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走6:暗访遭恐吓,薪水未发一身债,报告被质疑,如何解困?

来源: Donsurfer 2024-01-20 12:30:01 []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次 (46535 bytes)

陈主任一直没有回复东南北的信和改版建议。过了一周后东南北又出了一期报纸的样稿送给陈主任,他接过去直接放在桌上,拿起一个信封递给东南北说:“你明天出趟差吧,珠海,以编辑部的名义暗访一下。”

 

回到座位,东南北拿出信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信的主要内容是举报总行直管的珠海支行行长韩亮。主要是三方面内容:一是任人唯亲。银行重要岗位全部都是亲属和亲信,严重影响银行正常发展;二是贪污腐败。主要列举了小金库、银行大楼租赁和装修过程中收受贿赂,豆腐渣工程;三是管理混乱。各种事故频发,都是通过收买、恐吓解决;四是个人生活腐化。花天酒地,和银行多名女员工有染,包括已婚妇女和新招大学生,常有家属上门找说法,被他雇佣流氓暴力驱赶。

信封上信息和正文都是打印的,没有署名,邮戳显示:“珠海·香洲。”

 

东南北一早出发,辗转到达珠海时已经是下午了。珠海支行司机在汽车站接到了东南北直接送到了市支行附近的定点酒店,让东南北休息一下晚上再来接他去吃饭,被他婉拒。

第二天东南北按照正常上班时间到达市支行办公楼,前台把他带到了行长办公室套间。东南北和行长秘书交待了来意,秘书拿着东南北名片站起来敲了两下行长办公室的门,里面传来很洪亮的声音:“进来!”

秘书让东南北等在门口,自己先进去和韩亮介绍了下。东南北听到韩亮问了句:“就一个人?”随后秘书走出来拉着门示意他进去。韩亮坐在大班台后面没动,东南北走向桌前,韩亮欠了下屁股,伸出手和他的手松松地搭了一下,然后说:“东编辑,你想到基层走访一下?”

东南北说:“陈主任让我多跑跑下面,体验生活,加强总行和支行的沟通联络,顺便采采风,看有没有好素材上行报。”

“哦,那你怎么计划的?”韩亮说。

“我就想看看网点,随便找几个人聊聊天。”东南北说。

“好,我让小江安排。”韩亮说完喊秘书进来。

 

秘书带着东南北在职场边转边介绍,大家都在各自忙碌,偶尔有人抬起头看一眼。趁秘书联系司机的时候,东南北在前厅的宣传板上浏览着年度优秀员工照片、工会活动剪影、各种通知,还有一个红头文件:《关于开除苑秋红的决定》,内容很简短,原因是无视行规、玩忽职守、造谣中伤。

 

东南北坐在轿车的后排座,司机一边开车一边不时从后视镜打量着他,打听着他的情况,他看着窗外随口敷衍着。到达区支行后东南北让司机先回去,司机执意不肯,说韩行交待一定要全程陪同。司机陪着东南北见了几个人后又回到市行,东南北走进前厅说:“去趟洗手间。”

出来洗手时刚好碰到清洁工阿姨在洗拖布,东南北笑着和她打招呼,顺口问她过来几年了,她说:“从开业我就来了,你是新来的领导?”

“不是,我是深圳总行过来调研的。”东南北说。

“调查韩行?”阿姨停下手中的活计说。

“嗯?不是,韩行怎么了?”东南北问。

“没什么。”阿姨低下头继续洗拖布。

“苑秋红怎么被开除了?”东南北问。

“你认识大美女?”阿姨抬起头说。

东南北看着阿姨不置可否,阿姨接着说:“想搞人家没搞成呗。”

“她现在在哪儿?”东南北问。

“人家转头就去了工行,她家有后门。”阿姨说着转身朝外面扬了下头。

东南北还想再问什么,听到有人走过来,回头一看正是司机。司机看了一眼阿姨,她转过身去。

 

东南北找了间会议室,要了份通讯录,看到苑秋红的名字还在“市行营业部”一栏。东南北按照通讯录随便找了几个人聊了下,特意找了市行营业部的一个男行员,问了下人员稳定和流动性情况。

 

下午一点半左右,东南北走出酒店到最近一个工行网点打听苑秋红,没有人知道。又打听到支行,最后得知在分行。东南北赶到分行,在大厅等了很久,只见一个身着制服的女行员朝着他匆匆走过来说:“你好!我是苑秋红。”苑秋红身型娇小,玲珑有致,眉清目秀,鼻梁挺直,上唇边缘微翘,唇线分明。

“你怎么知道是我找你?”东南北说着递上了名片。

“行服。”苑秋红指着东南北的西装说,顺手接过他的名片。

东南北拿出匿名信递给她,她迅速浏览一下,抬起头看着东南北。

“我就是为这事来的,但是没什么头绪,你能帮帮我吗?”东南北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在不影响你正常工作和生活的前提下。”

“那倒没事。”苑秋红又拿起信仔细看了一遍说:“信不是我写的,我才懒得写他呢。我敢保证这里面说的十有八九是真的,不过我没啥证据。看这口气、这措辞我猜可能是办公室的刘剑,只是猜啊。”

“刘剑。”东南北重复了一下名字说,“你是怎么被他陷害的?”

