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饸饹,饸酪,河捞, 河漏子】------ 水浒传 和 金瓶梅 里的 荤段子之 沉迷与醒悟

来源: 弓尒 2016-08-06 21:57:18 []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次 (29318 by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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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漏子 : 〈名〉饸饹。冀鲁官话。河北。山东。

《水浒传》第二十四回,王婆说:“他(指武大)家卖拖蒸河漏子,热烫温和大辣酥。’

 

另版: “他家卖的河漏子干巴-子肉,翻包着菜肉匾食,饺窝窝蛤蜊面,热 蘯 温和大辣酥。” ---  蘯 dang4声 - 烫 ,汤 之意, 古字。

西门庆笑道:“你看这风婆子,只是风。” ---- 风=疯

王婆笑道:“我不风,他家自有亲老公。”

王婆的这两样点心到了《金瓶梅词话》里,又有扩展,变成六样:
“拖煎河漏子,软巴-子肉,翻包着菜肉匾食,饺窝窝,蛤蜊面,热烫温和大辣酥”。
香港梅节先生点校的梦梅馆本《金瓶梅词话》,是由国内著名金学家陈诏、黄霖作注的,读其注释知道此六样均为不可能的食点:
河漏子为荞麦面饸饹,是用像机床模样的工具饸饹床子,把和好的面团轧成滚圆长面条,直接进开水锅煮熟,不可能再用油来拖煎,油里拖煎则为饊子;*****肉是肉干,只会硬不可能软;匾食为水饺一类点心,《醒世姻缘传》第八十一回有“包的扁食,通开炉子,炖滚了水,等梳洗完了才下锅”句,可知扁食的菜肉是裹在里面的,不可能像意大利比萨饼一样把菜肉翻摊在外头;饺窝窝者,饺子有馅,窝窝无馅,也不可能既是饺子又是窝窝头;蛤蜊面,蛤蜊也即河蚌,肉硬咬不动,不会似面食般柔软;大辣酥为千层酥一样的酥皮食品,断无用水烫之理。

我想套用我们现在比较容易理解的吃食,这些点心大概是类似清蒸冰激凌,或者煲汤掼奶油那样的不可能的东西。但是,黄霖先生主编的巴蜀书社版《金瓶梅大辞典》又指出,这些食品形象‘是隐指性器与性交’的。
谐音双关语,王婆巧,西门精,心领神会,明白人~!
台湾作家水晶在其《侍钱“抛书”杂记——两晤钱锺书先生》里面讲上世纪七十年代末,钱锺书访美时,加州大学有教授问及王婆的这份点心单子是什么,钱答称这是一句玩笑话,也就是西洋修辞学上所谓 oxymoron,矛盾修辞,像是噱说:新古董 novel antiques 便是。a figure of speech in which apparently contradictory terms appear in conjunction (e.g., faith unfaithful kept him falsely true ).

王婆所说的一大串食物颇叫人费解。其实很是微妙。
先说“河漏子”。“河漏”,元曲、笔记里也做合罗、合饹、河捞,现在统称饸饹。据考证,河漏是北方少数民族发明的面食,源于蒙古语对荞麦的称呼“蒿乐”。荞麦即是作河漏的原料。古代的做法是:将牛角钻孔,密缝在绸布中挖出的洞上。使用时,张开四角,悬挂在水锅之上,将揉好的面团放入牛角挤压,面从小孔挤压而出,状如粗线,落入沸水,熟后捞出,加以肉羹,便可食用。如今制作饸饹面十分方便,有专用的饸饹床子,杠杆挤压即可。所以河漏没有有“拖煎”的做法,即便当时有,也不可能既拖又煎。

第二句,“匾食”也做扁食,指水饺、锅贴等扁平状食品。干把子肉翻包着扁食,即肉馅裹着面皮,和现在“肉夹馍”的说法同理。

第三句,饺是两头尖,窝窝是圆状。没有两头尖的窝窝。窝窝作料的蛤蜊面,不可能有这种搭配。

最后一句,大辣酥,源于蒙古语,一种用牛羊血乳酿制的浑汤酒。亦作打剌酥,答拉孙等。

所以,西门庆说王婆子净说疯话。

王婆说她不疯。的确,王婆提到的这些食品大多有性暗示。河漏、饺窝窝等皆是男女性器的指代,而大辣酥或许暗指女阴的感觉。
1982年第3期《社会科学战线》载郎业成《读书偶识》一文中说:“河漏子,是苏北方言,就是河蚌”。‘河蚌”可食,亦可用‘拖蒸”方法...  
有人考证,
大辣酥,非指酒,而是 长茄子,饺窝窝,二者均喻阳物,
蛤蜊面,河漏子,即河蚌,形女阴,
翻包,热烫 为动词,行房性事的双方动作和程度形容兼副词
拖煎河漏子 = 托肩 河蚌 = 两脚扛上肩,,,, ---- 你懂得 ~
 
