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源

本作品为35万字长篇小说《移民加拿大》。取材于八十年代末一群中国知识分子移民在加拿大东海岸十年追求的梦和梦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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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民加拿大》十六 租在地下室

(2009-08-12 06:36:21) 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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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在地下室


下午下班,周嘉霖在徐琢办公室门口道:“徐小姐,你还不走?我先走了,明天见!”

他刚要走,只听见徐琢说:“等一等,我们一起走。”

他看她脸色不好,便道:“小姐,今天你进修方始,还比较顺利。你看起来又累又憔悴,早点回去吧,休息休息,明天再干。”他们出了研究所门。

徐琢问道:“你也住巴黎大学学生楼吗?”

“我以前住在那。那里房租比居民出租的便宜,但乘车倒车,好不方便;且不能做饭,在餐厅买着吃,既贵又吃不惯,就搬到我现在的住处了,离光电所更近些,骑自行车,方便省时。”

“实在是太远了,时间都花在了路上。我的时间太紧,耗不起;又吃不惯洋饭,能自己做饭,当然好。你知道附近哪儿有出租的房间吗?”

“我的隔壁搬走了,房间空着,条件差些,地下室,可能还没租出去,” 他说,“你愿意可去看看,看上了就先搬来暂住两三个月,春天再找好的;看不上,我那还有辆破自行车,我们骑车出去给你找。在我那吃顿家常饭,九点多钟送你上车回去,你看呢?”

她说:“那先谢谢你,我们先去看看你隔壁的那房间吧,这对我是件紧要的事。”

他说:“要走就快走,说不定有人捷足先登,你看上也迟了,后悔哭起来我还不会劝。”

徐琢笑道:“你这人啊。”

“我住处离这骑车二十来分钟,走路得一小时。我告诉你街名、门牌号、怎么走,你先拿了钥匙骑我这破车去,我走路回去。”

她说:“那不行,我要走岔那才糟了,找我,还是找房子?你带上我,骑车回去怎么样?”

周嘉霖说:“这车没有后捎架,你只能坐在前横梁上,不太雅观。”徐琢脸上泛红没吭声,就坐在了车横梁上。

他又说:“坐好,摔下来不带哭的。”她斜眯了他一眼,悄悄地笑。

周嘉霖住处是一栋旧法式独立房,一层带地下室。房东是一对五十来岁的法国夫妇带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孙女。儿媳妇乳腺癌去世了,儿子合同工去了南非。这俩老人为人和善,与租客相处和睦。老太太性格开朗,硬是大嗓门喊了一辈子。

地下室有三间,共用厨房、洗手间。周嘉霖住一间,秋季才搬来的。另一间是房东的小孙女住。她嫌爷爷鼾声如雷,奶奶大嗓门,就住在楼下,学习睡觉安静。另一间才空出几天。

周嘉霖把徐琢让进自己的房间,说:“穷学生,地下室便宜。那间房子和我的差不多,稍大一些,光线好。前几天,我本想搬过去,只是没顾上。今晚这就搬过去,把我这间留给你。”

徐琢说:“行,和你在一块也有个人拌嘴,不然我一人也寂寞得慌,且相互也是个照应。更重要的,我进修学习上不懂的随时可以问,方便多了,我看就定下来,看不看都一样。”

周给徐沏了茶,说:“你先喝杯水,我把房东叫下来,看看还是好一些,你自己定。”

房东老太太的大嗓门响着:“ Notre chambre est plus grande et éclaireé, bon service et économique, seulement 800 Francs. Mlle, vous, vous etre très belle, Je crois que monsieur Zhang n’est pas seulement rechercher la chambre pour vous, mais---- ( 我这房间又大又亮,服务好,租金便宜,才 800 法郎。小姐,你这么漂亮,这周先生不光是帮你找房子吧,或许 ---). ”说完哈哈大笑。

周嘉霖一脸的不好意思,忙说:“不!不!我们不是你们法国人。”

房东老太太问周嘉霖:“这位漂亮的小姐打算住多长时间?一年?”

徐琢说:“签上一年算了,冷月寒天的哪里找房子去,麻烦的不是一般,周先生,你说呢?”

周给房东说:“夫人,如果您肯免一月的房租的话,这位小姐愿签一年的租约;要不就三个月,春天来了就搬走。”

房东太太说:“签一年,我丢一月房租,这太多了吧?”