“我屌!”苑秋红突然蹦出句脏话说,“太恶心了!这个土包子!不过我现在没时间,你要觉得我的事对你们有意义,或者对惩处他有意义,你就改天来找我。”

 

刚回到市行,前台就告诉东南北办公室主任找他,然后带着他来到主任办公室。主任站起来握了下东南北的手热情地招呼着,坐下后东南北打量了一下办公室说:“主任这办公室又大又气派!这要是在总行肯定超标。”

“对付,对付,都是因为租金便宜嘛,再说办公场所气派也显得咱行有实力啊。”主任哈哈笑着说:““我看过行报,办得挺好,啥时给咱珠海也好好宣传下啊。”

“好人好事必须宣传,不过有坏事也不能瞒着我们,不然可是打我们陈主任的脸了。”东南北说,“人事工作也归主任管吧?我看前厅有个开除苑秋红的文件,这人干啥坏事了?”

主任沉吟半晌说:“这个情况很复杂。这个苑秋红呢,人长的漂亮,名牌大学毕业,很傲。哎,你来过珠海没有?我让司机拉你转一转,回来刚好吃晚饭。”

东南北摆着手说:“不不,我还有些案头的工作要做。”

 

晚餐订在一个门脸很气派的饭店包房里,主任和东南北一起走进房间时,秘书和一个年轻女人正说笑着,站起来后主任介绍年轻女人叫吴丹,是珠海支行的诗人,出版过诗集,他特意叫过来陪东南北这个文化人。吴丹说“你好”弯了一下腰后双手把一本书递到东南北面前,东南北双手接过后说了句“谢谢”,扫了下封面上的书名——《青海青》。

坐下后不久,司机推门进来,后面跟着一个女孩子,司机向主任道歉,说接女朋友晚了,等下罚酒陪罪。

 

饭局上主任一直在介绍珠海的历史和著名旅游景点,小江和吴丹在默默吃饭,司机和女朋友在窃窃私语。和主任每次碰杯后东南北都一饮而尽,其他人敬酒,东南北只是抿一口。慢慢主任有了醉意,开始讲起自己的“辉煌”历史。

 

饭后主任和司机一起把东南北送到酒店楼下,他刚走下汽车,手提电话铃声响起。

来电人自称是苑秋红的朋友,东南北约在房间里等。之后上来一男一女,举止拘谨,表情紧张。女的介绍男的是她老公,陪她过来反映点事情。原来她是珠海支行财务部的出纳,近一年多时间,韩亮经她手陆续取走了五十多万元现金,没有留任何字据,要多少她就给多少,登记好后向财务部经理报告一声。她说每次都想让韩亮签个字,但是一直不敢提,时刻提心吊胆,如果韩亮不还钱也不承认,就得算她头上。万一韩亮出事儿了,把她定为韩亮同伙就太冤枉了。听说总行来人查韩亮了,她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反应一下。

“你听说我是来查韩亮的?你需要冒着生命危险?”东南北笑着说,“这么恐怖?”

出纳点点头说:“你也要注意安全。”

 

东南北对着出纳提供的表格,询问了一下当时的细节,然后在纸面空白处标注好。随后拿出举报信递给出纳,出纳看完后交给了她老公,一直看着他读完,两个人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出纳的老公点了点头。关于举报信的内容,出纳说小金库基本属实,装修和租赁都是办公室在操办,经常有客户闹事也都是办公室处理,具体她不大清楚。关于韩亮的其他问题,她几次刚一开口都被她老公阻止,她老公解释说因为都是传闻。最后,出纳说出两个名字,猜测极有可能是他们写的举报信,还可能掌握证据。

送他们离开的时候,他们一再叮嘱要为他们保密,韩亮和当地黑社会有接触,怕遭到打击报复。

 

东南北传呼了陈主任,简单介绍了下情况,基本判定匿名信所言不虚, 但财务那边需要专人查账,而且韩亮在的话阻力肯定很大。陈主任说明天和先和牛董商量下,要求他继续深入接触知情人,尽量获得一手证据。

 

第二天上午东南北借用了珠海支行的小会议室,和几个员工包括出纳提到的两个人就举报信内容深入了解了一番,最后找到了刘剑和韩亮的司机。下午见完苑秋红之后,东南北回到酒店给瞿哲打了个电话,瞿折接起电话骂了一句后说:“熊猫你被你女朋友关紧闭了?一关就是半年,手机也停机了。”

“你在哪呢?”东南北说。

“我刚到深圳,正准备再试试你电话能打通不。”瞿哲说,“你到底咋回事儿?”

