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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中最爱(四十七)

(2009-02-17 08:50:12) 下一个
医院回来的第二天早上,李新国在刘小慧家吃过早饭,七点半左右回到家。

许焰和CATHY已经出门了。李新国换了身衣服,赶去上班。他没跟许焰打照面。她没打电话来,他也不跟她联系。她一定还在气着。从道理上讲,他没做错什么,但还是心虚,不知该怎样面对许焰。

去公司的路上,李新国感到疲惫和脆弱。疲惫的是身体,昨晚毕竟睡得太少。脆弱的是心。明知许焰不高兴的事,他还是做了,公开和老婆对峙。他是个管不住自己的人,道德边界有问题的人。他对不起许焰,因为没顾及她的感受。他对不起刘小慧,因为心中不可抑止的一点非份之想。他也对不起自己,因为看到了心里龌龊的一面,太清晰了,让他自惭形秽。

李新国被阴暗笼罩着,过了一天。这滋味不好受,看来,只有和许焰面对面,把事情说清楚了,乌云才能散去。他想早点下班回家,和许焰一起做饭,一起陪CATHY玩,在一种比较自然的气氛中,把这个有点尴尬的局面化解了。

临下班前,一个用户系统出了点问题,李新国要留下来解决,回到家已经七点。他忐忑不安地打开门,看到家里的一切,全都跟平时一样。CATHY在客厅看TREE HOUSE的动画片,一看到李新国就扑过去撒娇。饭菜已经准备好,摆在餐桌上。许焰在厨房里准备水果,看到李新国,笑着说了声:“老公,回来啦?”好象什么都没发生过。

吃饭的时候,许焰问了声:“AMY的病怎么样?”

她只问AMY,没问刘小慧,也没问李新国昨晚是怎么睡的,睡客厅还是房间,单人床还是双人床。 吃饭时她没问,睡觉前也没问,第二天,第三天,一直没问。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许焰对这个“原则问题”的处理策略,是经过一天一夜的思考,并和远在深圳的秦丽电话密谈一小时后制定的。

“许焰,这个事情你完全没必要上纲上线,”秦丽认真地说:“象李新国那样的男人,快四十岁,除了青春,啥都有了。偏偏在这时候,初恋情人又这么需要他,不小心擦点火花出来,也是挺正常的。你以为他想抓住刘小慧啊,其实是想抓住青春的尾巴而已。他又不傻,迷糊一阵就会醒的。你要是太计较,本来没什么事,倒显得有事了。”

许焰想起,当年她和李新国的婚外情,本来在朦朦胧胧的状态里,很可能会不了了之。就象秦丽说的,迷糊一阵就醒。是许焰,非要把李新国叫到一个偏僻茶楼的包厢,郑重其事地来个终结会谈,把两人心里那点暗火,变成了明火,结果一发不可收拾,把两个家都烧没了。今天的刘小慧,就象是当年的许焰。今天的许焰,岂不就是当年的苏葵?那些不堪往事涌上心头,让许焰焦虑不安。

秦丽继续说道:“离开加拿大那个大农村,回国住一阵,领教一下现代男女关系的发展状况,你就知道,有很多事情不必太当真。逢场作戏的事,到处都在上演。这年头找情人,还就喜欢找初恋。第一安全,第二省钱,第三来电。可是,又有几个会把老公老婆甩了,跟初恋情人重组的?你就一百个放心吧。”

许焰不服气地说:“李新国不会跟刘小慧搞到要重组的地步,这个我当然知道。人家还有老公呢,有他李新国什么事?可是,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三天两头去找别的女人,我憋气呀!”

“我就这么跟你说吧,”秦丽想了想,还是把这个惊天秘密告诉了许焰:“我去年决定回国,一是因为不想看到顾志强那家伙,二是想换个环境,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我们班的刘永涛。”

“刘永涛?跟你好过那个?他也在深圳?”许焰惊讶地问。

“是啊,我们一直都有联系。我离婚后,经常跟他在MSN上聊。他挺关心我的,还问我想不想回国,换个环境。我听了他的话,头脑一发热就去了。他有老婆孩子,这我知道,但那又怎么样?我又没打算破坏他的家庭,也没想过会跟他一起过。他照顾我,我也很高兴有这个朋友。刚回深圳的时候,我们也挺火热的,但也就热了几个月。初恋的火花擦过了,再美也就那样,灭了就灭了。”

许焰一直担心,秦丽在深圳,过的是外企员工被老板压榨,为挣一份高工资而累得半死,还要孤苦伶仃照顾THOMAS的凄惨生活。许焰多虑了,秦丽的日子过得不错,工资不算天价,却衣食无忧。在山东的父母退了休,拿着丰厚的积蓄和退休金,到深圳和秦丽一起住。秦丽还请了保姆,家务完全不用干,孩子基本不用管。 除此之外,她还有机会,和初恋情人擦一把青春尾巴的火花,并紧跟潮流地,接受了“不在乎天长地久”的一夜情思想。

