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源

本作品为35万字长篇小说《移民加拿大》。取材于八十年代末一群中国知识分子移民在加拿大东海岸十年追求的梦和梦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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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民加拿大》五十四 傻瓜,就一条命

(2009-10-27 08:25:37) 下一个

1-54 傻瓜,就一条命


再说唐根华从亚北极返回数月后,于九一年春,爱德华教授建议他提前注册博士研究生。他碰到了一个十分头疼棘手的问题:交不起学费。

加拿大对外国学生征收高学费。不同的省份,学校,专业则有所不同。但一般来讲,都要高出本国学生所交学费的很多倍。象唐根华所选的学校和专业,一年也得交一万五千加元。而且,学费每学期必须一次性付清,不然,请君打道回府。

这高学费对那些开着高级小骄车,满身珠光宝气的南非钻石大王之女,对沙特阿拉伯石油王国的王室之后只是九牛之一毛。但对于低收入低消费靠工资维持生活的的中国人来说,只能望洋兴叹。谁一年能支付得起近二十多万人民币的学费生活费等杂费?

唐根华年奖学金仅够他一年的学费。而更糟糕的是他连第一学期的学费都交不起。

“在渥太华和程鹏打工,忍着右臂的伤残疼痛,跌折脚跟骨,当最低记时佣金的仓库搬货工。一年才积攒了两千多加元,全部拿出来,再加上自己第一个月的奖学金:还差一千多元呢!”他举棋难下,“博士学位,一个学子一生追求之所在!不读?多难得机会,多少人梦寐难求。何况自己在国内已考上博士研究生未能读成,这次又放弃,绞拧不忍啊!读?交了学费,连维持最起码的生活费钱都没有,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十分严峻的问题。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可是自己初来乍到,无亲无友,这咋办?”

头象被砸了一闷棍, 他百思不得其辙 :“ 还是去找爱德华先生把情况说明了,或放弃或迟注册,不要影响了先生的教学计划。”

爱德华先生惜材,带着他去找所行政秘书官 Patrick (帕椎克)先生,请求批准预支十月份奖学金。帕椎克躺在真皮沙发椅内抽大雪茄,深深地吸了一口,吐了个大圈,翻翻眼皮瞅了瞅他,半晌哼了个“ OO—K 。”他恨了那小官僚一眼,楼高屋檐低!他总算注册了。手上剩余的钱交了房租,生活费成了问题。

“生活是需要货币的,现在,货币在真正显示着货币交换的价值。爱德华教授说开学后给自己安排个专业课助教工作,每月可以增加一些补贴。但,隔山的金子不及当日的铜,眼下吃饭成了大问题,” 他愁肠百结。

次日早上,唐根华去洗手间,看见一个男生在冲洗马桶,拖扫洗手间。待他回过头走时,那人转过身来,打了个照面,一看是个中国人,自然有种亲切感。

他便打招呼:“你好!”

那人问道:“你是刚来的吧?没见过。”

唐说:“是啊,西北人,叫唐根华。”

那人说:“我是湖南人,叫魏雄,搞地下水动力学。觉得怎么样?老板好不好?”

唐说:“老板挺好,其它的事嘛,唉,马尾巴提豆腐,别提。”

魏雄说:“在捋手指头,是吗?没钱交学费,交了学费没饭钱,干愁没辙,是不是?”

唐说:“你是过来人了,有没有办法,帮我找一份工打。”

魏雄说:“我有个同学叫郑绪,硕士生。在政府大楼打清洁工。听说他们那里需要一个人,我们今晚一起去找他。”

唐道:“那太好了,先谢谢你!”

“谢啥?都是难兄难弟。我们出国来,听起来是堂而皇之的博士研究生,出了学校,不是洗碗,就是刷马桶,”魏雄说,“我的房东老头说我可以当名演员。不管演知识分子,还是演清洁工,演啥象啥。”


当天晚上,魏和唐见了郑绪。魏介绍说:“情况相当严重,交完了学费生活成了问题。”

郑带着唐去见工头 Stifan (斯蒂凡)。

斯蒂凡说:“前天刚走了个人,昨天就又来了一个,眼下两个月内还没位置。把名字电话留下,一有位置我就通知你。先生,现在经济不好,工作不好找,我这扫楼洗尘清垃圾的活也很吃香呢。”

唐谢过郑绪和斯蒂凡,带着焦虑和魏返回。

新博士研究生的办公桌上又书籍堆起,大叠材料,唐根华充满了信心,埋头苦干。

两周多了。又是星期五下午,师生讨论他的专业研究方向,直到五点多两人才各自回家。他沿着校区大道边的人行道漫不经心地往回走,想着心事:“眼下到哪去找份工打,这是逼在眉睫的事。”

人行道上,有位瘸腿的胖女人推着小孩车,领着一个小男孩和一只小狗一瘸一拐地迎面走来。后面不远处,有人骑着自行车过来了。可能那骑车者嫌前面的瘸女人孩子挡道,便拐到汽车道上去了。那人背上背着大包,车把上挂着鼓鼓囊囊的购物袋摔来晃去地骑了过来。

唐根华随口骂了句 :“ Stupid dangerous (傻瓜,就一条命)。” 才这么说着,后面转来一辆大客车快速驶来。人行道上,那小男孩手里的小足球掉了,滚到汽车道。小狗高兴极了,摇着尾巴追了过去。小男孩忙跑去追小狗和足球。那瘸胖女人急地大喊大叫。大客车司机吓煞,猛打方向,猛踩刹车,躲避过了小男孩,车却拐向道边,直向骑自行车者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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