“有时间再说吧。我现在珠海出差,估计还得待两三天,你不着急走吧?”东南北说,“我突然想起你说过珠海有个什么项目,进展怎样?”

“操!你早说啊。那我下午就过珠海。”瞿哲说,“你住我的酒店,晚上一起看二人转。我把你电话给司机,让他去接你。”

 

正说着,房间内座机响了起来,东南北挂断手提电话接起座机电话,听筒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喂?你是东南北吗?”

“你哪位?”东南北说。

“你不用管我是谁,有人出两万让我卸你条胳膊,你看是也出两万了事呢?还是不要胳膊了?”男人冷冷地说。

东南北笑了一下说:“兄弟你这玩笑开得挺大啊!我在大街上没见有人缺胳膊少腿的,你第一次干吗?”

男人“哼哼”笑了两声说:“那你就等着吧,我让你装大。”

“你啥时候过来?”东南北说,“你不是知道我房号吗?”

男人挂断了电话,东南北立即打到酒店总机问能不能查到刚才电话号码?总机接线生说:“刚才没有外线打进来啊,估计是内线直拨的,我这查不到。”

 

东南北走出房间在下到一楼,过滤了一遍酒店大堂里的人,然后站在窗前仔细地打量停车场里的每一辆汽车,忽然看到一辆黑色“皇冠”牌轿车缓缓驶进,停在了酒店大门口,韩亮司机下了车赶到右后门打开车门,车里走下一个高个子、瘦削脸庞、短直发、身着行服、略含着肩的中年女人。

司机陪着中年女人一起办好入住手续后离开,中年女人拎着包拉着行李箱走向电梯间,东南北跟了过去,站在她身后。

中年女人转头打量了一下东南北,顿了一下说:“你是东南北吧?我是总行审计监察部的郑雪妍。”

“你好,郑部长。只是听说,素未谋面。”东南北笑了一下说,“您亲自过来了?”

“我刚好在广州出差,赵行派我过来看看。”郑雪研说,“进展怎样?”

东南北大体介绍了一下最新情况,刚出电梯,手提电话响了,听筒里传来一个东北口音的男人声音:“是猫哥吗?我是瞿董的司机,他让我过来接您,您现在在哪儿?”

“我在酒店。”东南北说。

“好。我五分钟之内就能到,在酒店门口等您,墨绿色加长林肯,车牌号88888。”瞿哲司机说,“您慢慢收拾,不急着下来。”

 

按断电话后东南北接过郑雪妍手中的行李箱边走边说:“我们换个酒店,我现在就回房间收拾行李,等下有车来接。”

郑雪妍站住不解地问:“去哪?”

“先听我的。”东南北说,“晚点和你解释。”

 

晚上,东南北和郑雪妍在“雪国大酒店”餐饮部包间见到瞿哲,刚互相介绍完,瞿哲就说:“这半年多你干啥呢?怎么手提都停了呢?”

东南北简单说了下朱珠的事情,瞿哲和郑雪妍一起感慨着。

 

凉菜上来后,东南北和瞿哲迅速干了几杯啤酒。

“真巧了,你竟然开了家酒店,我俩真得住这儿了。”东南北看了一眼郑雪妍说,“我们来调查珠海支行一把手的事儿,竟然被人恐吓卸胳膊、卸腿。”

“哈哈哈哈!这就是要把你往黑道上逼啊。”瞿哲大笑着说,“不怕,咬人的狗不叫,他就是吹吹牛逼。你俩住我这儿多好,啥都有。我让司机全天陪你们,都认识我的车,看谁敢动你俩一根手指头?”

“我不怕,但我姐一个女人容易被欺负。”东南北说。

“你姐不就是我姐吗?来,我敬姐一杯,祝你们调查顺利,扬善除恶。”瞿哲说着端起酒杯向郑雪妍示意,她微笑着举起酒杯说“谢谢”。

 

“姐是南方人吧?看过二人转没?”瞿哲问郑雪妍。

“嗯,广州人,只在电视里看过二人转,也看不大懂。”郑雪妍说。

“能上电视的都不好看,等下你看看咱这现场原汁原味二人转。”瞿哲说。

 

东南北和郑雪妍、瞿哲三个人穿着酒店的睡衣盘腿坐在正对着舞台的一个榻榻米地台上,小桌上摆着瓜子、花生和酒水。瞿哲介绍说他把原雪城驻珠海办事处买下后又把后面紧挨着的一栋旧仓库租了下来,改成洗浴中心和二人转剧场,客人享受按摩后可以边吃饭边看节目。两座建筑中间加了个廊道和主楼连在一起,住宿客人可以通过酒店健身房进入。

