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天水册》 第一章 柯枝海 （一）

第一章 柯枝海 （一）

风光旖旎的西高止山绵延于印度次大陆的西南，与南部丘陵相连。西高止山以西缓平的坡地与海滨之间，自古以来就有几个小王国在此繁衍生息，比如古里国，柯枝国和小葛兰国。由于中国海上丝绸之路的巨大影响，自宋元以来，这些小国都成为中国船队驶入阿拉伯海，以及阿拉伯商船进入东印度洋的中转站。古印度历史上也出现过一些强国，比如贵霜王国，为迁徙到印度北方的月氏的一支所建。处在鼎盛时期的贵霜王国曾发兵7万干预东汉在西域的事务，被东汉大将班超击败。然而印度次大陆南方各小王国，得益于交通工具的限制与山脉的阻隔，在历史上基本上游离于相对强大的北方政权之外。

自大明永乐年间起，三宝太监郑和率领的大明舰队七下西洋，曾多次到达印度次大陆西南诸王国，古里，柯枝和小葛兰因此受大明册封，成为大明17个海外藩国中的3个。在最后一次下西洋的路程中，郑和身染重病，长眠于古里国，墓穴保留至今。从那以后，大明再也没有大规模的海上行动，原因大致有二：其一，海上丝绸之路已经打通，外藩诸国均已臣服，而海盗也基本不敢造次；其二，朝廷屡次远征蒙古草原的瓦刺，财政趋于紧张。尽管从那以后大明水师的宝船几乎没有在印度洋上出现过，大明在南洋和南亚诸藩国的影响却已经形成，这种大中华朝贡体系在以后约70年几乎没有被挑战过。70年后，达伽马率领的20艘远洋风帆战舰从葡萄牙出发，一路向南驶过整个大西洋，绕过非洲好望角，最终出现在古里国海岸，这是后话了。

大约在郑和驾鹤西归后不久，南亚出现了一个名为“洞天水”的秘密组织，专门从事行刺活动，对象一般是各王国的王公贵族，政界要员等。最开始并未引起注意，因为这类案件并不罕见。那个年代，从阿拉伯海到印度次大陆，从锡兰山到孟加拉湾，各种劫掠与凶杀时常发生。然而案子越做越大，而且“洞天水”作案近百，竟然无一失手。不是所有的生意他们都接，但是一旦他们选择接了，就一定会履行合同。“洞天水”的做法终于引起印度次大陆各王国的注意和恐慌。是不是“阿萨辛派”介入？远在11世纪末，波斯强人霍山创建了专业刺杀组织“阿萨辛派”，到了这个时代已经延续了300余年，早已衰微。况且这股凶残的波斯人通常在西亚，小亚细亚乃至到东欧一带活动，他们的手从没伸过这么远。大明的人？尽管从名字上看是有几分象，却也无法肯定。自从大明水师远征之后，南亚一带外藩无不臣服，仰慕中华，都以取汉名说汉语为荣耀。不过话说回来，大明水师虽然回国了，他们或许会留下一些人，以控制整个印度次大陆和锡兰山诸国。据说有人见过这些刺客，但说法却又相互矛盾，有的说他们身材高大，黑发白肤，象大明人；有的说他们肤色棕黑，矮小粗壮，与当地人差别不大。尽管说法不一，“洞天水”一词的由来却众所周知：“洞天水”的总部设在一座世外桃源般的山庄，名字就叫“洞天水山庄”。

“洞天水山庄”在什么地方？有人说在锡兰山，又有人说在德干高原西部，然而更多的人则相信：它就在西高止山脉里。这话也许不错，但是西高止山脉从北到南绵延2500里，到处是森林山谷，瀑布湖泊与阡陌荒丘。寻觅这样一座隐蔽的山庄谈何容易？自然是没有人去过。即便是去过，只怕也回不来了。

据说“洞天水”的人做事有个特点：办完事故意留下印记，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让想报仇的人不要胡乱寻仇。这个印记是一本书，称为“洞天水册”，由汉语，波斯语和阿拉伯语三种文字写成。因为“洞天水”每年总要办几桩事，所以这本书很多人见过。与其说是书，倒不如说是一本连环画，共一百余张图，每张图画的都是一位武林大高手，用三种语言做了简介。“洞天水”作为专业行刺组织，当中不乏武林大高手，而行刺对象即使不是武林高手，也会有高手介入。比如行刺王公贵族，这些人通常请武林大高手做护卫。基于这种职业现实，“洞天水”需要对天下的武林高手了如指掌。所以“洞天水册”的前一百张图记录了排名从一至一百的武林大高手，后面的若干张图则记录了去年遇刺，其中很大一部分是被“洞天水”做掉的，曾经排名在前一百的高手。“洞天水册”在每年立春后更新一次，调整武林高手名次。天下高手最多的地方自然要数大明，东厂西厂锦衣卫乃至民间，到处高手如云，但是只要没有在印度次大陆出现过，或即使出现过却没有参与武林争斗的，“洞天水册”都不计在内。

柯枝国坐落在古里国以南，与古里国毗邻。在古印度西南，所谓的国，多数只有两座大城十余个小镇，外加周围几百个村子。这两座大城，稍大的一个必是海滨城市，同时也是国家的港口和财源；略小的一个则是首都，大多依山而建，是文化和政治中心，两城相距不远，若是骑骆驼不出三五日的路程，两城中间则是大小不一的小镇，村落和大片农田。柯枝也是这样一个小国，在海滨的港市叫柯枝海，而首都就叫柯枝城。如果赶上顺风天气，从柯枝海出发的船，只要一天一夜就能到达古里海，那是古里国的港市。印度次大陆西南海域原本是海盗出没的地方，古里柯枝及小葛兰三国一直深受其害。自从大明舰队来了以后，海盗基本销声匿迹，柯枝国和古里国因此休养生息，步入繁荣。三国政府自然打心里欢迎大明海军来维持海上治安，而接受大明册封，成为大明的外藩自然顺理成章。

然而这只是表面，海盗的势力从来没有完全离开柯枝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