来，我怎么心里慌慌的。”
老张：“嗨，天也黑了，咱就是上山找他们，这么大一座山，也没地方去找哇。”
突然，杨老头朝远处一指说：“看，那边有人过来人了。”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春光弓着腰背着小婉艰难地朝这里走来。
牧羊老人一看，拍了一下大腿说：“你看！我说出事儿了吧！”
两位老人急忙迎上前去，一叠连声地问着：“咋了？咋了？”
只穿着羊毛衫的春光累得脸上湿漉漉的，而穿着春光外衣的小婉却趴在春光背上冷得直
哆嗦。两人浑身都是泥土。
春光疲惫地说：“快，帮我把她弄到房子里暖着，再找个电话叫急救车……”
老张托住小婉，配合春光把她轻轻地放到炕上。杨老头赶紧拉过一床被子盖住小婉。
老张：“哎呀，到那里去找电话呢？”春光一愣，这还真是个问题。
杨老头：“我去林管所说说，他们有车，让他们帮一下忙。”
春光：“我跟你一起去。”
小婉：“春光，别丢下我一个人。”
春光转身抱住小婉：“小婉，你别怕……别怕……我决不会丢下你。”
周岩家的客厅里灯光大开。周岩正在焦急地给小婉打电话，老郑紧张地站在旁边听着。但小婉的电话依旧没有人接听。
周岩哭兮兮地说：“肯定是出什么大事儿了，要不怎么两个电话都打不通啊。”
老郑：“你先别急，说不定是两人上山时把自行车和背包放到山下被人偷走了，既不能按时回来，又没法给家里打电话……”
周岩轻轻点头，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呆呆地等着。片刻，她又站起来说：“不！不会的是这样！春光这孩子一向细心，他就是把自行车放到山下，也不会被背包也放到山下的。再说，他就是放自行车，也会找个人家寄存了，不会随便放到哪个地方的。”
听周岩这么一说，老郑也坐不住了，他说：“那么，会不会是他俩与当地农民发生纠纷耽搁回家了？”
周岩：“也不会，春光虽然小时候很调皮，但长大后一向很理智，不会随便与他人发生纠纷的……”
电话响了，周岩呼的一下站起来接听：“春光呀，你怎么还……”
老郑听到是春光的电话，表情一阵轻松，紧接着又紧张起来。他上前一步站在周岩身边贴在话筒跟前。只见周岩浑身一哆嗦，赶紧追问：“啊？哪家医院？人怎么样？”
话筒中传出春光急迫的声音：“刚送到市医院，初步判断是脊椎受伤，妈，你们来时一定记着带钱来……医院等着我交医疗费呢……”
周岩一边拿外套一边急促地吩咐：“老郑，快！把给他们买房的钱拿出来。”
老郑进里屋，接着，他在里屋大声问：“数出多少？”
周岩发急地说：“哎呀别数了，都拿上吧。”
周岩和老郑赶到时，小婉面如白纸地躺在急诊室里，手上吊着输液瓶。春光懊丧地坐在
小婉身边，紧紧抓着小婉的另一只手。小婉神志是清醒的，见到周岩夫妇进来，她轻轻地叫了一声：“爸妈，对不起，让你们……受惊了……”
老郑眼睛湿了。周岩含泪安慰说：“好孩子，你自己成这个样子，就别操心我们了……”
春光拿过爸爸的皮包说：“我先去交费，让医生赶快进行手术……”说着，他一步抢出门去了。
周岩气愤道：“怎么？不交钱还不给抢救吗？”
老郑：“先不要争论这些……”
护士进来说：“病人家属请来一下。”周岩和老郑都跟着护士出来了。进了医生办公室，周岩质问道：“怎么？不交钱就不进行手术？就不抢救病人？怕我们赖账吗？耽误了我们孩子的性命咋办？”
医生都是见过大阵势的，见周岩发火，他却不紧不慢地说：“请你理解，我们这里是急诊室，要先经过我们初步诊断后再转到其他有关的科室，需不需要通过手术的方法来救治患者，得由那里的医生决定……我还是先把她的伤情大致介绍一下吧。目前她的双下肢都没有知觉，从片子上看，她的脊柱有严重的损伤和错位，但腹腔内没有发现器官受损出血的症状。所以我们初步判断是脊椎受伤危及到了脊柱神经，现在需要将她转到骨科去，请那里的医生定出下一步的救治方案。”
老郑：“脊柱神经受伤？会瘫痪吗？”
值班医生说：“我不能完全肯定，你们听骨科医生怎么说吧。”
老郑呆住了。周岩也呆住了，她有点站立不稳的样子，一把扶住了面前的桌子。
小婉看见周岩和老老郑进来，急切地问：“爸妈：医生说我的腿怎么了？”
老郑不语。周岩强装镇定地说：“不是腿的问题，是腰椎受伤了……”
小婉哭出声说：“是腰椎断了吗？”
周岩：“不是……孩子，要等骨科医生检查后才能判断……”