“你这个设计好啊!”东南北环顾了一下四周说。

“牛逼吧?别忘了我是学艺术的。”瞿哲说,“我把中国古戏台、土耳其浴池、日本榻榻米和东北二人转剧场整一块了,古今中西,俗雅合璧。”

“还挺和谐。”郑雪妍说。

“都是消磨时间和意志的东西。”东南北说,“你还可以在我们这个位置放两张鸦片床,领导和秘书一躺,瞬间转世。”

“那倒没想到,不过好改。”瞿哲说,“还有个设计你发现没?这边过来的只有必须穿着酒店的睡衣才能进,说明是咱酒店客人,凭房卡免门票、浴资,酒水消费可以挂房费。另外一边进来的就是非住店客人,想到一楼看台的就得先洗澡、换上桑拿服。不想洗澡就想纯看二人转的直接上小二楼加层跟剧场一样挨排座位,门票才二十元。”

“我操!你真行。这个设计很好,受众广、各取所需、好管理、不额外增加成本还能促进酒店入住率。而且通过客人的消费水平自动区分了座位,免得单一通过票价来区分,还整什么对号入座的。”东南北说,“可以啊!瞿哲,你做生意还是很上心的。”

“那是~”瞿哲拉长了声音说。

“而且你酒店的名字起得很好,日本一个作家写过一部著名的小说叫《雪国》。”东南北说,“珠海又是从来不下雪的地方,显得很特别、很令人向往。”

“这你都知道?”瞿哲说,“确实一个高人指点过。”

 

舞台上突然出现一个乌龟扮相的人,戴着顶红色瓜皮帽,绿色背心背后描着乌龟壳的图案。他半蹲着向前抻着脖子慢吞吞地在舞台上四处探寻着,不时转过头看一下观众席,观众一笑出来,他立即把头缩在耸起的肩膀中间。

随后上来一个高挑、丰满、穿得大红大绿、戴着一对猫耳朵的女演员跑过来拽着“乌龟”的耳朵往舞台中间拉,“乌龟”扯长了脖子大声叫喊着:“哎呦!咪咪,你要把我龟头扯断了。”

台下爆发出一片哄笑,郑雪研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郑雪妍专注地看着演出,时而开心地大笑,时而皱着眉头倾听着,偶尔歪着头问东南北个问题,东南北挑着不那么“黄色”的梗给她解释着。

一段演出结束后,郑雪妍边抽出纸巾擦着眼角边说:“你们东北人太猛了!太敢演了,还很投入,说得像真事儿一样,笑得嘴巴都疼。不过除了纯搞笑的还是有些批判现实的段子,言辞很犀利的。”

“我们这的二人转啥颜色都有,必须做到这一点,姐,咱整的是艺术,不是民俗。”瞿哲说,“姐你可以天天晚上来看,回深圳时肯定有人说你年轻得像个小姑娘。”

“笑多了肯定会生鱼尾纹。”郑雪妍揉着眼角说。

 

台上正演出的时候,从瞿哲后面走过来一个穿酒店制服的人,看了一眼东南北和郑雪妍,俯在他耳边说:“消防来俩人,不是队长。”

瞿哲说:“你把他们带房间去,叫俩人陪着,走的时候塞俩红包。”

“好。”来人说着又看了东南北一眼离开了。

 

演出间歇的时候东南北问:“刚才那个男的怎么看着有点面熟?”

瞿哲笑着说:“你没认出来?”东南北摇摇头。

“你再好好想想,蒋孝臣,初中。”瞿哲说,”你差点把他打死。”

“我操!不会吧?”东南北想了一下笑着说,“估计他还记仇呢,看了我好几眼。”

“记仇能把你咋地?他现在跟我混。”瞿哲说,“据说你当时把他打得够呛,踢得满脸是血,我觉得你挺牛逼,那时咱才多大啊?我鸡巴还天天被人劫道呢。”

“初二,我是第一次打人。”东南北说,“有点不仗义,一大帮人围着他,他一手都没还。”

“多大仇啊?”瞿哲说。

“天大的仇。”东南北说,“我跟你说过。”

“有点印象,挺出名一件事。”瞿哲说,“因为啥我忘了?”

 

“放学后我在操场上打排球,球出界了,我跑过去捡,结果被他先捡起来一脚踢天上去了。他那时候是高中部的,比我高、很壮、满脸坑坑洼洼、长得特别像香港片里的恶人。球踢飞了我也没去捡,站在那恶狠狠地盯着他。”东南北说,”他骂我妈,我回了一句,他一脚给我踹翻了。我站起来冲上去拽他衣领子还不会还手呢,结果又被他甩到地上,我爬起来转身跑出了校门。校门正对面就是文艺大院,我堂哥、哥哥和一大帮半大小伙子在院门口抽烟,我和哥哥说了一声,哥哥起身就走,后面跟着一大群人呼啦啦全进来了,收发室的大爷根本拦不住。”