西门庆与王婆这段对话打浑的意味显而易见,就是当今的对风月老手里手的荤段子,王婆一语双关,西门庆双耳皆通。
拖蒸,实际上不是一种烹调方法,实为纯煎和纯蒸技法的组合。
制法:
1、将鱼洗净,两面锲上柳叶刀,用食盐、料酒、味精喂好,拍上面粉,在鸡蛋液中拖过。
2、油下锅烧热,将鱼两面煎至呈黄色取出,放在盘内,再把葱姜丝摆在鱼上,上屉蒸熟取出,淋上香油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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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传 原文节选, 第24回:
 
看看天色晚了,王婆卻才點上燈來,正要關門,只見西門慶又踅將來,徑去簾底下那座頭上坐了,朝著武大門前只顧望。王婆道:大官人,吃個和合湯如何?西門慶道:最好。干娘放甜些。王婆點一盞和合湯,遞與西門慶吃。坐個一晚,起身道:干娘記了帳目,明日一發還錢。王婆道:不妨,伏惟安置,來日早請過訪。西門慶又笑了去。當晚無事。次日清早,王婆卻才開門,把眼看門外時,只見這西門慶又在門前兩頭來往踅。王婆見了道:這個刷子踅得緊!你看我著些甜糖抹在這廝鼻子上,只叫他不著。那廝會討縣里人便宜,且教他來老娘手里納些敗缺。原來這個開茶坊的王婆,也是不依本分的。端的這婆子:開言欺陸賈,出口勝隋何。只鸞孤鳳,霎時間交仗成雙;寡婦鰥男,一席話搬唆捉對。略施妙計,使阿羅漢抱住比丘尼;稍用機關,教李天王摟定鬼子母。甜言說誘,男如封涉也生心;軟語調和,女似麻姑能動念。教唆得織女害相思,調弄得嫦娥尋配偶。且說王婆卻才開得門,正在茶局子里生炭,整理茶鍋。張見西門慶從早晨在門前踅了幾遭,一徑奔入茶房里來,水簾底下,望著武大門前簾子里坐了看。王婆只做不看見,只顧在茶局里煽風爐子,不出來問茶。西門慶叫道:干娘,點兩盞茶來。王婆應道:大官人來了。連日少見,且請坐。便濃濃的點兩盞姜茶,將來放在桌子上。西門慶道:干娘相陪我吃個茶。王婆哈哈笑道:我又不是影射的。
 
西門慶也笑了一回,問道:干娘,間壁賣甚么?王婆道:他家賣拖蒸河漏子 熱燙溫和大辣酥。西門慶笑道:你看這婆子只是風。王婆笑道:我不風,他家自有親老公。
 
西門慶道:干娘,和你說正經話:說他家如法做得好炊餅,我要問他做三五十個,不知出去在家?王婆道:若要買炊餅,少間等他街上回了買,何消得上門上戶?西門慶道:干娘說的是。吃了茶,坐了一回,起身道:干娘記了帳目。王婆道:不妨事。老娘牢牢寫在帳上。西門慶笑了去。王婆只在茶局子里張時,冷眼脧見西門慶又在門前踅過東去,又看一看;走過西來,又脧一脧;走了七八遍,徑踅入茶坊里來。王婆道:大官人稀行,好幾時不見面。西門慶笑將起來,去身邊摸出一兩來銀子,遞與王婆,說道:干娘權收了做茶錢。婆子笑道:何消得許多?西門慶道:只顧放著。婆子暗暗地喜歡道:來了,這刷子當敗。且把銀子來藏了,便道:老身看大官人有些渴,吃個寬煎葉兒茶如何?西門慶道:干娘如何便猜得著?婆子道:有甚么難猜。自古道:‘入門休問榮枯事,觀著容顏便得知。’老身異樣蹺蹊作怪的事,都猜得著。西門慶道:我有一件心上的事,干娘若猜的著時,輸與你五兩銀子。王婆笑道:老娘也不消三智五猜,只一智便猜個十分。大官人,你把耳朵來。你這兩日腳步緊,趕趁得頻,以定是記掛著隔壁那個人。我這猜如何?西門慶笑起來道:干娘,你端的智賽隋何,機強陸賈!不瞞干娘說:我不知怎地吃他那日叉簾子時,見了這一面,卻似收了我三魂七魄的一般,只是沒做個道理入腳處。不知你會弄手段么?王婆哈哈的笑起來道:老身不瞞大官人說:我家賣茶,叫做鬼打更。三年前六月初三下雪的那一日,賣了一個泡茶,直到如今不發市,專一靠些雜趁養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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