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毅谈物理

要大力发展物理能源

1982年4月6日，方毅会见日本众议院科学技术常任委员长近藤铁雄。近藤铁雄1929年8月出生于日本山形县南阳市。

方毅说：中日两国一衣带水，从历史上文化就有交往。互相之间文化交往很多，在科学技术繁荣的今天，中国土地很大，人口很多，技术上很落后。日本技术很先进。我们向你们学习的东西很多。日本对中国古代也熟，如敦煌，有许多东西发源于中国，但你们那儿全面发展，如下围棋。我国与你们差得很远。我是围棋协会名誉会长。另外，书法，日本出的书法书比中国不知多多少倍。我最近看了《日本书法大全》，共30卷。对古代研究比我们全得多。近代电子、航空工业比我们先进得多。我在欧洲、美国看到你们的电子产品充斥他们市场。美国说你们的电子技术很了不起。

近藤铁雄说：日本电视、照相机与欧洲、美国竞争比较强。日本思考问题时逻辑仔细。日本从贵国学到了文化。培养思考能力也是从贵国学到的结果。日本得到诺贝尔奖的物理学家藤川博士为什么创造了中子理论。他的家庭是汉学家庭，不是欧洲的，从东洋学说思考，创造出现代物理理论。三年前，我当国文物次官。10亿人口有很多优秀人才，在教育制度上有什么考虑？

方毅说：教育一方面普及了，一方面提高了。我们在校学生有两亿多，小学、中学、大学都包括。小学普及，中学巩固。我读过李田茂的《动荡百年史》。他讲日本从明治维新开始发展。李田茂当过首相。中国自古以来很重视教育。文化大革命没毕业一期大学生，一直到粉碎“四人帮”后，去年才有第一批大学生。好处是大学生的年龄越来越轻。一般18岁就进大学了。科技大学还有个少年班，13岁就进大学。水平逐年高起来。中国血统的李政道每年招收学生到美国培养。几年前招二十七八岁的，年岁偏大。今年招的是十七八岁的，而且水平一年比一年高。李政道的大学里前五名有四名是中国学生。不断提高教师水平，沿着这条路走下去，10年就会迈大步。中国有个传统“读书至上”。这种概念有没有错是另一回事，说明中国历来都是这样。

近藤铁雄说：日本入学率是100%，从初中到高中是73%，升大学是40%。但日本普及了教育。专门培养人才方面有问题，不管优秀不优秀都升大学。有四个诺贝尔奖获得者都是旧教育制度下毕业的。怎样选择优秀学生去美国？

方毅说：我们选的不到1%。美国教师出题，到中国考试。考卷寄到美国，然后再到中国验收。李政道要的学生从报名中再淘汰一批。他们考得很严。

近藤铁雄说：日本去美国学习后不回国的有，中国有没有？

方毅说：有，是很少数。因为中华民族的特点向心力很强。在国外，东方人与西方人生活上始终不一样。绝大部分都能回来。美国政府发现有的学生很优秀就花本钱把他留下来。要留下来的数量很少。美国再强大只有200年历史。我们中国再落后有6000年历史。科技是可以赶上去的。最初先是英国，后来是德国。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才到美国。可见科技并不固定在一个地方。日本为东方人争光，还超过了他们。我们现在还落后，相信总有一天能赶上并超过他们。我的美国科学家朋友，他们自愧不如。

近藤铁雄说：我在一本书里看到中国学生在美国学生物学的比较多。为了解决贵国农业问题，发展生物学非常重要。

方毅说：学生物最早是到英国去。现在上海科学院院长黄英来博士，他就是学李约瑟搞中国科技史的，后来到美国去。遗传工程是遗传学发展起来的。我们国内有好的基础。70几个链的核酸这是世界上第一次合成的。这就是黄英来教授领导下搞成的。这学问发展了对农业，对人的生活各方面都有很大影响。

近藤铁雄说：能源问题、核能问题，贵国铀资源很丰富。发展能源对贵国有好处。日本开发原子能有25年历史，原子堆与西德比较在世界是最高水平。中国有没有利用日本核能发电技术。

方毅说：有核能发电的打算。我们主要是煤炭。因为我们的煤炭丰富，其次是石油，再其次是水电。我们有6亿千万，可以开发3亿以上。世界上喜玛拉亚山高地就在中国。水、油这个能源总有枯源的一天。物理源要发展，将来还要巨变。原子发电站在技术上比氢弹简单得多。我去西德看过，建成的或者正在建的。法国有个地方任何人都不准去参观。只有一个外国人去了，那就是我。他是四个90万千瓦低能浓缩，把燃料铀卖给自己。世界上的核废料伤脑筋。法国把核废料变成固体玻璃球化，但这个问题还没有解决。这个问题怎么解决？

近藤铁雄说：日本具备处理技术，在东海处理废料。

方毅说：我到西德、法国看都是三通道，蒸汽出来，管子破裂。我国有两种意见，一种认为安全性能差；一种认为绝对可靠。一种认为我们有煤炭、石油，何必去冒这个险；一种认为应该发展核电站。科学技术主要为经济服务、建设服务，但也不放松技术研究工作。如电子加速器，大的不搞，可搞小的，能量虽然小，可以做很多试验，有实用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