当天晚上小婉就被转到了骨科，第二天做了手术。术后的她直直地躺着，手上挂着输液瓶，腰部也做了特殊固定。春光坐在她的床边，看脸色很不好，还满脸泪痕，就不停地安慰她：“小婉，你要有信心，一定会好起来的。”
小婉：“春光你不要骗我了，医生的眼神已经流露了真相，你爸爸妈妈的神情也说明了问题，我这辈子是站不起来了……”说着，小婉哽哽咽咽哭个不停，胸腔也轻轻地颤动着。
春光急忙按住小婉说：“你不要哭，不要动，医生不让你乱动的。”
这时，周岩与岳虹还有周丽三人在病房门外的长凳上窃窃私语。周岩一把一把地抹眼泪：“老天，怎么让这种事情摊到我家？”
周丽觉得什么安慰都是不能减轻姐姐的痛苦的，只能轻轻地叹口气。
周岩：“他们刚刚领了结婚证，我准备给他们买房子付首付款的十万块钱，付清小婉的医疗费之后，可能就所剩无几了，还有很多的后期治疗费用……”
岳虹：“钱的问题，我会尽量帮你的。”
周丽：“我也会帮你的。”
周岩：“问题是，她要是站不起来了，这今后的事情该怎么处理啊？”
岳虹：“周岩，你要相信人生，再难也会熬过去的。”
周丽：“是呀，姐姐，你要打起精神，不然春光会更加受不了的。现在春光已经很自责了，他总认为是自己害了小婉。”
周岩：“不，都怪我没拦住他们，你说天这么冷，这个从小没见过山的小婉啊非要爬山，春光迁就她，我应该阻止啊……”
岳虹：“周岩，不要这样，现在不要说这些，就竭尽全力先配合医生治疗孩子吧。其他的问题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周岩把头抵到岳虹身上，肩膀一耸一耸的哭着说：“我觉得天都塌下来了，我儿子这后半辈子怎么办啊？”
周丽也低头抹了一把眼泪劝姐姐说：“姐姐，你不要太悲观，不是还有几天观察期吗，医生也没说百分之百要瘫痪啊。”
周岩说：“医生说瘫痪的可能是百分之八十，这不过是医生说话留有余地，其实就是说没有治愈的希望希望啊……”
第二天清晨，一缕阳光挂在窗户上。病房里的家属都被撵出去了，几个病人也都静静地躺在自己的铺上，等候医生的例行查房。
一会儿，小婉的床前便站满了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科主任说：“再测一下神经反应。”
一个年轻的医生拿着一个小锤子在小婉双膝处轻轻地敲着，又用手按压着小婉的大腿。
小婉一动不动地躺着，下肢没有任何反应。
科主任问：“姑娘，有感觉吗？”小婉摇摇头不说话，周周站着的医生都沉默不语。
小婉带着哭声问：“太夫，我真不能站起来了吗？”
没有人回答，医生们一个接一个地退出了病房。
查房期间锁着的走道门也打开了，等候在病房走道外面的春光疾步走向小婉的病房。小婉满脸是泪水，见春光进来她用没有插输液瓶的那只手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脸，随即，
小婉的身子便在被子下面颤动着，小婉那压抑着的哭声也隐隐约约传了出来。
春光使劲捶打着自己的头说：“命运，你对小婉太残酷了啊！”说着，他自己也哭了。
小婉听到动静，从被子里伸出头擦擦泪水，反过来劝春光说：“春光，你别难过，我能挺住……”说着，她还是忍不住流泪。春光含泪抚摸着小婉的手不知该说什么好。
过了一会儿，小婉咬了咬下嘴唇对春光说：“春光：“”你回去上班吧，给我请个护工就行了，要不，你老这样不上班，也没有工资，那今后的日子怎么办呀？等我的情况稳定了，我就回我家去……”
春光：“可是到现在你爸妈都不知道你出事了，小婉，该告诉你爸妈实情了吧？”
小婉：“不，不要，过几个月再说……”
春光：“……那就等你的情况稳定一点，把你爸妈叫来，我再回去上班吧。”
小婉：“不，不要让我爸妈来，他们来见我这幅情景，情急之下可能会埋怨你和你的父母，那将造成两家父母不和……这对我一点好处也没有，反而……总之你先走吧，不然，这新的公司会取消对你的聘用的……你去工作一段时间，然后找个空档时间回来接我。”
春光不语，他的心被愧疚煎熬着，为自己恶作剧带来的后果，也为小婉的深明大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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