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奶奶住一著名租界的房子里,那房子曾经是一家非常有钱人的家产,在租界那样的地方有那样的房子,没钱是无法办到的。
那年,我去看奶奶,奶奶的邻居,有一家就是那房子的主人。那家有个非常俊美的小男孩,与我年纪相仿,六七岁吧,常常来奶奶家找我玩。那孩子叫小喜子,北方男孩常用的名字。
有天我们俩在院子里玩,奶奶叫我回去吃午饭。吃饭的时候,奶奶对我们说,那小喜子真是个败家的孩子。由此奶奶说了一个故事:小喜子的奶奶过去很有钱,49年过后,家里很多资产被充公,只留下一些珠宝首饰。小喜子的奶奶用金项链串了一大串各式珠宝戒指,放在箱子底。有时拿出了把玩一番,被小喜子看见了。有天有个收破烂的来了,小喜子想买零食吃,碰巧他奶奶不在家(通常奶奶给小喜子零花钱买零食吃),小喜子就掏箱子底把他奶奶的那串珠宝戒指拿出来给了收破烂的。收破烂的给了小喜子一块钱吧。小喜子拿着钱屁颠屁颠地跑去买零食吃了。
等小喜子的奶奶回家了,小喜子跟他奶奶说,他拿了奶奶的东西换了一块钱。他奶奶问他,你拿啥了?小喜子说,拿了你那些红红绿绿的戒指给收破烂的了。他奶奶一听,差点没昏过去。邻居们赶紧地帮忙满城找那位收破烂的,那位发了横财的主儿就此人间蒸发了。
我奶奶说,小喜子是他奶奶的命根子,是他奶奶一手带大的。小喜子的奶奶回头想想,那么多的房产和机器都被充公了,这点子珠宝首饰算个啥。老人家叹口气,说句也是命吧就算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