“蒋孝臣还在操场上一个角落里和几个人在抽烟,就那几个校霸,平时和蒋孝臣一样总是欺负低年级学生。”东南北说,“哥哥一群人把他们全围在里面,外面围着各个年级的学生,我指着蒋孝臣说‘就是他抢我球还骂我妈’。哥哥说‘上去揍他啊’,我站着没动,也没打过人呐。我堂哥一脚踢我屁股上说‘去啊’,我冲上去抡起手就打他耳光,被他一手搪开了。大院的魏成辉说‘操你妈还敢还手’,蒋孝臣一愣,被我一直拳正正打在他脸中间,血一下子从鼻子冒出来,他双手去捂,我就抡着拳头左右开弓打在他头上,他抱着头蜷着身子慢慢蹲下去,我就开始踢他头、肚子,疯了似的。他不住地哼哼,那几个校霸都傻了,一声不敢吭。”

“直到我哥扯了我一把我才停住,堂哥问他‘服不’,他不吭声,这逼小子真有刚。”东南北说,“我哥一松手我又开始踢,越来越狠,直到他嘟嘟囔囔说‘服了’,我才停手,看着哥哥不知道咋办。堂哥让他跪下,他捂着脸爬起来膝盖支着地,手指缝里全是血。”

“该打,该打。”瞿哲哈哈大笑着说,“学校流传着好几个版本,有说你一个人把校霸全干跪下了,还有把你描绘成武林高手的,什么勾拳啊、飞脚的,就差说你会’降龙十八掌‘了。”东南北笑得前仰后合。

“肯定都是挨过欺负的人传扬的,反映老百姓心中的美好愿望。”东南北说,”不过那次让我体会了暴力的快感。“

 

陈主任终于正式回复了东南北关于行报改版和新刊物建议,他说这一段时间一直没有合适机会和大老板谈,而且他觉得第二期就改版显得不大慎重,不过觉得东南北说的都有道理,他就趁牛董谈到报纸的时候顺嘴提了一下,牛董竟然同意了。

“太好了!”东南北说。

“但是办公室临时有事儿还得派你出去,毕竟你的时间最有弹性。”陈主任说。

“那没问题,都是工作。”东南北说。

 

东南北回到座位就开始构思新刊物,他大体确定了1+6个板块:封面人物和读书、电影、旅行、艺术、理财、家居,杂志名称初定为《银领生活》,以银行业和金融业人物为原型,着重描写他们工作之外的生活、思想和观点、个人独特经历、兴趣爱好等等,引领一种有品质的生活,刻画一个中产阶级的生活样板。杂志以同行业内约稿和内部投稿相结合,争取刊号公开发行。

东南北按照各版块定位想了几个标题,顺手把文章要点写了下来。

 

人物:《不做企业家就做艺术家》,从创造力角度描述牛董管理企业的思路,和艺术家具有相同特质,市场经济需要推陈出新。

读书:《爱的保质期》——《廊桥遗梦》读后感,如果四天的短暂相遇换成四年甚至四十年的厮守,爱会不会随着时间变质。

艺术:《除了毕加索和梵高》——西方艺术史百人(一)

音乐:《谁的古琴?》士大夫?侠客?隐士?爱人知己?

电影:《梦与醒》——《阿甘正传》VS《肖申克救赎》,阿甘的生活状态是半梦半醒,但艾迪必须在别人做梦的时候醒着。

理财:《炒外汇那些坑》

家居:《中国画式插花》

旅行:《凤凰向北150公里》,真正的边城:茶峒,沈从文的审美。

 

忽然呼机震动起来,东南北拿出来一看,显示金小姐呼叫,他立即复机。

“你在哪?”金素问,“我给你送车。”

“我和我哥说过不用车,我就住在单位边上。”东南北说。

“虎哥说你住在丽景。”金素说,“我前段时间忙着建幼儿园,需要经常用车,开园之后就不用了。小区内还不好停,停在路边怕被人砸。”

“那停我们行停车场也行,你用时随时过来取或者我送给你。”东南北说。

“都行。”金素说,“我现在出门最多十五分钟内能到,差不多时你就下来吧。”

“好。”东南北说,“对了,我不在分行了,在总行。”

“虎哥都跟我说了。”金素说,“考上研究生没?”

“正准备这两天问问,应该没问题。”东南北说。

 

东南北刚走出总行办公大楼大门就远远看见金素站在车前朝他挥手,走近后金素上下打量他一下笑着说:“大艺术家好啊!状态还可以。”

“金园长好!”东南北说,“你气色也很好,和爸妈在一起舒服啊。”

“你瘦了很多。”金素说,“不过仙气十足,看来修炼还是有成果的。”

“你很青春、很健康。”东南北说。

“胖了不是?”金素说,“这段时间忙得还瘦了点。”

“你效率真高。”东南北说,“幼儿园开园我是不是得送你个花篮什么的?”