“我那可不算一夜情,”秦丽纠正道:“我们那是一辈子的情。你可以谈很多次恋爱,结很多次婚,但是初恋,这辈子就一次,谁也替代不了。”

许焰担心地问:“那你还准备跟他纠缠一辈子啊?”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火花早灭了,现在我和他,又变回一般朋友了。这年头搞婚外情的多,能象你和李新国那样,为了婚外情搞家庭重组的,真是太少了。谁经得起折腾啊?就拿刘永涛来说,虽然在深圳混了那么多年,也就是在机关里当个小头目,住的房子连一百平方都不到,钱也不会多到哪里去,上有老下有小的,生活不容易。见了我吧,也就激动了一阵,但老这么激动着,他也吃不消啊。你还记得吗?他以前挺瘦的,现在更瘦,年纪也不小了,家里的责任田还耕不完呢,哪还有力气种自留地。”秦丽说。

“秦丽你怎么这么贫啊?”许焰真不敢相信,这话出自秦丽之口。她们可都是学马列的,那个耕不动自留地的中年瘦男人刘永涛也是。许焰不是没有风流往事,否则,她今天的老公应该是陆阳,而不是李新国。可是,在年过三十,特别是有了孩子之后,她好象一下子就变成了良家妇女,不仅很少正眼看其它男人,就连回首自己和李新国那段婚外情,还一阵阵的内疚。她从山沟沟出来,大学毕业后去了桂林那个小地方,然后又来到加拿大这个大农村,说到底,她就是个土人。现在,和生活在灯红酒绿中的秦丽相比,许焰更觉得自己土了。

秦丽笑了:“跟你开个玩笑嘛。你这人就是太没有幽默感了,什么话都当真。李新国跟你生活在一起,也挺惨的。”

“我有那么差吗?”许焰的自信还真让秦丽给打击了:“我已经拼了命对他好了。就算我还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他可以跟我说啊,再怎么也不能去开垦自留地吧?”

秦丽说:“许焰,我怎么说你才明白?他和刘小慧之间的事,跟你好不好没多大关系。而且,他跟刘小慧之间,根本就不算有什么事,你太当真的话,就是自讨苦吃。”

许焰本来以为,秦丽会帮着数落李新国的不是,说几句解气的话。但秦丽说了半天,倒象是许焰的不是了。难道是世界变化太快,她追不上了?她生活的轨道越来越简单,途径的站点,只有家,公司,以及女儿的各式课后培训班。她感情的依靠,只有李新国,女儿和远在陕西的父母。在简单乏味的日子里,她也曾跃跃欲试地,要把MSN上的夏文龙,开垦成为情感上的自留地。她忙了一阵,发现这个开垦的过程,比乏味的日子本身更加乏味。她甚至怀疑,当年的自己,是否真的爱过夏文龙。而夏文龙,又是否留意过她?她仍期待他的MSN亮着,无非就是为了解开一个关于相册的谜,无非就是满足一点虚荣心。

秦丽的谈话内容,转到了她最近认识的另一个男人身上。秦丽在加拿大时,始终没机会认识一个可发展为生活或情感伴侣的洋帅哥,却在深圳碰到了。他叫MARK,是从多伦多去深圳工作的英语外教,比秦丽小两岁。“他挺有吸引力的。”秦丽说。

“你也很有吸引力啊。”许焰发自内心地说。友谊,可能也需要缘分。她和秦丽之间,几乎没有同性间的相斥和嫉妒。说到长相,许焰五官精致,就算不是绝色美女,也属于没人会说她难看的那种。她长得很中国,很古典。秦丽是另类的漂亮,很国际,很现代。秦丽皮肤有点黑,眼睛大嘴巴也大,鼻子高,很有雕塑感。李新国曾经说过:“你同学秦丽长得怪吓人的。”许焰可不这么认为。和公公婆婆吵过架之后,苦大仇深的秦丽是有点难看,可是,当她发自内心地笑起来,就散发出很有感染力、很生动的美。有的女人,比如林黛玉,是发愁的时候好看,可是,象秦丽那样的,必须有男人爱着宠着,开开心心地活着,才是美的。许焰希望,秦丽能早日找到一个让她美丽的男人。

为了贯彻和秦丽的电话会议精神,许焰对李新国初恋火花的重燃事件,决定采取不过问,任其自生自灭的处理意见。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有的事管了也没用,她也没力气管。李新国出差越来越频繁,CATHY课后要学的东西越来越多,对李新国和刘小慧的交往,许焰往往是来不及生气,一天就忙过去了。日子就这么流逝,幸福与否,快乐与否,有谁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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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 ()评论 (7)
评论
夏竞 回复 悄悄话 这些都是生活的小插曲啦.也就是思想上开开小差而已.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老了就真的需要伴了.

小A辛苦写作.加油加油.
hsyq 回复 悄悄话 回复邻家玉妹,
请你只用中文或英文行吗? 看你的跟贴很累。
frenchroast 回复 悄悄话 Really like your writing。无欲乃钢。continue.
逸风 回复 悄悄话
似乎可以理解
但是到底感觉不是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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