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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來“玩弄文字”

(2006-09-05 10:57:53) 下一个
回覆佛友關于佛教是否有不可知論的問題,可能不熟佛學的未看懂,說在下只玩弄文字.自己當然知道在說甚麼,佛友對佛教有一定認識的,也會知道應非誑語.彼又指筆者“自詡”智慧,反觀原文,實無半句讚自己智慧的話,以為定屬誣告.這等無端給砸磚的情形,網上之常情,本無相干.然又一想,那位說話的可能錯以“自詡”是“自己以為”之義,非指我張口自誇,不算誣指,只是表達他對我的評價,那是人家的自由想法,雖為不當的說法.
念世上畢竟多不明白人,而今語文水平,對傳統的東西更產生太多隔閡,不解誤解難免.現代生活很忙,回網友談佛學的東西,本以簡單鈎勒就行了,不意旁人看不明白反起誤會,畢竟是我的罪過!今天較閒,想不如把原篇再用白話盡量演它一遍,好使有心要明白的多明白.這本屬不必之事,短話硬要長說,真成“玩弄文字”了,然而奈何?若能做到,盡量做就是.但要“玩弄文字”,只此一次,下不為例了.好,現在就請聽我重新再說一遍:

佛教有一種“不可得”的說法,但這“不可得”,並不簡單等同我們現在所說的“不可知”.印度的龍樹,他《大智度論》那部鉅著,曾說到這個“不可得”的意義,然而和現在一般的“不可知”,絕非一個意思.
我們中國人稱讚龍樹,說他是漢傳佛教的八宗之祖.他學問很大,著作等身.他學問的精采,是他的辯破能力,用辯論破除成見,顯出正見,他破掉常識的實有,讓人知道萬事萬物不是實在的有,而是無,又破解人對頭腦既有觀念的固執,把你一切表面所見的現象和堅持的觀念,都通通給掃蕩掉,要大家知道原來所有通俗所見的,並不是有,真理是空無,而真理的空無,又不是甚麼都沒有,如沒俗義的“有”,也見不到真義的空無,能把握到這種認識,便得到真俗不二奇妙的中道.龍樹所作的大智度論,是部解釋並談論《大般若經》的書,講的是“不共般若”,這東西按天臺宗的說法,為別教和圓教二教所著重的那種智慧:“般若”.龍樹此書既然屬於解釋經書的書,所以也附經文在內,順著經文,一點一點詳解.這部經的要旨,是觀看般若之妙,指出世上所有的現象觀念事事物物,即所謂的“一切法”,都無實相,“一切法皆不合不散,無色無形,無對一相,所謂無相”,是大般若經的主旨.經文提到很多講說佛法的名詞,都不加解釋,沒有建立甚麼理論系統,只為借這些名詞說明般若這大智慧為駁不倒拒絕不了的妙用.該經共分九十章,叫九十品,重重複複,法數名詞很多,僅僅是為了表示這些語言上的名詞觀念,並不真實,都是方便使用的假名而已,但又要透過這些假名,說諸法實相.甚麼是世上事事物物的實相呢?一切諸法,本性空寂,一無所有,不可得!這就是該經的旨趣.龍樹所作,對經中浩繁的名詞說法,去一一條錄,再加以解釋,因此他寫的“論”,便跑出百卷之多.好像經中初品,說“空”說成十八空,龍樹便認真詳細地說明.然而果然真有十八空嗎?十七或卅六空不行嗎?其實空不過也是個假名.“般若”是靈活的大智慧,大家學佛,學的是般若,不是學空,我們的目的不是學空,是要學智慧;要學習得到智慧,不能不解“空”的道理,於是又要好好透過十八空而學,所以要不離,不捨,不壞,卻又要不受,不著,不得,必須有活的心法,才能最後保住一切法穩當不失.
大智度論為解釋經典的理論,龍樹本人之成宗立派的理論,並不在大智度論,而是在另一部他的《中論》.該論共廿七品,即章,講述“緣起性空”這樣的真理.智論重在說般若,用我們主觀可以體驗的方式去表達,而那部中論表達的方向便不太一樣,把重點轉放在說“緣起”,採取近乎描述客觀存在的方式,講“中觀法”,表示一切皆為依從因緣而生,因外緣而有,緣有盡,事過去了就無,所以一切的所謂有,都無自性,本即無生,他用這樣的方法,來說明一切法.我們要是想真正了解龍樹學問的基本要義,不得忽略了他的那部中論,否則連他大智度論怎樣會煩瑣辯破的用義,也就不能了解了.
龍樹在他的大智度論裡,最善用兩難的手法,去使那些執實一種觀念的人啞口無言,知難而退,想學辯術,服人之口,也是一本好教科書.然他的辯,並非全無必要,龍樹能辯破假名,雖然叫人看到名詞言相都不真實可靠,但是名字既然存在了,佛弟子仍可以順著通俗語言的意義,權宜一下,方便地說一說,不一定有積極的作用,肯定甚麼東西,可是多少卻會反照映現那在言外由一般語言表達不了的意義.世間只有一種般若的智慧,充塞于遍滿在一切法之中,以“無所得”去面對一切法,又因而完備具足一切法.“無所得”,亦可以說是“不可得”,完全是般若活智使用時表現的活法,不是一般由知識的立場去說“不可知”.龍樹的工作,是用語言的方式,去超越語言的局限,這與一般知識立場之語言應用,目的是要完成可靠的知識不同.因此佛教的“不可得”,與哲學的“不可知”,非僅意義不同,範圍不同,層次也不同.龍樹之所說,實並非真正的不可知論,不是屬于一種存疑的思考方法和主張.龍樹完全是宗教立場,要人發心,生起信仰.
如要說佛教的“無神論”,她應是隱性的無神論,不可隨便與唯物主義無神論之顯性無神論比附,詳細可看筆者《宗教,無神論的敵人?》一文.如果要說佛教的“不可知論”,筆者便不會這麼說,因為佛教說的不是一般知識的問題,但人要說,筆者也非絕對認為不可以,但只能是就一般邏輯常識那樣地分析道理,好像小乘的做法,析色入空,拿物質的東西敗壞直接解釋甚麼是“空”.非小乘的通教、別教、圓教,從根源講體法入空,即萬物緣起,當下即空,因此才說到“不可得”,這是活智,獲取正見真知,去煩惱,得解脫,斷不是“不可知”.甚至小乘藏教,其本義亦無不如此,都不在說知識,而是得般若,並非講知識泛泛之一般.即使他們小乘的析理為空,推證來又推證去,不過也一時的方便,實在並不是說佛教想要你不可知,只要你疑,不要你信啊!

(不作“玩弄文字”的原文,見12月10日《佛教論不可得,非不可知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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