“别整那么虚了,你送我几个孩子吧。”金素说。

 

正说着话,身后突然响了两下汽车喇叭声,东南北拉着金素的手臂赶紧往旁边躲,只见一辆“皇冠”牌轿车慢慢从他们身边驶过,东南北和金素都看了眼汽车号牌没说话。

“你可是说过要教孩子们画画的。”金素说。

“好啊!随叫随到。”东南北说,“我现在就送你回去,顺便看一眼孩子们。”

 

从艺心幼儿园回来,东南北又修改了一下《银领生活》的设计起身去找罗博,他扫了一眼说:“老板在,我不能和你深聊,晚上回家探讨。”

“好,再问你个事儿,总行多久发一次工资?”东南北说,“我还欠你三个月房租呢。”

“房租不急的。”罗博说,“你意思是一直没发你工资?到哪都是一个月发一次的,《劳动法》有规定。”

“操!我以为总行是三个月发一次。”东南北说,“不打扰了,我找陈主任去。”

 

陈主任听到东南北叙述后非常惊讶,狐疑地看着他说:“分行也没发你吗?你也不早说,看来你还是不缺钱。”

“我连房租都交不起。”东南北说,“但我也不好意思问工资的事儿,我想没发肯定有没发的道理。”

“我问问啊。”陈主任说着随手按了免提拨通了内线问:“我们部门行报编辑东南北的工资怎么一直没发?”

“我不知道啊,我们都照人力资源部给的单子发的。”财务部的人说。

 

陈主任又拨通了人力资源部的电话,问了同样问题,对方说:“你说谁?东南北?我查查啊,你先别挂。”过了一会儿对方说:“没这个人啊!他什么时候入职的?”

“都快三个月了,怎么能没这个人?”陈主任说。

“没来办入职手续啊?你等一下。”人力资源部的人翻着东西说,“也没有考勤记录。”

“他从深圳分行上来的,我和潘部长一起面试的。”陈主任说。

“借调啊?借调人员工资是原单位发。”人力资源部的人说。

“不是借调,借调还面试什么?是正式调入。”陈主任说,“行报都出来了还借调?牛董写的贺词。”

“那不对啊,正式调入都要经人力资源部,重新核定工资、职级、工龄。”人力资源部的人说,“你问问我们老板吧。”

陈主任挂断电话后向东南北说:”我给潘部长打个电话,你先回去,不要着急,保证一分钱都差不了。”

 

第二天下午,一个女行员人拿着两张纸来到东南北桌前递给他说:“我是人力资源部的小任,这张表格你填一下,填好送给我。”

东南北接过纸一看是《试用员工转正申请表》。

“这是什么意思?”东南北抬起头问。

“你没办理入职手续,按理不属于总行的人,你的工资应该去分行要。”小任说,“你要是想在总行领工资就只能按照新招聘员工处理,这还是我们潘部长破例了。”

“这是什么逻辑?”东南北提高了声音说,“我哪知道你们是什么程序?陈主任不代表公司吗?他通知我上班我就来了有错吗?我都在深行工作三年了,怎么成了试用员工了?内聘广告上写的是内聘,你们补个内聘手续不就得了吗?”

“不是你说的那么简单,我们都有规定。”小任说,“你在分行有职务,我们是不是还得给你同级套转呢?是不是还得按照你分行的工资标准发呢?那你这个编辑是多大的官呢?陈主任说是陈主任说,不代表我们人力资源部的规定,要不你就找陈主任要工资。我们还不知道分行给你发没?很多内调的人都偷偷领两份工资。”说完转身离开,东南北拿起《试用员工转正申请表》一把撕掉。

 

芳姐走过来拉了把椅子坐在东南北桌角、倾着身子说:“东南,你怎么能得罪人力资源部的人呢?将来你考核、加薪、晋升都得过人力资源部的关,他们想治你不是随便都能找个理由的?”

“芳姐,你不知道情况。”东南北说。

“我听还听不明白吗?”芳姐说,“大姐挺欣赏你的,年轻人中像你这么有才还能踏踏实实工作的不多了,你将来肯定有大出息,所以我以大姐身份劝你,你更要注意人际关系,在这上面跌跟头不值得。总行和分行不一样,看似一个不起眼的员工,身后背景可能深不可测,所以你说话行事都要低调。”

“我还不够低调?三个月没发工资我才问一嘴,我出去的交通费一分钱没报过,用来参考的报纸都是自己掏钱买,我和总行谁都没接触,我还往哪低调?”东南北说。

“这你大姐都能看明白,你也不差那点工资。”芳姐说,“我是说你成天不在办公室,拿着大哥大,开着跑车,三天两头有靓女找,你不知道多少人背后议论你。”。

“说我什么?”东南北说,“大哥大、跑车我在分行时就有了,就昨天第一次有个女的找,还是送车。”

“算了、算了。”芳姐说,“大姐是过来人,知道人言可畏,你说谁没个缺点,但要是被人盯上了,拿放大镜看,你可毁了。”