周嘉霖说:“夫人,不要为难您,她明天另找,谢谢您!”

房东老太太说:“我去拿合同来,签一年,少就少一月吧,先把押金交齐。”

“喂!周先生,我在巴黎大学学生宿舍楼管理处签了一学期的合同,搬出没事吧?”

“那要罚多付一月房租,” 周回道。

“这怎么办?光电所小招待所的住宿费,大学学生宿舍楼一月房费的罚金,这押金,还有生活费,这钱不够。但来回跑,这时间拖不起,这怎么办?”她自言自语,心急搓手。她看了他一眼,他还是那么厚道诚恳的脸相,就鼓起勇气说:“我手上钱不够了,周先生,你看能不能帮帮我,我收到生活费就还给你。要不要什么东西作抵押,护照什么的?”

周说:“小姐,你在说什么,借钱?开玩笑!钱是不能借的。国外借钱你赖着不还,我能把你怎么样?我拿了你的护照,你诬告我偷了你的护照,我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何况跳黄河还得买机票飞回去跳,划不来,啥都可以借,唯独钱是不能借的,房东老太太下来,我给她讲这合同不签了。”

徐琢失望了:“在国外借钱可真难!”她又想起在国内时,出过国的人说的笑话:‘到洋人那里借钱:男人借钱,借给你的可能是他的女朋友;女人借钱,可能用自己去抵押。’“到中国人同胞跟前借钱也这么难!我才不用自己去抵押呢。没办法,远就远,来回跑吧!”她愁眉苦脸,不吭声。

房东太太拿租约下来,周嘉霖写了一张支票交了押金,租约签了,免了一个月的房租。他给房东太太说:“明天上午请把房间打扫干净,下午就搬来。”转过头又对徐琢说:“元月份你不用交房租,以后自己做饭吃,能过得下去了,徐小姐,天塌不下来。”

他们谢过了房东太太。房东又有了一个住一年的长客,高高兴兴地走了。徐琢又气又笑:“周先生,你这人讨厌透了,心是口非,我刚愁着没辙。”

“好了,徐小姐,委屈你,屈尊在这冬天阴暗夏天闷潮的地下室里。”

“没关系,你能住我也能住,相互照应不错。”

“我这是在干什么,又帮找房子又借钱,还要帮学习,自个没事找事,吃饱了撑得慌。出门在外千万别遇上女人,遇上女人烦死人,”他说着,洗手准备做饭。

徐琢笑笑,知道他说的不是心里话。这人在她的初次接触中印象还不错。

“这一男一女的住在同一地下室一年,别人会说闲话的。自己以后除了工作时间外,尽量少和他在一块,上下班分开了走,吃饭错开了吃,给别人少一些口实。自己毕竟是个姑娘,惜名守身最为重要,不要误了自己的名声。” 徐琢打着哈欠这样想着。

只听见周嘉霖说:“徐小姐,把门关上躺一会去。你感冒刚好,我去做饭,吃完饭我们去给你收拾东西。”

“我帮你做饭,不是很累,哪能叫你没完没了地受累。出门在外千万别遇上女人,遇上女人烦死人啊。” 她噎他。

“我专放高利贷,驴打滚的债,叫你还不清。开个玩笑,躺一会去,不用担心害怕,安全的很。”

徐琢真也很累,看他诚心也就不勉强,紧绷了半月的神经这才放松,关上门一倒下就睡着了。

周嘉霖做好了饭,一看七点多。他看徐琢真是病累垮了,叫多睡一会。他想:“吃完饭送她回去,收拾完她的东西,自己赶十一点返回就行。”

他看了一阵子书,八点多,敲了敲门叫醒了她。徐琢起来擦了擦脸,精神多了,看到香喷喷的饭菜,好象才回到生活中,尽管菜炒的味道不到家,还是很香,她心里有说不出的感激。周嘉霖说:“今晚,你就到学生宿舍楼管理处去把帐结了,明早钥匙一交就完事。贵重的自己保管,我把大箱子今晚就带来,这样明天就轻松很多。”

晚上十点多,徐琢送周嘉霖出了巴黎大学宿舍楼,叮嘱道:“路上小心点!”

“先掏下搬运费。要不,俺就打劫。”

“就怕不打劫,”徐琢笑道,望着他提箱子离开去的背影,才想起连个“谢谢”都没有说,好过意不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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