“我可管不了别人的事儿。”东南北说,“谁爱盯谁盯。”

“而且工作的事儿谁都会偶尔失误,关键是不能拿到台面上说。今天你帮我遮掩一下,明天我帮你对付一下,同事关系不就是这样吗?你非较那个劲儿干吗?填个表格能累死啊?他们还真能给你按试用员工补发工资啊?你的历史说改就能改了?”芳姐放低声音说,“大姐给你分析一下啊,这事儿不怪主任,怪在人力资源部。你想一个大活人,还是个名人,在总行干了快三个月,牛董、赵行都知道,人力资源部竟然睁眼瞎,但就像大姐刚才说的,你不能掀开盖子。”

“再说吧。”东南北说。

“还有啊,我一直没机会和你说。”芳姐说,“你那行报办的确实好,每期我都从头版看到中缝,而且就你一个人包办,你说咱办公室多厉害啊!所以以后你得多写点咱部门。你说就咱总行,从上到下、从大到小、从里到外、从公到私,办公室帮领导解决了多少后顾之忧,不然他们都得被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儿折腾死,哪还有心思投入工作?”

“哪好自己吹自己?”东南北笑着说。

“不是吹,报纸嘛不就是要宣传积极、正面的东西吗?”芳姐说着意味深长地看着东南北。东南北避开芳姐的目光说:“我试试。”

芳姐向前倾了下身体,蓬松的胸部搭在桌沿低声说:“你说在单位上班最重要的是啥?不就是领导认可吗?但是领导怎么知道你做了些什么工作呢?所以要加强表扬与自我表扬嘛。你的工作给领导脸上增光,你把领导都拱上去了,空出位置你才有机会嘛。”

“芳姐拱吧,我给芳姐打下手。”东南北扫了一眼芳姐的胸部说。

“听大姐一句话啊!先把那个表格填了。”芳姐握着东南北的手用力攥了一下说,“我去人力资源部再给你要一份。”

 

郑雪妍经过的时候特地走到东南北桌前打招呼,他立即站起来笑着悄声问:“二人转看够没?”

郑雪妍微笑着转了一下眼睛说:“口味太重了。我要去开会,走了啊。”

 

东南北正在阅读《万家周报》,不时在上面圈圈写写,桌子上还堆着最新一期《三联生活周刊》、《读者文摘》、《黄金时代》、《财富》、《收藏》等一些杂志,这时罗博打来电话,叫他立即到董事长办公室开会。

 

董事长会议室大椭圆桌旁围坐了一多半人,牛董坐在中间,赵副行长、柳副行长和其他副行长还有人力资源部潘部长、郑雪妍等几个人分坐在两边。东南北弯着腰悄悄走进去坐在牛董侧后排罗博旁边的椅子上,刚坐下就听赵副行长说:“东南北!”他立即站了起来。

“你参与了韩行的调查?”赵副行长问。

“是的。”东南北说。

“简单说一下调查经过。”赵副行长说。

 

东南北说完后,赵副行长沉吟半晌说:“因为涉及到行里重要干部和整个深行的名誉,所以我们必须慎重,我有几个细节问题问你。你在走访的时候有行里人陪同吗?”

“没有。”东南北说

“为什么?”赵副行长问。

“因为我是临时被派去的,总行只有我一个人,而且我不确定支行哪些人是韩行的同伙,怕被干扰工作。”东南北说。

“不要使用不恰当词汇,事件还没有定性,他还是我们重要干部,不能凭主观推断。”赵副行长说。

“对不起。”东南北说。

“那你走访的时候有录音吗?”赵副行长说。

“没有。”东南北说。

“为什么?”赵副行长说。

“我第一次为这种事儿出差,没想到需要带什么设备。”东南北说,“也不知道办公室有没有。”

“你有被访问者签字的笔录吗?”赵副行长说。

“没有。”东南北说。

“为什么?”赵副行长问。

“我感觉自己的角色是作为深行同事过去了解情况,而且陈主任交待最好以编辑身份介入而不是审讯犯人。”东南北说。“尤其对于已经离职的前员工,肯和我交谈就算不错了。”

“你怎么确认他们说的一定是真的?”赵副行长说。

“我确认不了,只能依靠一般逻辑推断。”东南北说。

“一般逻辑推断?未免太轻率了吧?”赵副行长说,“我们如何相信你报告中陈述的就是你听到的原话?绝对没有任何个人的再加工?”

东南北皱了下眉头看着赵副行长没有回答。

 

“我听说你并没有住在深行定点酒店里?”赵副行长说。

“是的,我收到了恐吓电话,所以我就换了一间酒店。”东南北说。

“你收到恐吓电话后为什么不报警?”赵副行长问。

“我觉得警察来了也做不了什么,因为电话没录音,基本没什么线索。”东南北说,“总机说是内线,我下大堂找了一圈没看到可疑的人,我怀疑他们是在房间里打的电话。”

“我们为什么相信你是真的受了恐吓而不是你想换酒店而找的借口?”赵副行长说。

“你可以不相信。”东南北说,“但我换酒店并没有向公司报销住宿费。”

赵副行长盯着东南北看了一会儿说:“后来你换到哪家酒店了?”

“雪国大酒店。”东南北说。

“据我所知,雪国大酒店是当地黄、赌、毒俱全的一家酒店,你为什么会换到那里?”

“我不知道,我不如赵副行长见多识广。”东南北说,“只是因为雪国酒店是我同学开的,我认为人身安全有保障,而且吃住都免费。”

“你怎么能确认你的同学和韩行长没有私人恩怨?”赵副行长问。

“我不确认。”东南北说。

“你有没有参加酒店的娱乐?你能保证正常的精力和休息时间继续你重要的调查工作吗?”赵副行长说。

东南北看了一眼郑雪妍的侧影,顿了一下放缓了语调说:“赵副行长,我可以不告诉你我每天晚上都看让人从头笑到尾的‘二人转’,每天晚上都和同学一起喝酒,回忆过去的美好时光,因为那是非工作时间。我也不认为这和调查报告的内容与质量有关,我可以一夜不睡觉还能写出好文章,尤其能画出好画。”说完坐了下去。

“东南北!我的问题还没有完。”赵副行长提高声音说。

“你继续。”东南北抬起眼睛望着赵副行长。

“你站起来!”赵副行长厉声喝道。

“我没见《员工手册》里哪条规定领导坐着说话员工必须站着听。”东南北说,“我刚才站着是因为我习惯对年长的人表示尊重。”

“你……”赵副行长憋红了脸,一时语塞。

“好了,东南北你先回去工作吧。”牛董突然说,东南北站起来向牛董示意了一下转身离开,轻轻带上了身后的门。

 

过了几天,东南北接到了许美慧的电话。

“你怎么当众顶撞赵行?大家都传遍了,你还是不忘前嫌?” 许美慧在电话说,“小北,在总行不像在分行关系相对单纯,你应该明哲保身。即使你去读研了,毕业后不还得工作?还会遇到和赵行一样的领导。领导有时耍点官威、表现一下都正常,但你不要和之前的事儿联系到一起去。他也影响不了你什么,毕竟他不分管办公室。你放过他,好吧?”

东南北不住地”嗯“着,许美慧最后说:你把剩下的这三个月平稳渡过就好。”许美慧说,“收到录取通知书没?”

“我忘了问了,我当时留的是学校地址,我写封信问问。”东南北说,“还有,牛董通过了让我主办一本刊物,这事儿我太愿意干了。”

“又是你自己提的吧?你就闲不住。”许美慧说,“房子挂牌没?”

“挂了,但是有人问,没人看,都说太大。”东南北说,“我得晚点还你钱啊,财政赤字呢。”

“说什么呢你?好了,你好自为之吧。”许美慧说完挂断了电话。

 

紧接着收到了国保小杨的传呼,东南北想了一下复机。小杨说:“东南老师,你又回分行了吗?还在国际业务部?”

“怎么?”东南北说。

“我们冯处问我和你合作怎么样?你人品怎么样?有没有向我们提特殊要求什么的,我以为你还跟我们继续合作呢?”小杨说。

“我倒是想啊。”东南北说,“有机会给你们多介绍几条船。”

小杨笑着说:“换点别的吧,有条船保险快到期时沉了,拖了半年多才结案。”

“操!那你们不亏大了?”东南北说,“这可不怨我。”

“冯处和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也不影响我们奖金,不考核我们部门赔付率。”小杨说。

 

东南北挂断电话后走出办公大楼坐在车里给张诚打了个电话,简单说了下工资和会议的事情后问:“赵行能影响到我定工资吗?”

“肯定能影响,随便和你们主任或者和人力资源部说一句都行,比如新设岗位员工起薪点就低不就高之类的,或者暗示一下,下面的人都能明白。但是按理说他不会,你们部门和人力资源部都不是他分管,你在总行又没职务。”张诚说,“我听说你把赵行得罪了,还是小心点吧。”

“我觉得他不是故意为难我就是想袒护韩亮。”东南北说。

“都有可能,这帮分、支行长知道他好哪口,平时都伺候得好好的,所以他们才会觉得朝中有人,有恃无恐。”张诚说。

“你帮我个忙好吗?绝对不会连累你。”东南北说,“你帮我打听下他经常去哪个发廊,你不是和他司机很熟吗?”

“我操!北哥,不值得吧?你别搞大了!”张诚说。

“我必须阻止他,他都问到我在分行时合作的国保了,别再把咱俩以前事儿翻出来。”东南北说,他是咱俩共同敌人。”

张诚想了半天后说:“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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